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姐儿听她童稚幼语甚是动听,当下笑了:“女孩子就不能上学去吗?”看着放牛童懵懂的眼神,妙姐儿回身对朱禄道:“赏他。”
朱禄笑嘻嘻从怀里取出一两碎银子递给放牛童,这才随着王妃一起往城里回来。
暮色西沉的时候,妙姐儿回到王府门前,先问一声门上的人:“王爷回来没有,”门上的人回答:“还没有回来。”
仍是一心兴头的妙姐儿回到自己房里,毅将军先从厢房里迎出来:“母亲哪里去了,我等着母亲吃晚饭呢。”
“啊,让你久等了。”妙姐儿看着儿子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喜欢,再看一看廊下,石姨娘和易姨娘也迎出来,这是侍候自己用饭来的。
石姨娘是听说易姨娘受了王妃的训斥,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所以自那天开始,两位姨娘晨昏定省,一次也少,决定不让王妃有挑眼的地方。
如音瑞雪一起迎出来,接王妃进房里来才回话:“王爷让朱寿回来取衣服,说晚上不回来,如果回来得晚就在书房里睡了。”
听完以后妙姐儿也是淡淡的,只是为了顶了表哥的话,这一次就这样有计较的意思了,先不管他,和毅将军吃过饭,问儿子功课最是重要。
又过了两天,妙姐儿才和来访的薛夫人闲闲的说起自己发落易姨娘的事情,薛夫人听完了居然没有表示惊奇,反而表示理解。
薛夫人对妙姐儿道:“就是我也想这样子呢,我自己看着挑的两个姨娘,先是觉得好,现在可能是看出来我让她们生儿子的意思,就一里一里地都上来了。”
这个并不奇怪,妙姐儿含笑,手里抱着薛夫人送自己猫,难得有今天这样一个闲空,薛夫人又正好来访,两个人此时并没有坐在房里,而是在园子里一处轩亭下坐下来,身边放着茶水点心正在说知心话。
“就是尹夫人也跑来问我,你也管家,现在她大了,尹将军也让她管家,天天和家里的那一个姨娘吵个不休,我让她不要吵,她并不肯听人的话,或许你对她说一说她会听。”薛夫人觉得头疼,她不是惯和人吵架的人,一听人说吵架头就先疼起来。
树下有几声鸟叫啁啁,妙姐儿失笑起来道:“我也是个丢三落四的人,只是要看尹将军是什么意思罢了。”想一想自己,妙姐儿想到这几天里自己心理上也是顶着朱宣的冷落,还在理家务。
唯一觉得高兴的是,表哥早出晚归,并没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往姨娘房里去,做为自己为这件事情的高兴,不会又引人非议吧。
比如会说在京里拿夫人们没有办法,只是和姨娘计较,至少有人要说,那是她自己的看法,至于妙姐儿心底里还是为这件事情高兴一下的。
几年都没有进姨娘房里,如果只为这一件事情去了,王府里上下不知道要怎么看待自己才是。当然有那么一种人,说别人时就用放大镜看,一到她自己时就有诸般理由,其实人人都是如此,事不关已都觉得轻松好说,一到自己,就理由多多,这世上理解别人的人本来就不多。
所以大家才会有争执有纠纷。真的是有人觉得沈玉妙,你诸般不好,她看不到她自己的缺点,也只能由她说去。
风儿悠悠吹拂过来,薛夫人是从来觉得妙姐儿在就诸般都好的人,此时在这风中更是觉得心旷神怡,用手推一推手腕上一串八宝金钏,对妙姐儿道:“尹将军当然是向着她,可是家里天天闹来闹去的,那可怎么好。
再说尹夫人小小年纪太过波辣些,有时候我对她说,就是生过气也要对尹将军和气一些,她却反过来说我,
说那样和气听话,低声下气的倒象是姨娘的格局。”薛夫人掩口而笑,继续对妙姐儿道:“说一些和气地话,将军说话是对的听一下,她觉得象是姨娘的格局。”
眼望着绿油油竹林里的新笋,妙姐儿也失笑道:“这一点糊涂的地方,不用管她,她一定要觉得自己板着脸,让别人都听她的都是当正妻的格局,让她去吧。”
就是薛夫人也无奈地道:“年纪又小,在尹将军面前好象是孩子一样,还不肯听人话,这可怎么办?”
另一边几处蔷薇都早早打了花苞,南疆就是地气和暖,妙姐儿悠然看着蓝天,手里慢慢抚着猫,道:“我隔个两天也让人去看一看她,就是怕她管家乱成一团。”看着别人听话,倒觉得象是姨娘,不听话的才不是姨娘。
管了这些天,今天心里才有几分空闲,妙姐儿满意地轻叹一口气道:“明天请她们一起来娶一娶就是。还有周姐姐和余丽娟。”
薛夫人会错了意,也赞同道:“我也这样想呢,请她们一起来大家都说一下如何管家,”最后颇为尴尬的道:“说一下如何管姨娘。”
格格轻脆的笑声从妙姐儿的唇中飘逸出来,一向温顺的薛夫人也是这样想,有谁还要说古人就应该忍受姨娘,有谁还要说穿越过来的人如果不忍姨娘不好,如果忍姨娘也不好。。。。。。
这世上本就没有一定的事情,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何必拟定得死死的。
“你这个丫头取笑我,”薛夫人说完自己格格笑起来,道:“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会治我的罪的,说我不恭敬你。”然后有几分俏皮地道:“要是我们家老爷知道了,只怕张开嘴,可以塞一个馒头进去。”
妙姐儿一本正经地道:“塞馒头不好,塞排骨好,塞大块儿的排骨才叫好。”就是这样开心的时候,心里也会偶然一丝思绪想一想,表哥今天晚上回来不?好些天没有和表哥象以前那样,睡觉前说一会儿话。
还好有儿子,表哥不在家,或者是睡书房,毅将军一如既往地很开心,梳洗过后就一身长长的寝衣跑过来找母亲了。
薛夫人还没有明白过来,还在猜测道:“为什么塞排骨,排骨比馒头好吃是不是?”一个张得大大的嘴,塞馒头和塞排骨有什么不同吗?
