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妙笑道:“你要吃才行呢。”朱睿看了薛夫人往嘴里放了,才咧了嘴一笑,又跑到房子外面去了,就听了跟的人又在后面喊他:“世子爷,慢些走。”
薛夫人叹了口气,才说起来自己:“不想她们就起了黑心,给我下了坠胎药,这件事情查了出来,将军把她们两个人打了个半死,差一点儿没有了性命。一个人打折了腿,现在还不能自己行走,一个人伤重治伤的死了。可是我这伤心谁能解开?”
然后叹气:“我再也没有怀上,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怀上呢?”
沈玉妙强带了笑劝她,她正想着薛夫人是不是伤了身子太重了,忙劝她道:“有的是好药材,你尽管用。”
突然想了起来,让喊了朱禄进来:“给世子爷看病的那个乡下医生,现在哪里?”天花都能治好,是不是别的也能治。
朱禄忙道:“王爷带了军中去了,王妃不舒服吗?”王妃微笑摇头,一旁薛夫人笑道:“不用这么急,等打完了仗回来了也是一样的。”
朱禄下去了,沈玉妙对了薛夫人说了给睿儿治病时的情景,说起来得了天花后的凶险,眼圈又红了,接着想到了表哥把我们母子逐出了京,幸好有父亲在,好好迎接了我们母子。
昨天石姨娘,易姨娘是一番恭敬,如果知道失了宠,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薛夫人不明就里,笑道:“这是世子爷天生的福气,才有这样的一个人过来治好了。”听了是这样神奇的一个人,薛夫人也动了心,近两年来一直心如槁木,现在也想了,或许也能重新让我怀上孩子。。。。。。
三乘小轿摇摇进了路边的藤器店,店里做工的人就笑了看,然后低声议论了:“这几天里常来,不知道是女掌柜的认识的什么人。”
三乘小轿后面倒跟了五、六个跟的人,都是高头大马,正在店门前系了马,然后跳下来几个人往里走。
如音从第一乘小轿里先下了来,再扶了王妃下来。女掌柜的已经迎了出来,一身妇人打扮,面色喜盈盈的上前来行了礼,却是余丽娟。
后面两乘小轿里下来了梅表姐与薛夫人,一起随了后面走到里面坐下来。
这里是一间凉快的堂屋,时有凉风吹过,颇觉凉爽。看了门上垂下来的竹帘,沈玉妙笑道:“你这家店可真不错。”
不想余丽娟路上遇到了真心人,两口子成了亲又重新回了来,在这里开了一家藤器店。城外竹林丛生,竹子随手可得。
余丽娟送了茶来,笑道:“我们当家的原是这里的人,他从小在外面学手艺,成了亲以后说要回来,一想了做什么,就想到了做这个。虽然生意不是太旺,却能裹得住吃穿。”
薛夫人也点头笑道:“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还是回来样样都熟悉。”
梅表姐却问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原来的那一家,还时时来滋扰吗?”见问连氏那一家,余丽娟不屑地道:“有一次路上遇到了我,倒是找上门来了,幸好我们当家的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才没有被他欺负了去。”
听了大家一起笑了:“就是欺负了也不怕,王妃回来了,王爷军中去一封信去,好好为难一下你旧大伯子去。”
听了几个人嘻笑了,沈玉妙不动声色的微笑了,梅表姐象是也不知道自己被逐一样,看来外祖父并没有写信给她说这个。
一回到了封地上,先接的那三封信,一封卫夫人,一封蒋大夫,一封是徐先生的。卫夫人,外祖父信里都是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全家人都想办法周旋这件事情,正在想法子让自己和表哥修好。看了这两封信,沈玉妙已经明白,这已经不是夫妻失和那么简单了。
而徐先生的信,则更为透彻了,表哥一听了人提起来自己就生气,徐先生让自己等,一有了机会就与王爷修好。
眼前这几个人还在嘻笑着拿连氏一家开玩笑,沈玉妙露出了一丝苦笑,我已经是下堂妇。
听了余丽娟正在笑道:“我这店里倒是不缺人手,现在雇的人都是家里挨打受气的女人,想想为什么要挨打受气,不就是靠了人吃一碗饭去。我们当家的笑话我,可是他倒是全依了我。”
梅表姐一向也精明,笑道:“我看了你这藤器,象是能销的好,只是人手少一些,这店面也不在热闹街道上。如果做的人再多了,店面也换了热闹去处,应该生意好才是。”
余丽娟就拿她开心,笑道:“如果能请了王妃做东家,夫人和表姐做东家,那就可以开大一点了。”然后还是那句话:“就是雇人,也是先雇了那些可怜女人。”
