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堂把手里的垫子放到身后去,摇头道:“没有,我出去转转。”磨刀的人只是咧着嘴笑:“张大哥,俺哥托人捎来话儿,问你什么时候回矿上去,俺哥想你哩。”磨刀的人小莫就是铜矿上莫厨师的兄弟,张堂一直是借住在小莫家里。
“我过几天就回去,”张堂说着就想先去房里把身后的垫子放下来再说,小莫张口先揭破了:“你那手里的东西我早就知道了,鸳鸯戏水的垫子,有姑娘一大早儿会和你约会吗?这样早上就跑出来的别又不是正经人家的,张大哥,你现在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可不能乱找人家。我有朋友可以帮你说一家有家底儿的,姑娘家开着当铺。。。。。。”
张堂一听也不藏着了,只是为不好意思还是放在身后,赶快笑着道:“清白的哩,”就是脸太黑,张堂是认真回想过乌珍的容貌,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找个理由请了假回来,先去王府里给妙姐儿请安,妙姐儿想着张堂最近事事勤谨,也见了。张堂才得以见了乌珍一面,是认真看了看,黑是黑,可是五官鼻子眼睛都端正,年纪也不小了,三十多岁的张堂决定追求乌珍去。
在铜矿上呆了这么久,看惯了官员们的威严和官腔,二流子一样混了多年的张堂是脸上笑嘻嘻对着他们,其实心里也一般,看到我们家大姑娘,你们都得跪下来。这个原因就是大姑娘有权势,所以跟乌珍要是成亲,只是想想以后一路光明。
张堂的追求方式就是每天去给乌珍送吃的,乌珍早上遛马是张堂在王府外候出来的,候了三天想着怎么能把乌珍约出来,有一天起早了,看到乌珍赶着马从外面回来,从此张堂追求的路上一片光明,而且在追求到手以前,还不会让人知道。
两个人一大早见一面,乌珍吃过以后,张堂吃过,两个人就此分手,这样奇特的追求方式,乌珍很享受,女孩子都有虚荣心,特别是和丫头们住一起的乌珍,虽然说话少,可是听她们说话,订亲的人得了什么东西,一样没有见过的首饰一戴出来,就一起来看评说好不好:“这个式样儿新。”
如果说不好,几个坏丫头背后里一说:“让他重买了好的来。”然后以此为乐,乌珍在脸上表示可笑之余,心里也是想的。耳闻目染,第一个可以看的到就是沈王妃。南平王与自己的小妻子开始恋爱,就在半上午的时候 ,或是下午让人送一件东西来给妙姐儿,只在一个王府里那么点儿路,也要让人跑一趟。
所以订了亲的丫头们都很有理,件件拿王爷来说事儿,背地里大家伙儿就传话:“王爷今天又送了一个什么来。。。。。。”所以袁将军被乌珍宰了一把,乌珍是听得太多,觉得这事情就应该是这样,带我出去就应该给买东西,没有觉得在宰人,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乌珍会有这样的想法,朱宣要担一点儿责任才是。
兴冲冲赶着马回王府的乌珍这十几天里都是兴头儿极高,看到丫头们在一起絮语,也能跟上几句似模似样的话,不再骂人傻蛋,也不再说人不会骑马,只是没有人觉出来乌珍的这种变化。
妙姐儿房里有客人,来看沈王妃和胖倌的是石姨娘,在王爷王妃回来后来到两、三次的石姨娘倒象是在亲戚一样的来看沈王妃,而每次妙姐儿都是立即就请她进来,石姨娘的心里也达到极大的满足。
这么久没有见,石姨娘脸上的气色越发的好了,人也胖了许多,前两次来看沈王妃,不是有孕就是月子里不好久坐,今天来石姨娘觉得可以多说一会儿话。
“小王爷满月了,看着更胖了。”石姨娘此时看着胖倌也是一片欣喜,自己也觉得奇怪,不象以前在王府,看到小王爷们就心里要黯然一下,不喜欢王爷了吗?心里依然是有他。这一位小王爷也十足的象极了王爷。
妙姐儿手里轻轻摇着胖倌的小木床,对石姨娘突然变得比以前还要热情,以前心里永远是有三分距离,现在感觉可亲之极,妙姐儿言笑自如:“表哥说我抱不动,我也抱起来了,天天抱一会儿,现在可不是更胖了,我也能抱得动。”
为了往王府里来的石姨娘,身上是新换的一件锦衣,还是在王府里的时候做的,石姨娘也是喜笑颜开的说闲话的样子:“抱抱就抱得动,夜梅的第二个小子,就是我抱着。”然后告诉王妃:“夜梅和丈夫都是肯干的人,起早归晚的不在家,两个孩子都是我带着。”
现在这样的日子石姨娘实在是喜欢,今天又能多说几句话的样子,话就很多,一一地告诉沈王妃:“大的那个五岁了,也可以帮着照看照看,我今天出来了,是夜梅在家里看着。”
“你何不带了来,让我也瞧瞧。”妙姐儿看着气色很好的石姨娘心里实在是高兴,想想易姨娘嫁了人让人问过,还是闷乏乏的样子,弄得人人都不喜欢。
石姨娘犹豫一下才道:“大的那个晚上跟着我睡呢,我要出门,坐上车,抱着我腿只是哭,我倒是想带来的,只是。。。。。。”沈王妃笑一声道:“只是什么,你下次带了来给我看看,小孩子跟惯了人,一下子闪了他,一定要哭一会儿才行。”
