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差点把命丢掉的地方谁都会记得。
“你知道吗？我是在那天下定决心去做手术的。”他望向我，“你转学得太快。”
“新的心脏到现在没有不良反应吧？”
“要听听看吗？”他朝我一瞥。
摘下帽子，俯耳贴向他胸前，我仔细聆听了一会儿，“跳得很有力啊。”
抬头碰到他的手，史蒂文的笑容有点古怪。被他直直盯视Ｎ秒钟后，我开始怀疑脸上是不是粘了什么东西。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累。”他忽然咧嘴而笑，“有些东西是怎么也不会变的呢～”
用那碧绿如潭的双眸扫我一眼，他笑言，“龙马，还记得那次湖边我对你说的话吧？我现在还是一样，不，比以前更加……”
干咳一声，我戴上帽子，压低帽檐，“我——大概也一样吧。”
“不。你那个和我的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
“层次不同！”他截口。
我朝他一翻眼皮，跟这家伙没道理可讲。
两人一起望着那喷泉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他收起嬉笑的脸，认真看向我，“龙马，其实我知道，你变的地方很多。你的表情比以前开朗丰富了，你也喜欢笑了。是那群动物改变了你，对吗？”
我一楞，随即微笑应道，“恩。不过，别叫他们动物。”
“你转学后，迈克他们对以前的事很后悔。”他转头望向喷泉，“他们不是有意要排挤你，打击你，只是有点羡慕妒忌，而你又显得那么不可接近——那时我们都还太小了。”
“他们完全不必自责，这不是他们的问题。”我站起身走向座位不远的自动贩售机，点了两罐饮料，打开橙汁递给史蒂文，自己开了芬达喝下一大口，“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然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到哪都不受欢迎了。
“这绝不是你的问题。与众不同有时就是大众眼中的异端。”史蒂文的脸板得够严肃。
“你想说，天才都是寂寞的。对吧？”我憋不住要笑——这家伙真会安慰人。“那我真该庆幸。因为我现在这个学校，与众不同的天才可不止一个。难怪我没成为异端啊～”
看向我，史蒂文也微笑起来，“你真的变了。”
“你也变了。”以前他脾气够大。现在已经能和迈克他们打成一片，听到他们的心里话了。我抬抬帽檐，“因为，我们都长大了一点吧。”
“有道理。”喝了口饮料，史蒂文换了个活泼的语气，“那么，让我来猜猜看，那群动物中，你最喜欢哪只吧。猫？母鸡？牛？豪猪还是蛇？”
我对着他摇头叹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你好象漏掉不少嘛。”（作者语：你也一样！）
“因为人家不喜欢那只狐狸还有獾，看上去很阴险。”
我连连点头。
“难不成，你最喜欢那只饥饿的北极熊？”
“喂，别胡说八道！”我反射性地看向四周。当然，部长是不会出现的。但乾我可不敢打包票，虽然我认为他应该不会在附近——旷课跟踪，真能那么做的话我要向他脱帽致敬。
“不对。”史蒂文顾自在那低头分析，“你是欺硬怕软的类型。对像我这样身体有病的最没辙了。那只北极熊看去没病没灾的气焰又那么嚣张，应该是你最讨厌的那种。”
“——你说的对极了。”
美国来的未婚妻？（四）
送走史蒂文的第二天早上，还没进部室门，就被崛尾他们团团围住。
“龙马君，你真的有未婚妻呀？”“她长得好漂亮哦！”
“你们看起来感情真好呀～哎，有没……”
我朝正撅起猪哥嘴的崛尾一瞪眼，他立即干笑着把话咽了回去，“玩笑，玩笑，哈。”
看向他，我忽地嘴角一翘，“那算什么，我还抱过他咧！”
崛尾他们瞠目结舌的样子还真是好玩。
“厉害，超级厉害！”“想不到这个越前……”什么时候这么多人围上来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乾又在资料本上猛摇笔杆，“够劲爆。”
“越，越前，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大石面红过耳，结结巴巴。
“真的啊～”我两手枕头，“有什么关系。”
河村的下巴快掉下来了，海堂的眼珠也是。
“看来，以后要找小不点咨询经验了……”菊丸无意识地拍打着石像状的桃城。
“龙马呀～是不是这么抱的啊？”不二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份小报，“今天早上刚出炉的，热乎新鲜着呢～”
疑惑地接过报纸，四面八方凑来一堆脑袋。
小报的刊头，是一行醒目的标题：东京街头美少年特辑。下面是数张照片，其中放得最大最醒目的那张，赫然是我和史蒂芬的合照。手脚真快。
以波光粼粼，清澈碧蓝的喷泉为背景，坐在长椅上，史蒂文低头微垂双目，抬起一手似乎想抚摸什么。阳光在他披散着的几可委地的金发上泛出一片辉煌，衬着他极少见的宁静面容，散发出一片祥和安谧的气氛。