透过竹帘子,可以看到院子里走过一个垂首的身影,余丽娟就指了她给大家看:“前几天刚来的,也是家里把她卖了的,就在这条街上。因为不从,逃跑了三次,可怜一个人也跑不远,前几天又被抓回来,一路上打骂了回来。我不能看,就收了她在这里做活,挣了钱好给自己赎身子,又央了人去和她婆家说,这才留了她在店里。”
大家听了颇觉得可怜。沈玉妙更是动了心肠,这句话勾起了她的另一件心事。去年过年给苏南将军买丫头,在京里西市口看到的那黑压压的一片插了草标的女孩子,当时她看不下去了,也不买了径直回来了。
事后一直放在心里,时时想了这件事。听了余丽娟这样说,十分赞成:“你这里的藤编活计轻,女子也能做。你只管收留这些人,银子不够,我送来给你。”
梅表姐也笑了起来道:“既然王妃要入股,也算我一份,我也送一份银子来,也沾沾王妃的福气去。”
沈玉妙又苦笑了,我现在哪里还有福气,只有晦气罢了。
就是薛夫人也说好,笑道:“也带我一份去,又有去处玩了,又学了经营了。这个好”当下几个人就议定了,约好了明天一起去重新看房子。
然后店里雇人用,余丽娟却是一口咬定了:“先雇可怜的女人们。”这个也没有人反对,就是梅表姐也插了一句:“去年我成亲,在渡口下了船,也看到头插了草标,真是的,要卖的大多都是女孩子,看了哭哭啼啼的让人难过。”
大家都黯然了,然后鼓起了兴致,一起同意要雇也是先雇那些可怜的女人,被卖的女人。
坐了一会儿,回了王府去,朱子才先迎了笑了:“太夫人,老侯爷带了世子赏荷花呢,说王妃回来了就请过去。”
看了王妃答应了往池子那边去了,身后的朱禄拉了朱子才笑道:“朱大叔,有一笔银子王妃要用,我要支了来。”
朱禄刚才在余家院子里,已经听到了王妃象是要用钱。
沈玉妙从树荫下面,慢慢行到池畔,池子里荷叶田田,一座画舫看到了她站在岸边,就往这边过来。
朱睿穿了小小的锦绣衣衫,前发遮眉,后发披肩,正手舞足蹈地看了母亲上了船,从奶妈手里挣开了,一头扑到了母亲怀里。
老侯爷笑道:“这船上凉快,这会儿坐船吃酒,带了世子玩才是乐子。”沈玉妙笑着答应了,抱了朱睿在膝上,与父母亲谈起来了世子第一天回封地在大殿上的情形。
“母亲房里带了,很少出来,可是看了象是一点儿也不怕人,表哥知道了。。。。。。”本来想说表哥知道了,也一定很高兴,才提了起来,就咽了下去。
太夫人接了话笑道:“王爷知道了,也一定是高兴的。”沈玉妙轻轻嗯了一声,这已经是几个月了,表哥一封信也没有来过,表哥象是把自己全然遗忘了一样。
老侯爷与太夫人笑看了,儿子却是有给父母的信来,信里只是感谢了父母带了孙子,照顾了媳妇,却没有一封信是给妙姐儿的。看来儿子的气还没有消。
太夫人又抱回了朱睿来,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交待妙姐儿主动写一封信去。想想老侯爷学的话,儿子媳妇书房里争吵了,妙姐儿说母子没有立足之地。难怪儿子生气。
想起来了这个,太夫人觉得还是不劝的好,如果一腔怨气写了信去,更是不好了。
就只提起来房里新换的摆设,笑道:“都是精巧的藤器,说是你认识的一个掌柜的卖的,我看了不比京里的差。”
端了酒杯,享受微醉的老侯爷笑道:“当然是这里的好,这里产竹子,京里哪里会有这样的手艺去。等我们回了京里去,要好好带几个走。”
沈玉妙一听就有些慌乱了,忙道:“请父母亲不要回去,睿儿也离不开父母亲。”如果老侯爷太夫人一走,沈玉妙真的觉得自己没有立足之地了。
就这样,天天看了家下人等一口一个“王妃”的恭敬了自己,就不由自主的想了起来,表哥带了新人回来了,这些人还会这样客气吗?
老侯爷与太夫人对看了一眼,都笑道:“眼前并不走。”等到儿子回来,老侯爷虽然挂念孙子,还是与太夫人约了一起游玩去。
两个人闲闲的谈了送来的邸报,沈玉妙这才知道表哥在前面的事情,她用心的听着,脸上不时也有一丝笑容。
一直到朱睿在船上睡着了,才下了船各自回房里。世子仍然是跟了太夫人,沈玉妙回了房里,如音送了一包银子来:“朱禄刚领了来的,说是王妃今天说要用的。”
沈玉妙轻轻讶然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你取了银子给朱禄吧,何必又领去。”
真的不愿意再从这里领钱,想想如音带回来了全部的私房,就是弃妇也一生足够用了。又想了那家店,重新有了笑容,就是弃妇,以后也有了寄托,不会太孤单。
刚才船上听了邸报,下意识的往桌子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一封信也没有。可是她想写点什么了,命如音磨了墨,坐下来执了笔,就想给朱宣写信。
不是拉不下这个脸来,只是怕写了表哥未必买帐,他现在一定与新人时时通信了,就是去了信,只怕又要说我字不好。
这样一想,心里酸酸的,那是一个才女,我如何能比得。下笔第一句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