“下次就带了来给王妃看,”石姨娘也立即就笑着答应下来,想想院子里刚才来的桂花树,对沈王妃道:“我们那庄子上面也有一棵大的桂花树呢,几时请王妃去瞧瞧才是。”
再把家里的趣事告诉妙姐儿:“在王府里的时候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夜梅两口子去卖菜,我跟去帮着看着,街上遇到混要钱的人,拿着菜就走,还是我夺下来的。”石姨娘颇有几分得意,以前在王府里虽然是姨娘,也是娇娇女,出去大街上遇到恶霸,也敢叉着腰上去斗。
但是再告诉妙姐儿:“当时穿着一身老蓝色的布褂子,黑色的一条布裙子,要是王妃看到了,一定以为是哪一家的粗使妈妈。”格格笑着的石姨娘此时还是打扮得面容娟秀,手上一条银红色的丝帕掩着口,看上去依然是一个丽人儿。
想想石姨娘描述的场景,妙姐儿不能不笑,也跟着打趣道:“我就看不出来你能这样做。”虽然不缠脚,又有多少力气跟男人斗。石姨娘自己也接着道:“等他走了,我才后怕上来了,当时只想着那菜不容易种出来,庄稼人起早贪晚的侍弄地,才弄得来。”
说到这里,有几分不好意思:“以前从不知道一碟儿菜也要这么辛苦才得来,自己亲眼见到,吃什么都是香的。”一掬米居然有这么多的汗水在里面,还要夹杂上无数的日出星明与月升。石姨娘叹气:“还是现在这样子好。想出去走走就抱着孩子出去走走,回到家里一下子就天黑了,竟然有做不完的事情。”再满意的叹一口气,房里不再孤寂,大孩子跟着睡,晚上给他讲故事儿,听着他说话,哄着他睡觉,等到他睡了,自己闭眼就睡着。
南平王打发走的四个姨娘里,只有石姨娘离开了王府反倒过得滋润起来。妙姐儿微微含笑,看着小木床上的胖倌儿,再看看坐在天暖了刚去掉锦垫的梅花瓷凳子上的石姨娘,心里不知道合不合适劝石姨娘再走一步。
想到这里想起来易姨娘,妙姐儿拜托石姨娘:“有空儿去看看她去吧,听说还是不开心。新嫁的那一家是易将军帐下的,有了胖倌儿后,易大*奶进来看我,我问了她,只说是不开心。”石姨娘一听就笑,对沈王妃道:“她就是这个脾气儿,有点儿事情就这样病蔫蔫的,跟病西施似的。”石姨娘想想易姨娘以前,不是最会装相,现在装王爷也看不到了。
“听说她成亲了我去看过一次,她羞着呢说不好见我,”石姨娘说到这里脸一红,易姨娘对着石姨娘只是哭:“你到是守着呢,我可怎么办,哥哥嫂嫂逼着我嫁,我原说死在家里,想着哥嫂不容易,办了若干的嫁妆,死在家里只是拖累了哥嫂;”
然后再接着哭:“我想着死在这里,过来了一看,他们家办事极其认真,都是按着正室的规矩办,我死在这里,不是又连累了他。。。。。。”想来想去死不成,只能闷蔫蔫地活着。
妙姐儿对着石姨娘面颊上一闪而过的红晕看在眼里只是微笑,想来是易姨娘说石姨娘还心里有表哥,既然还这样想,好心的妙姐儿,有时候滥好人的妙姐儿,喜欢做媒的妙姐儿只是含笑,倒不方便劝石姨娘再走一步儿,让她想着吧。有时候爱才是一种幸福。
“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去劝劝她。挺好的人家,不好好过日子,整天闹病儿装起不来,”石姨娘笑吟吟地对着沈王妃打包票:“看我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以前石姨娘与易姨娘争斗,永远都落于下风,看到易姨娘装来装去,石姨娘气愤之时也曾自己幻想过,一把拉她起来看她还装?
此时的石姨娘在心里问自己,这算不算是在报前仇?问得自己笑微微,管它前仇不前仇。眼前的沈王妃不是拜托了我,妙姐儿听过是笑得弯眉弯眼睛:“也许你去,能劝好她。”看到石姨娘活的这样精神,易姨娘应该有所感悟吧。
院子里的微风吹得门上的竹帘轻轻摇动,妙姐儿细细地问着石姨娘:“想你不是一个乱花钱的人,要是手里有钱,给你找个铺子放着生息好不好?”
石姨娘不能不感动一下,在庄子里住着听的小消息最多,哪一家的姨娘为大妇不容,卷了自己财物出来,外面世道坏人多,不是这个来骗一点儿,就是那个来吓一次。沈王妃专房专宠,原本是情敌,出了府也不必再诸多安置,不想依然是循循关切,就是每个月的月银也按着日子不错的送过去,妙姐儿含笑说过:“你一天不嫁人,这银子一天不少给。”
当下石姨娘把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去了夜梅家里,只种着几亩地,我再带着几车东西去,还是现找的房子,我看着不是常法儿,把钱都给了他们,重新起了房子,剩的钱置办了一百亩地。他们也肯干,雇了几个人种地,现在日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