王婆接过那小瓶,一脸惊诧的看着那瓶中流动的褐黄色液体,有些为难道:“可是,云大夫,我家柱儿人小淘气,怕是灌不下这苦黄汤……”
云萱笑笑打断了王婆的担忧,只道:“您老尽管放心,这药剂是我专为小儿调配的,里面特意添加了蔗糖,不仅能舒健脾胃,还能增进食欲,每日三餐之前取两勺用温开水服下,不出三日,柱儿便可彻底痊愈。”
“那敢情好!”王婆一脸喜悦,拉过柱儿朝云萱又是千恩万谢了一番,方才离去,那二斤豆腐,云萱让她捎带上,王婆死活不依,只道:“家穷志短,拿不出好东西来回报云大夫,区区二斤豆腐若再不收,老脸真要没处搁了……”
云萱无奈,只得笑着收下了王婆的好意,又叮嘱了一番那个柱儿,这才安心转回店内。
涌过午膳之后,医云堂的门口停靠了一辆马车,却是那小翠家的老爷派了人来接云萱过府一聚。
云萱也没推辞,简单的对落梅和旺儿他们交代了一番,方才带着出诊的医药箱和那只锦盒登上了马车,去赴那晚宴去了。
云萱所住的医云堂位于汶城的西街,云萱的马车沿着西街不快不慢的驶着,云萱坐在车厢内,视线透过那薄纱的小窗投向外面的街市,店铺酒肆,比比林立,一路看来,好不繁华热闹。
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那是连贯东西南北四路的交汇点,马车在那十字路口拐了个弯,沿着北面那条康庄大道一路直上。
车厢内的云萱略有惊讶,因为皇宫就建在汶城的北面,所以汶城的达官显贵无不喜将自家的府邸选建在北街一带。
自从马车驶进了北大街,路两旁的景致教其他街道有所不同,除了少数一些在京都享赋盛名的茶馆酒楼,钱柜当铺,入眼的,更多的是朱门大户。若果云萱没有记错,名满京都的御医云家,应该也是位于这条北街!由此看来,小翠的主子,想必也是达官权贵。
云萱穿越来后,恰逢那云家真正的小姐落水之际,被捞上岸时,便已灵魂易主。
穿越后的云萱,在病榻间一趟就是数天,直至瑞王府大婚的前几天,方才下地,云家的大门乃至北街她从未涉及,对云府外面的印象,仅限于出阁的那日。
照着玥国的规矩,云萱是被二弟背着送上了瑞王府派来迎亲的花轿的。那日是暮春,柳絮在风中飘舞,微风拂起了她喜帕的一角,瞥见云府的大门外,立着两只张牙舞爪的白狮子……
云萱的回忆被前方传来的一阵急促马蹄声生生掐断,伴随着粗暴的吆喝,云萱一行的马车一个左转,急急捡了路边靠墙的一角停了下来。
云萱毫无防备,身子一歪,脑袋直接磕在了窗沿上。“呃……”她吃痛低呼出声。
有人撂起了车帘,探了半个脑袋进来,一脸的诚惶诚恐,“云大夫,小的该死,您,没伤到哪里吧?”
云萱本来对那下人没有知会一声有些不满,但眼见那接引的下人惶恐的脸上堆满了愧疚,云萱轻叹了口气,没打算计较。
“发生什么事了?”她一边揉着撞痛的额头,一边淡淡问道。
“遇上了几个瑞王府的铁骑卫,是以才这般慌乱停靠。”那下人答道。
瑞王府的铁骑?云萱心下微惊。
瑞王府的铁骑卫,是西陵骁从手下兵士中精挑细选出的精英,尔后又经历了特殊的训练,是西陵骁的贴身护卫,也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
不过,这些铁骑卫来无影去无踪,只有特殊时刻方才出现。
“前方出了什么事么?”她假装漫不经心问那下人道。心下却在思索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方能惊动西陵骁出动铁骑卫呢?云萱也忍不住有点好奇了。
那下人倒是一脸的见怪不怪,嘴角撇了撇车窗外的方向,笑道:“哦,那倒没什么大事,是瑞王妃归家省亲。”
“瑞王妃?归家省亲?”云萱不敢置信的呢喃着,脸上掠过一丝震惊。
那下人显然错会了云萱的意,一脸羡慕道:“可不是吗?瑞王爷和瑞王妃伉俪情深,在北街几乎传成佳话,每月一次的归家省亲,瑞王妃可是开了先例了,就连云府也跟着受用不尽的荣耀呢……”
云萱不顾那小人津津有味的述说,急急撩起帘子的一角,视线投向窗外有嘈杂声音传来的地方。却见对面的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下,一座气派的府邸绵延而立,一辆气派豪华的马车静静的停靠在门外,黄色镶金边的车厢周围,几匹周身套着黑色盔甲的战马正整齐的护卫两侧。
云萱视线投过去的时候,只瞥见一袭雍容华贵的倩影在一群铁骑卫的护卫下步进那扇朱红的大门,随即便有云家的管家将那扇大门缓缓掩上,一切的喧闹隔离门外。门匾上,书着两个显眼的大字:云府!
