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潮- 第17部分

　　　　走进海鲜馆，这还真是一个小店。张扬第一眼便看到屋子里摆满了各种玻璃缸子，缸子里装满了各种味道鲜美的海鲜。张扬一一看过去，嘴里不禁流出了口水，算算时间，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吃到海鲜了。

　　　　上辈子他可是每周必吃一次海鲜的。

　　　　上了二楼，姚新将菜谱递给六伯，这里他年龄最大，理当由他来点菜。同时，姚新刚才被张扬摆了一道，知道郭德兵肯定不会点海鲜，估计张扬他们三人也不会点，存心想摆他们一道，找回心里的平衡感。

　　　　六伯不懂哪些海鲜好吃，将菜谱递给郭德兵。郭德兵与六伯对视一眼，他也不懂，正不知如何是好，眼角的余光瞟到桌面上只露出半个头的张扬，一笑，将菜谱递给张扬。

　　　　张扬大大方方地接过菜谱，看了看菜谱上的菜式，问道：“这里的海鲜是蒸的？还是煮的？”每种海洋动物都有不同的烹饪方式，常用的便是蒸和煮，多数海鲜都不适合炒、爆、烧等川菜工艺，虽然那样子好吃一些，但会破坏掉海鲜原本的鲜味。

　　　　姚新一听张扬问了这个问题，就明白这小孩是吃海鲜的行家，知道自己又失算了，同时，开始重视起这个叫做张扬的小孩来，认真地答道：“以蒸为主。”

　　　　“那好。”张扬指着菜谱，点道：“清蒸鲈鱼，清蒸扇贝，蒸鱼卜丁，再加一个鲍鱼粥。我就点这些，剩下的你来点吧。”张扬把菜谱大大方方地递还给姚新。

　　　　姚新一听张扬点出的菜，果然是蒸海鲜中味道鲜美的几道，对张扬点点头，本想摸摸张扬的头，却被张扬躲开了。姚新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不过还好，这时张扬将菜谱递到他手里，姚新无奈地接过菜谱，继续点了几道，又问道：“你们喜欢吃点什么菜？喝什么酒？”

　　　　“有没有冰镇番茄？”郭德兵笑道，这可是他最喜欢吃的。

　　　　张扬翻了个白眼，道：“不行，这道菜不能点。至于酒吧，当然是红酒最好了。”

　　　　郭德兵的冰镇番茄不能吃，有些不满：“张扬，你不要太霸道了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张扬昂起头黑着脸，语气不容置疑。

　　　　这时，姚新笑着解释道：“嘎子，你别说，你这个小外侄，绝对是行家。吃海鲜不能和富含维生素的水果蔬菜一起吃，不然会中毒。”解释完，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言的张扬，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小孩的智力也太前了，第一次见面，他还有些不适应。

　　　　“得，窑子说什么就什么吧。”郭德兵虽然觉得自己理亏，但长辈的面子还要，因此，说这话时有点冲，显然在自己外侄面前丢不下脸。

　　　　“对不起，我来迟了，哈哈。”

　　　　一阵笑声传进张扬所在的包间中，紧接着包间的门找开，李经纬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平时能过两个人的门，李经纬往门里一钻，就只能过他一个人。李经纬看到空着的位置，坐了下去，正好挨着张扬。

　　　　张扬仔细地打量起李经纬。

　　　　李经纬1939年出生在广东省三水县一个叫白坭的小镇上，当他还在母亲肚里的时候，父亲就在一次战乱中死去。因母亲无力抚养，他被放在了广州东山区孤儿院，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稍大后，他就开始自谋生路。他给人擦过皮鞋，做过印刷工人，在戏院给有钱人打过扇，没进过一天学堂。2o世纪7o年代，李经纬凭借“爱运动”这个绝招，成为三水县体委副主任，后又被调到三水酒厂当厂长。

　　　　这时候的李经纬已经四十五岁，脸庞轮廓分明，身体已经开始福，笑起来整个脸上的肉都在抖动，但是，脸上充满了笑意和希望，显得朝气蓬勃。

　　　　“服务员，上菜。”

　　　　姚新作为中间人，站起来一一给李经纬介绍在座的各位，张扬排在了第一个。

　　　　郭德兵在部队时，姚新就了解，这个“嘎子”拼劲有余但闯劲不足，让他出来挑头，他绝对不会干。而张方恩给他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性格内向，也肯定不是一个敢挑头的人。在姓社姓资还在激烈争论的时候，敢千里迢迢跑到广州淘金的，郭德兵和张方恩都没有这份胆量。那是谁促成的这件事呢？显然，肯定是年龄最小、小到让人忽视而又级聪明的张扬身上。

　　　　姚新在政府机关工作，练就了一双识人的眼睛。刚才张扬让他吃瘪，实在是留给了他深刻的印象，经过几次尴尬之后，他终于看清了，这次真正主事之人是这个级聪明的小孩张扬，而不是其他两位。

