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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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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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逼视;有时是与男宠在一起嬉戏,不顾场合——自有一回不慎撞见,刘苏吓得再不敢独自往幽僻的地方去。
    卫夫人心情好时,会叫住她说几句话,调侃居多,词锋犀利令她无言以对;有时却似乎对她厌恶之极,戾气充溢;更多的时候,卫夫人不说话,看她的眼神中有着奇异的怜悯。
    刘苏叹口气:我并不想打听莺歌海机密,亦不是非要知悉阿兄去向。只消有人能告知我阿兄安好,我自然不会再问……
    时日愈长,对兄长的思念愈甚。眼见约定的三月之期过去大半,心底长草。
    这日读唐诗,元微之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在心底反复揣摩——是什么让她忽略了莺歌海的花丛?
    阿阮见窗边榻上摊着诗集,姑娘正望着窗外隐隐青山悠悠白云,因笑问:“姑娘读什么呢,这样出神?”
    刘苏回神,脸上作烧,心中慌乱。“这诗很好啊!”
    阿阮虽不识文断字,却惯会察言观色,最能体察人的心思。看刘苏模样,她脱口而出:“姑娘莫不是在害相思?”
    呃?相思!她只是在思念阿兄而已,与相思何干?她这辈子还没学会相思呢……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都在想些什么啊?惊觉自己真是在害相思,不由又痴了。
    阿阮忽地心生怜悯:姑娘可知她相思的是什么样的人?“倾城”中人,有几个能够善终的……
    被阿阮一语道破心意,刘苏突觉思念疯长不可抑制。羁言……
    起床时,想起他练完剑精神抖擞喊她起床的模样。吃饭时,思念他亲手烹制的粟米饭烤兔肉。他点画的罗裙,他手把手教的写字,他从汶城带回的蜜饯,他的手摸她头发的温度……
    她想,自己是在相思了。
    这日又见卫夫人。甫一见面,卫夫人便大笑:“听说阿阮要了许多美食,你吃不下,却偏偏爱吃苦瓜?”
    刘苏能吃下饭便心情大好,笑回道:“吃甜食会觉得药味愈发难以忍受。苦瓜则在药味衬托下变得容易接受。”
    卫夫人眯起明丽的眼睛,“我就不爱吃苦瓜,更讨厌吃药!”
    “夫人,”刘苏无奈,“哪个喜欢吃药呢?若非中了毒,我还是爱吃甜的。”但她最爱的辣椒这时候根本找不到啊喂!好伤心……
    卫夫人冲汲湘使个眼色,汲湘因问:“姑娘是怎么中的毒?”
    “去岁冬季,被竹叶青咬了……”刘苏赧然,区区蛇毒也要动这样大阵仗,真是令人汗颜。
    燃楚一脸奇怪,“你中的是‘优释昙’。”
    “啊?”不明所以的姑娘和不明就里的医者,面面相觑。
    卫夫人想了想,笑道:“他不曾告诉你真相么?”顿了顿,又接着自言自语,“是了。他不曾告知你的真相,还多得很呢……”
    “夫人!”刘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阿兄可还平安?”
    阿兄想说就说,不想说便不说,真相有什么要紧?反而是卫夫人这般摆明了挑拨的态度,令她十分不快。
    “哟哟,生气了?”卫夫人天真烂漫地一笑,“就不告诉你!”
    刘苏气结,你都一把年纪了,做出这样天真无邪的撒娇模样,合适么?
    不过看着卫夫人美丽光洁的脸,她想,还是很合适的……

☆、第40章 风声漏

今日谈话宣告结束,汲湘好心地送刘苏回居所,缓缓解释了“优释昙”的来历与作用,刘苏先是大惊,继而想到自己已在服用解药,便不再放在心上。
    “姑娘不必忧心,昨日才收到郎君消息,他如今到了金陵,一切平安。”羁言的目标就在金陵,真正的危险才要到来,不过这就没有必要让这姑娘知道了。
    “湘姨,谢谢你!”刘苏忽地抱住汲湘亲了一大口,欢快地跑掉。留汲湘在后面目瞪口呆——你是个姑娘啊,这样的举动真的好么?
    心里存不住事的姑娘整日都是欢快的,阿兄一切平安,再有一个多月就可回来接她——他都没有写信给自己,待他来时,定要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这是多么错误!
    然而回到房里,她翻开阿阮裁好澄心堂纸,编缀精细的小册子,记下几行字:“闻兄平安,甚喜。今日从阿阮学制荷包,待兄归来之日,当可用。夫人所配之药仍是苦甚、酸甚,令人作呕甚,愈盼兄所许之瓜果。”
    从那日发现自己在害相思起,她便央阿阮做了这么一本小册子,用来记录所思所念的点滴。
    自刘苏开始服用卫夫人配制的解药,燃楚施针的目的就从压制她体内毒素变为激发她筋脉潜力,以使药性得到最大发挥。
    两个月后,燃楚不再施针,只令阿阮每日准备好药浴,“毒性已拔出大半,剩下的部分慢慢调养就好。”
    说起来,这“优释昙”之毒并未使刘苏受多大痛苦,反而是解毒的过程更令她难受。
    端午节过去,六月过去。三月之期已至,羁言犹未归来。
    这里刘苏重又开始自汲湘向她解释羁言在金陵一切顺利之后便停止了的每日一问:“阿阮——”
    “阿兄为何还不回来!”阿阮不等刘苏说完,恶狠狠地补上一句。
    便看那姑娘心虚地缩回头去,只那一脸的欲言又止,教她比听每日一问还要郁闷。“刘郎君行事,皆出自夫人之意。姑娘问我等,岂不是问道于盲?”
    这道理刘苏也明白,只是……从卫夫人那里是问不到什么的,不若问问阿阮,即使打听不到什么,也算排遣愁绪。何况,若是阿阮被她烦得不耐,从小姐妹那里得来些消息搪塞她,也是好的。
    然而——阿阮这般不耐烦,却是相识以来第一遭。究竟是什么原因?
    刘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莺歌海内外,一切正常。卫夫人依旧悠游,汲湘还是温柔和善,燃楚还是惜字如金,就连卫夫人那一院子的男宠,都仍是花枝招展争奇斗艳。
    阿阮与人相处时,亦与往日无二。唯一的纰漏只出在那日……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
    不,不对,那是因为她问起了——阿兄——阿兄出事了!
    这是唯一的解释。刘苏想通这一节,恐慌之极,只盼是自己思念过甚因而胡思乱想。然而疑心一起,看什么都是有问题的——
    阿阮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卫夫人奇特的怜悯,汲湘的顾左右而言他,燃楚施针完毕后若有若无的叹息……
    出门抓着正在廊下熬药的阿阮,“阿阮,阿阮,你实话告诉我,阿兄是不是出事了?”
    姑娘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抓得她手腕生疼。阿阮低头,“姑娘知道了什么?”究竟是哪个小蹄子胡言乱语走漏了风声?
    刘苏退后一步,捂住眼睛,却是微微仰着头。“阿兄……卫夫人在哪里?”