听到薛夫人这样问出来,妙姐儿还是没有笑,依然是一本正经地,象是在说一件正经地事情道:“排骨当然是比馒头好,排骨比较对路,喜欢吃排骨的一般都是。。。。。。”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果然薛夫人顺其自然地接上话来:“都是狗,哎呀,你这个丫头,你把我也骂进去了。”园子里又重新响起来妙姐儿甜甜的笑声。
假山石上站着的朱宣脸上也是一丝笑意,听听这笑声,妙姐儿又在淘气了,和薛夫人在一起,也能淘气得起来,南平王脸上有一丝疑惑,想有个端庄的人陪着妙姐儿就这么不容易吗?
是薛夫人变得不端庄了,还是妙姐儿把薛夫人也带坏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朱宣一回到房里,问一声王妃,就说和薛夫人在逛园子。
几天没有和妙姐儿说话的朱宣也颇为思念,慢慢走到园子里,本来是想看看妙姐儿就回房去,不想遇到这样一件让他思索的事情?
到底是谁带坏了谁。。。。。。对于南平王来说,这真的是个难题。
负手在园子里别处走上一会儿,重新再走回来时,只看丫头们在,这一会儿天也快近中午了,难道薛夫人不回家里用饭。
朱宣这才走过来问一声丫头们:“王妃还是和薛夫人在一起?”表哥难得今天在家,妙姐儿倒要撇下表哥陪别人用饭不成。
丫头们见到王爷走过来,一起行下礼来道:“薛夫人告辞回家去了,王妃刚才和毅将军在看鹞鹰抓那树上的小鸟。毅将军用弹弓把鹞鹰赶走了,和王妃一起去找掉下来的小鸟去了。”
朱宣听过以后也觉得有趣,四处看一看,不见儿子和妙姐儿的身影,过一会儿才听到自己刚才站立的假山石后倒有声音。
是毅将军的:“在这里,母亲钻到假山里去了。”朱宣正要笑,听妙姐儿的声音传过来:“什么是母亲钻进假山里去了,是小鸟钻进去了,我还没有开始钻呢。”
儿子依然是笑嘻嘻的声音传过来:“我也钻吧,这里地方大呢,母亲一个人能找到小鸟吗?”然后就没有了声音,想来是母子两个人一起钻进假山里了。
丫头们都含笑,看着王爷负手也走过去。朱宣走到假山旁,果然母子两个人的声音在假山里,这假山里另有通道,想是小鸟从天上掉进去了,引得妙姐儿和儿子一起去找它。
“找到了没有?”是儿子的声音。过上一会儿,才听到妙姐儿如卸重负的声音:“找到了,你先出来,我才好出来。”
朱宣站开两步,先看着儿子从假山里面露一个头出来,鼻子脸上一片泥污,出来以后看到树根底下站着的父亲,泥污着脸露出一口小白牙对着父亲笑一笑。
再就是妙姐儿出来了,先是一只白玉一样的手掌出来,手上有一只伤到翅膀的黄口小鸟,鸟身上有泥污,手掌上也有泥污,更是衬得没有泥污的地方洁白如玉。
妙姐儿站出来时,也是鼻子尖上黑了一块,朱宣放声大笑起来,从袖子里取出丝巾拉过妙姐儿来先给她擦干净鼻子尖,这才看到妙姐儿身上也蹭得有一块泥。
再给毅将军也擦擦干净,做父亲做丈夫的这一个人才道:“回去吧,洗一洗才真正干净。”一只手拉着妙姐儿,一只手拉着毅将军,朱宣觉得刚才的问题有答案了,当然这个答案为什么刚才不说出来。
就是因为原因其实是妙姐儿把温顺可亲的薛夫人给带成活泼的性子。一面走朱宣一面教训妙姐儿:“你最会淘气,自己跑到假山里面去,弄得一身是泥。”这还有个王妃的样子没有。
“表哥你看,这小鸟儿好可怜,被鹞鹰抓伤,是毅将军把它救下来的。”妙姐儿此时也忘了和朱宣这几天里象是有冷遇一样,伸高手掌给朱宣看手上的小鸟儿。
朱宣笑一声,还是一手拉着一个往房里走,一对泥猴儿。
已经是午饭时分,先不传饭先打水来给王妃母子洗澡,毅将军脱一个光腚,朱禄弄一大盆热水候着他,洗干净了,擦干头发,因为没有全干,松松的挽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