　　　　因此，姚新在介绍时将张扬排到了第一位，顺便观察了一下郭德兵和张方恩，看到两人理所当然的表情，心头一喜，知道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

　　　　李经纬听姚新第一个介绍张扬，神情明显一愣，手一时有些僵，不知该不该伸手？

　　　　张扬则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莫欺少年穷。李总，你好。”

　　　　“好。”李经纬禀性本来就豪爽，又听到张扬叫“李总”这个只有外国人才能享受的称呼，心中更爽，伸出手用力握了握张扬的手，赞道：“好一年英雄出少年，有胸襟有气魄，我反倒落了下乘。”

　　　　紧接着，李经纬与郭德兵和张方恩握了手，再次坐下。

　　　　海鲜上来了，姚新提议了一杯，众人便一边吃着海鲜，一边闲聊起来。在闲聊之中，相互试探起对方的目的和底线。张扬一边认真地听着对话，一边对付起眼前美味的海鲜。这家海鲜店做出的海鲜味道确实不错，张扬吃得满嘴鲜味。

　　　　当初商量好了的，出头谈判的是郭德兵。

　　　　“李厂长，你正在搞的健力宝饮料通过鉴定了吧。”郭德兵军人出身，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脚，直接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健力宝？”李经纬还在思考着怎么给新饮料取名？没想到，对方居然连名字都想好了，“健力宝”这个名字实在是取得太好、太贴切了，并且，对方连饮料刚刚通过鉴定的消息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得小心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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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个手指头】………

　　　　“好说，好说。”李经纬一旦谈起生意，便格外小心。他的脑中慢慢回味着“健力宝”这三个字，道：“健力宝，果然好名字。郭兄弟，听说你们是来投资的，可是，我们并不需要投资。”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郭德兵对李经纬试探性的回答早有应对办法，笑着道：“如果李厂长不需要投资，我看你没有必要来此赴宴。三水酒厂，这些年赢利并不是很多，为了支持健力宝项目的开，可是花费了不少哟。要不然，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不会连基本的面向市场销售的商品都没有？”

　　　　“李厂长，你说我猜得对不对？”郭德兵半眯着眼，得意地看着李经纬。

　　　　“说说你们的条件和合作方式。”对方对自己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李经纬本来就有些动心，直接谈到了核心的问题。

　　　　张扬对郭德兵这招敲山震虎很满意，举了举筷子表示赞许。

　　　　这是张扬和郭德兵之间的暗号，郭德兵看到张扬表扬，顿时心花怒放，道：“我们承揽国际和全国市场销售这一块业务，你可以集中资金用于生产。销售收入的三成归我们所有。”

　　　　“三成？销售收入的三成？”李经纬心头打了个突，虽然郭德兵的提议非常好，自己可以收拢资金全力生产，但是，对郭德兵的狮子大开口有些不满，道：“郭兄弟，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谈，就到这儿吧。对于我的新产品，我有绝对的信心。资金困难问题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名声打响了，资金问题并不是问题，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说完，李经纬猛地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郭德兵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还谈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间就要走了？

　　　　“李伯伯，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小舅准备投资多少吗？”张扬不紧不慢地点了一句，从嘴角滑出鲜嫩的海鲜汤汁。说完，张扬赶紧抓了一张餐巾纸，擦去嘴角的汤汁，埋下头不再说话。

　　　　果然，李经纬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问道：“多少？”

　　　　“李厂长，你先座。”郭德兵再次占据主动，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想从心理上击垮对方。等李经纬重新坐下，郭德兵笑着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十万？”李经纬猜测道。能够拿出三十万投资的都算个老板了。

　　　　但是，郭德兵微笑着摇摇头。

　　　　“三百万？”李经纬瞪大了眼睛，这年头，能拿出三百万搞投资的可是大能人。

　　　　“不是。”郭德兵笑着否认。

　　　　看到郭德兵的动作，姚新也是瞪目结舌，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嗄子”这拨人已经成为了人上之人了，真不知道他们能够拿出多少投资？

　　　　“三千万？”李经纬对自己报出的数字都不敢相信，如果真有这么大的投资，抢占全国乃至国际市场就会有很大的竞争力了。说到此处，李经纬双眼已经满是小星星了，只见他身子前扑，好像眼前的郭德兵便是一座金山银山一样具有诱惑力。

　　　　“no！”郭德兵伸出一个手指缓慢地晃了晃，说了一句英语。

　　　　“难道是？”李经纬对于后面的那个数字不敢想象了，“三个亿”，这是什么概念？

　　　　“三万。”郭德兵再一次伸出三个手指，缓缓说道。

　　　　“什么？”李经纬顿时感觉到自己从蔚蓝和天空猛地跌落到幽黑的地狱，顿时怒气冲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得呼吸困难，指着郭德兵道：“你，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措词。

　　　　姚新也是目瞪口呆了，一张脸羞得绯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郭德兵啊郭德兵，没有你这么整人的方法吧？”

　　　　李经纬终于缓过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