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大人将问询的视线投向了张耒,这回,大人的眼中多出了一些嫌恶。“你有何辩解?”他问张耒。
张耒的脸上那抹得意洋洋的笑远远盖过了那些痛楚,哼哼着鼻子,“有能耐就将那两个人找来对质,看看是你胡言乱语还是我唆使手下,叫呀,有本事就将那两个手下叫出来为你伸冤哪……”
应天府大人惊堂木一拍,“肃静”唬得那张耒身子一颤,抹着发痛的屁股,不敢做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官差扬声尖叫的声音,却是有人前来投案。
随即两个人影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那是两个濒临崩溃的男人,一眼的涨满血丝的双眼,一样的疲倦的神情,尤其是那两张脸,蜡黄一片。
张耒一见,却是有如天助,喜得忙从地上直起半截身子,抢先兴奋道:“大人,这二位就是草民的手下,那天子夜草民派他二人去西街有事,可是却不见踪影据知情惹人透露,草民的两个手下曾在医云堂门前惨遭奇怪偷袭,草民猜测,医云堂是脱不了干系的。依照玥国法章规定,对私自关押别人者,处以什么刑罚?”
“剁去十指”应天府大人盯着云萱的脸,吐出四个字,脸上寒霜密布。
“你们两个可听仔细了?是谁关押了你们,大可当着青天大老爷的面一吐为快”张耒怂恿着豺哥二人,又那样斜瞟云萱,见到云萱依旧气定神闲,张耒的脸憋成了一块酱干。
“大人,具体情形并非如张掌柜所言,当然,云某的话也不能完全作数,还是请大人让那张掌柜的手下来讲述这些事情”
“好,既如此,你们二人不妨将那夜情形如实道来,谁再出于任何目的肆做伪证者,皆跟卫铁柱相同刑罚,严惩不贷”
豺哥和尖嘴猴腮对视了一眼,二人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恐和矛盾的挣扎豺哥和尖嘴猴腮的视线先后在云萱和张耒的脸上过筛子般的打量了几个来回,二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云萱的身上,云萱清晰的看见那豺哥猛地吞了下口水,转身跟那尖嘴猴腮点了点头,二人几乎是很默契的倒戈一击。
“……是为张掌柜的办事,就是在医云堂了的四周浇上柴油,事情败露,我等因害怕官府问罪便想法逃走了,躲在郊外一个小桥洞下胆颤度日,眼看着将近年关又思念家中妻小,这才不得不来官府投案自首。求官老爷法外开恩饶了小的这一回,一切都是张耒张掌柜的唆使……”
“你两个天杀的,老子哪里得罪你们了,这样嫁祸给我……”张耒气急败坏,恨不得从地上跳起来扑上前去掐死那两个拆他台的手下,可是屁股真的很痛,直不起腰,张耒气急下脱下自己的鞋子朝着那豺哥砸去。
尖嘴猴腮反应灵敏,跪在地上的双膝慌乱的移到了距离张耒远一些的地方,豺哥没来得及转移阵地,被砸了个正着。一看砸自己的那物,竟是一只臭鞋子,豺哥当下也被羞得脸红脖子粗
还好两侧的官差适时的上前制止,这才化解了一场冲突。
不过,这却更坚定了豺哥要将张耒老底掀个底朝天的决心……
就在豺哥如数家珍般将张耒这些年来的罪行一条条一桩桩有眉有眼的道出,公堂内外一片哗然,所有的人都为张耒的斑斑罪行而感觉罄竹难书,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人,也皆是惊愕咂舌。应天府大人的一张脸子冷到了极限,张耒开始有些沉不住气,慌乱不安。就在这时,公堂外传来妇孺的啼哭,几个身穿麻布孝服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哀嚎着奔进了堂内,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六岁的小孩,童真的大眼中泪花滚滚,胖嘟嘟的小手中却紧抱着一块用血刻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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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胜利
冲进来那拨身着孝服扶着灵牌哭的呼天抢地的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被张耒在西街菜市口醉酒当众打死的一个郑姓男人的亲眷妻小。
云萱看到栅栏外混迹在人群中的霍大哥朝自己悄悄竖了根手指,云萱勾了勾唇,心下更是胜券在握
人赃俱获无处狡辩,新愁旧恨眉生绿,纵使应天府大人私下略有庇护张耒的那么点意思,但是,当着所有围观的百姓,当着玥国的法章,作为应天府的主事,天子脚下的京官,应天府主事大人却是无路可退了
衙门外围观的百姓中,因为看到了这胜负分明的结局,那些在赌坊押下重注的人,免不了将那张耒当做倒霉的灾星给恨上了。
坏事做尽的张耒,在百姓振奋的欢呼中,终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惩罚。