只可惜他柔和目光所指的画面中心正是贴在他胸前认真聆听的我。于是，一幅美不胜收的泉水少女图就这么被破坏了。（作者语：到底是榆木脑袋，人家要拍的不是少女图！）
“这张照片拍得不清楚。这里我没抱他，只是听听心跳而已。”我把小报递还给不二，忽然想到一点，“说起来，这个小报记者够厉害——居然知道史蒂文不是美少女，而是美少年。”
“啥？！”众人的下巴差点掉地，但不包括还是笑眯眯地望着我的不二。
“我是不是该替史蒂文去要点肖像费？”
“哐当”这次他们的下巴是着实砸地上了。
因为补做了几个昨天没做的练习，傍晚到部室时，部员几乎都走光了。夕阳斜照下的部室里，只剩了我和不知为什么也弄那么迟的不二。
正坐椅上换鞋子，背对着我整理着柜中包袋的不二忽然出声，“呐，龙马，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唔？”我随口应着。
“那个史蒂文的哥哥，”他停顿了一下，“当初是怎么教训你的？”
“没什么，只是吓唬人罢了。”我不大愿意提那个事，太没面子。
“吓唬人？”他转头凝视我。不二学长，你好奇心别这么大行不？但看那不依不饶的蓝眼，是不会放过我了。
低头继续系鞋带，“恩。他弄破我的衣服……那个……只是吓唬人罢了。”语句贫乏。
不二的包袋“啪哒”一声掉到了地上。把我吓一小跳。
抬头看向他，我后悔自己嘴巴太大。“他只是想看看我被吓哭的样子。”我讪讪地补充，“前年他只是个15岁的小鬼而已，能做什么啊。”——真是越描越黑。
不二的双眸中忽然点起两簇青蓝的火焰。他大踏步走近，在我有所反应之前，一把将我仰面推倒在椅上。两手押住我的双臂，他俯身问我，“那么，你说说看，一个才14岁的小鬼能做点什么？！”
他呼出的气息热热地喷到我脸上，痒得让人忍不住想笑。但那越眯越细的妖狐眼却让我有危险的直觉。
不能笑。我整束心神，“不二学长，谢谢你。”
妖狐一呆，随即嘴角一弯，“谢什么？”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这话我说得诚心诚意。
部室的门忽然开了。仿佛吹进一股数九寒风，部长笔直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向我们。
正想爬起身，却被纹丝不动的不二压得动弹不得。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要不要把这家伙一膝盖顶飞呢？
这么盘算的时候，不二已缓缓转头，青蓝的妖眼直盯向部长，玩笑似地开口，“不要打扰别人的好事嘛，手冢～”说什么呢？
部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不二，越前，”他冷冷地宣布，“部室内嬉闹，绕场５０圈！” ……倒霉透了。
懒懒起身，不二嘴里轻轻吐出一句，“真狡猾～”
跑完５０圈，没和不二打招呼，（被他害惨了。虽然他动机是好的，但总觉得有些恼火。）径自回家。
走着走着，我停下脚步。
街对面那个凝立挺直的身影，刹那间让我有时空倒回的错觉。
一样闪烁星辰的夜空，一样沉默不语的并肩走，一样是快到家时他住了脚，一样夜色苍茫的寂静中，响起他不一样的声音，“越前，打网球快乐吗？”
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就为了问这么个肯定的问题？
“恩。”
“那么，一直快乐地打下去吧。”
又是废话一句。等等，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总觉得他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温柔？
抬头看去，群星辉映下，镜片后那深黑双瞳让我呼吸一窒。
第一个念头：这已不是以前那双冷冽如冰的眼睛！
第二个念头：原来冰山消融后是会化为春水的呀！
第三个念头：诡，诡异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我承认他比一般人想象的有人情味……但是，这种眼神居然可以出现在这个脸上——想象下冰块开花吧！）
“唔，噢。那，那么，再见！”幻觉，一定是幻觉。今天绕场太多圈了！
转头我一往无前地奔向家门，跑得像只中了箭的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生日之歌
——给主角
有挫折有烦恼 这就是人生
朴实平淡的话语
和真正的温柔相同
不背负悲伤就无法理解
再简单些 再真实些
迟钝 也没有关系
一定 不会后悔
无论什么伤痕 投入就会忘记
即使一直没有快乐的事
也无所谓
不超越 就不能改变
新的一天定会到来
那时 梦中的事物
会变成珍贵的东西
渐渐改变吧——那一天的你
生日快乐
——给手冢、不二
焦虑急切 只能换来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