云萱心下大震,惊骇的视线落到大门石阶两旁矗立着的两只雪白的狮子身上,在初冬西斜的暖阳中,泛出柔柔的白光,朦胧飘渺,亦如朱红大门内,那花团锦簇的瑞王妃,婆娑的倩影让云萱分不清真假,世间当真有如此背影相似的人么?
云萱双手下意识环抱双肩,心下暗吸了口凉气,一种深陷漩涡却浑然不觉的蒙蔽屈辱感,狠狠的撞击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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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赵府
云萱看见那瑞王妃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了云府大门……
云萱当下心内洞明,难怪这些时日圣上没有追究王妃走失之事,瑞王府平静无痕,就连云家也没有丝毫动静,想来,竟是有人偷天换日了。
接下来这一路,云萱心中好生不得平静,思来想去硬是猜不透那秘女子,假扮谁人不好,偏生要来假扮她这失宠的王妃!
苟延残喘的活在那对恩爱璧人的夹缝中,活在慕香香光鲜亮丽的阴影下,若是图财,那倒不会要她空手而归,若是图些别的什么,有意义么?有可能么?
什么伉俪情深,西陵骁的脾性北街之人不知,她云萱还能摸不透?
他素来是说一不二的,洞房夜既宣判了她的冷刑,自此是不会违背誓言。纵有美名传出,中有铁骑卫一路护送,只怕也是故意造出的声势,蓄意捏造的谎言罢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他是瑞王西陵骁,声名还是要兼顾的!
云萱心下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虽不屑那王妃之位,然,背后觊觎之人可是不少,就连她走路的姿势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真是下了一番苦心!
看来,自己是该找个机会好好会一会那替身了!
云萱一路思索着该找怎样的机会混进瑞王府,车厢传来的颠簸让云萱有些诧异,撂起了纱窗,却见马车已不知不觉拐进了北街的一条巷子里,径直朝着前面那门上挂着俩窜大红灯笼的院落驶了去。
云萱远远便瞧见那些灯笼上,写着个‘赵’字。只是那赵府的门前,却稳稳停靠着一辆马车,两个车夫正站在那马车边,双手套在袖子里缩成一团,冻得有些木然的脸瞪着云萱他们的马车缓缓经过。
云萱的马车在赵府前有的迟疑,很快便径直打那赵府大门前行过,没有远去,而是绕了个弯,拐进了那赵府的后门。
云萱弯腰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时候,正有一个半白年纪的老仆人风风火火冲了过来,朝云萱点了点头,道:“云大夫路上辛苦了。”
“无妨。”云萱回道。
那老仆人又急急朝那接引云萱的下人道:“林伢,怎么这么迟才到?”
林伢一边将缰绳交付了另一随行的车夫,转身回那老仆人,“路上耽搁了一会,所以迟了些。来时看见前门那辆马车,府中来客了么?”
老仆人眉眼染了一层忧色,压低嗓音道:“大府里的那位来了。”
“啊?她是怎么找到这地儿的?那、那怎么办?”林伢脸色微白,低呼出声,“老爷知道么?”
“已经派人去请了,一时半刻怕是赶不过来……”
云萱站在那二人的身后,看着他们一脸惶然的低语着,全然忽略了她的存在,她只觉这赵家院里的事情有些复杂。
方才打前门经过时,那停靠在门外的马车以及那马车夫,云萱如若没有记错,她应该是见过的。
“云大夫,这会我们家夫人正在花厅跟客人叙话,老奴先引您去偏厅用茶。”
“好。”云萱道。
那老奴点了点头,又瞥了眼一脸惊骇的林伢,吩咐道:“你也憋愣着了,赶紧给云大夫拎药箱啊!”
林伢方才回过来,忙地接过云萱的药箱,三人朝着偏厅走去。
这院从外面看虽是普通寻常,然院内却处处尽显精致,楼台亭榭,曲径回廊,名贵的花草树木比比皆是。最为吸引云萱的,却是那廊下悬着的大红灯笼,烛火跳跃,长明不休!
“林伢,这大白天的,为何府中红烛高悬?”云萱坐在茶几边,略有好奇的问那正给自己斟茶的林伢,道。
林伢抬头扫了眼门外那些灯笼,随即笑道:“云大夫您有所不知,这些灯笼名唤长明灯,取长命百岁之意。点这些灯,是为了给我家主子祈福……”
“哦?原来如此!”云萱点了点头,将茶放置唇边,脑海中闪过当日那翠主仆得知身怀有孕时,那苦尽甘来的欣喜之情!
说话间,那刚刚离去的老仆人又端来了几盘精致的糕点,放在了云萱的面前,道:“院中的丫鬟都被唤去了花厅,怠慢之处,还请云大夫多多包涵。”
“无妨,老伯尽管去忙。”云萱淡淡道,前面的花厅隐隐传来女子厉声说话的声响,因为隔着一道回廊,声音传到这儿听不太真切。老伯和林伢不时望向那边的花厅,脸上滚动着隐隐的忧色。
才刚刚落座不到半盏茶得功夫,前面的花厅突然传出一阵清脆的碎裂之音,似是杯盏扫地的声响,这边三人的闲聊顿时打住,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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