☆、第41章 诀别书

子高貌若好女,身形瘦劲而肌肉饱满,虽是男宠,事卫夫人恭谨,却从无卑贱之色。与他在一起,卫夫人连日不快一扫而空。
    此时,子高细细地剥了葡桃紫色外皮,送入卫夫人檀口中。卫夫人婉转娇笑,白玉一般的手指在他唇上一搭,“子高,用这个。”
    于是子高将剥好的葡桃自己噙了,卫夫人略抬身相就,呼吸可闻。子高自己便是美人,此刻也忍不住闭了闭眼,才能在她惊心动魄的容颜诱惑前,继续认真地用舌头将一粒葡桃喂给卫夫人。
    卫夫人轻哼一声,手臂攀上子高脖颈,神色魅惑。子高抵受不住这般艳色迫人,甘愿俯首石榴裙下……
    “砰!”有人踢开了房门。卫夫人翻身坐起,一把推开子高,警惕地望向屏风外。她与子高亲热时,汲湘等人都退出了院外,才使来人能够闯入屋中。
    细碎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急喘,来人很着急。
    刘苏绕过屏风便是一怔:卫夫人云鬓松垂,一旁男子衣襟凌乱。便是她不通人事,也知道自己贸然打断了某些事。
    然而卫夫人似乎并不以为忤,好笑地看着她:“怎么这般火急火燎的,有鬼在后面追你?”
    不料刘苏点头称是:“是有鬼!”
    这话出口,卫夫人才真正提起谈话的兴趣。
    子高默默退下,他知道今天卫夫人不会再对他有兴致了。为人男宠的,当有眼色才是。
    “说罢。”弄什么鬼?
    刘苏深深吸气以平复一路跑来急促的呼吸。“夫人,一只疑心鬼追着我呢。”她观察着卫夫人,见对方似乎并不想答话,“还请夫人解了我的疑心。”
    卫夫人脸色冷冷,如同戴了一张僵硬的面具,道:“把那东西给她。”吩咐的是适才追进入屋中的汲湘和燃楚。
    “夫人——”汲湘还欲说些什么,见夫人一甩袖,忙掐断话头,进入里间。隔了一时,出来将薄薄一张竹纸递给忐忑的刘苏。
    刘苏从汲湘手中接过那张纸,闭目呼吸。
    卫夫人嗤笑:“怎么又不敢看了?”
    定睛看去,那纸上正是羁言熟悉的笔迹——他曾教她书法,他的笔迹,她熟悉如自己的掌纹。
    苏苏吾妹如晤,
    吾今与汝别矣。江湖险恶,而汝稚弱,吾实虑之,胸中万言充塞胸臆欲嘱汝,而耿耿不能尽书,唯作此书盼汝记之。
    吾本修罗使者,潜行江湖,屠戮武林,手下亡魂甚众。时人多闻吾名号而变色,唯恐避之不及也,当潦倒之时,则过闹市而人唾其面,恨不能食肉寝皮也。然汝一无所知,救吾性命。竹林舍中,全无心机,言笑无忌,时时令吾汗颜也。
    后花、云二女掳汝,吾始思及汝之安危,在吾身侧一日,则汝一日不能安矣!后吾冷面恶言相加,令汝远行,实已难离汝也。巫山之下,吾坦承身份,料汝将厌吾弃吾,孰料世间之大,独汝心痛吾之遭遇。吾此生不幸,遇汝则幸之又幸,此生不幸皆有所偿,始信天道循环,终令吾有所得。
    花弄影者,操蛇弄蛊人也。令汝身中“优释昙”,非莺歌海卫氏夫人不可解,故吾携汝至莺歌海。然卫夫人性情乖僻,不可相求,吾唯做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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