云萱对张耒叔父在应天府当管家一事有些耳闻,又先前看到了帘帐后那偷窥的精壮的中年男人,思索下早已暗觉应天府怕是不会将张耒判处死刑,可是,三年五载的牢狱之灾应该是有的。
可是,应天府的判决下来,却是让云萱震惊甚至不敢相信,只觉得这玥国惩戒杀人纵火的刑罚还真是严酷,更觉这应天府大人的决断也是出乎自己的预料。
尽管医云堂的一干护卫也曾对张耒的手下和张耒本人造成身体伤害,然,念在是张耒挑起祸端,医云堂却是出于正当防卫,不予追究,只是小小的处以警戒。
就连云萱下药害得张耒失去了男人能力那件事,更是没有在公堂上提及,云萱好是纳闷
而张耒除了将对医云堂造成的损失折现成银两进行赔偿外,还被判了发配西域蛮荒之地做苦力,修理防治风沙的草树这对于玥国甚至周边国家来说,无疑是超脱了死刑的惩罚
应天府大人的判决,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公正不啊,嫉恶如仇的青天大老爷。可是云萱仔细思索,却觉得这其中有些看不透的蹊跷之处。
从玥国京都汶城前往西面的浩瀚黄沙之地,中间路途遥远,越往西走,地势气候条件更是显著恶化,此去后便是经年,暮霭沉沉楚天阔,发配西域防风固沙,那是一条不归路
云萱皱眉思索,只觉得这是应天府大人给张耒暗暗支的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仿若便是从前那世颇为流行的死缓,逃过众怒,堵住百姓悠悠之口的最好幌子,这比直接杀了张耒本人更让人解气泄愤。
云萱相信,作为应天府大人手下的大管家,张耒的叔父绝对有那等回旋能力将自己唯一的亲侄儿从西部的蛮荒之地弄回来
至此,云萱纵然心下如是揣测,但还不得不叩头拜谢应天府大人的公正。
画押按了手印,一切告一段落,然,就在张耒暂被收押应天府大牢,只等着三日后便遣往西域,虽然打赢了官司,然,医云堂的众伙计不但没有胜利的喜悦感,反倒更是郁闷。
药膳堂自从被张耒接手以后,那是挥霍无数,奢靡荒 yin,好端端的一个老字号药房被张耒暗里操作,到真正核对银钱的时候,才知道早已亏空无数。
因为这样一来,应天府的判决张耒根本无力执行,而在大火中被毁的医云堂,此时东山再起最需要的便是银子除了银子还是银子
不过,云萱却并不认为这些会让自己犯难,从内心深处想,她倒更是希望这样的结果出现,因为只有这样,事情才会真正朝着她预想的方向缓缓发展。
就在张耒收拾了行装正欲出发去往西域的当天清晨,户部的一纸公文却是送到了应天府。
应天府的主事大人,张耒的叔父,甚至包括张耒本人,除了惊疑外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劫后余生充斥着喜悦的张耒很快被押到了户部问话,回来时,却带回了一个雪上添霜的噩耗
那晚从账簿中钻出一只蝎子,将张耒吓得不轻巧,他也顾不得去重拾那本账簿,干脆踢进了大火中烧为灰烬,横竖也是自己偷税漏税的罪证,留着更是祸害,不如烧了干净
可是,当张耒在户部亲眼所见自己的那本账簿时,他叔父给他的最后一点底气荡然无存。药膳堂理所当然被查封,正处调查之中,老字号的匾牌就这样毁在了张耒的手中,大门口贴上了大大的封条
云萱带着几瓶叶酸还有为那方氏调配的祛斑霜亲自去了一趟赵府,经过赵烈痕一番疏导和多方协商,药膳堂终于折了市价作为赔偿银子落入了云萱的囊中至此,云萱除了医云堂的那块地皮,还拥有了西街旺铺药膳堂的那一片,真真是收获不浅
司空飒上回的离开,而后再次出现在云萱面前时,早已是几日后。
“有好东西给你”司空飒进门第一件事便是塞了一张信笺到云萱的手中,“快打开看看,保准你喜欢”
云萱抽出一张纸,打开一看,眼角眉梢露出惊喜,“这真是太好了,我这几日,一直为这件事头痛呢。你是怎么弄来的?”
跃入眼帘的是一张补办的医药行业经营许可证,玥国对医药这一块管制很严,上回的那张,是冯伯托了很多人找了很多关系才给云萱弄来的,在大火中烧毁了,可是补办证件这码子事,是要跟官府打交道的,说容易和容易,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对于云萱这样路子不广的小掌柜而言,却是难的
云萱看到那许可证上赫然眼帘象征权威的印记,又扭头看了眼软榻上正悠然茗茶的司空飒,欣喜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犹豫,“这东西很难弄的到,你是怎么?”
话还没落音,司空飒便冷笑着调侃:“黑市上买来的的,怎么,是不是很逼真?”
“啊?”云萱惊愕,看着司空飒面具下带着坏笑的黑眸,再低头看着手中那烫金的许可证,心下犯了难,喃喃道:“还真是辨不出真假唉,看来是空欢喜一场了。”
司空飒唇角勾了勾放下手中的茶盏,阔步冲到云萱的身前,一把扯过那张证件,在云萱面前晃了晃,“你还真信”冷哼了声,背手步出了门外,临出门前,突然顿了顿,微微侧首,“难怪人都说最毒妇人心,还真是不假我没见过想你这样嫉恶如仇的女人,不过女人终归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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