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挪揄道:「我听说你俘虏了一个绝世美男,还把他秘密养在王府不许任何人看,是不是打算立他为正君?南长兴国亡国大臣礼部尚书的幼子,年十六,听说才貌双全,原本也是有资格的,但朝中大臣可能会罗嗦,镇国王妃的正君一定要是本国人。」
谁知天清瑶犹豫了良久,蹙着秀眉道:「皇姐,我们是亲姐妹是吧?」
「嗯?」皇太女柳眉一挑,「瑶皇妹,你想问什麽?」
皇家姐妹因为父亲们是亲兄弟,她们又是同胎,容貌有七分相似,同样是鹅蛋脸,双眼皮,翘鼻梁,樱桃嘴,皇太女天清惠雍容华贵,温和的眉宇间隐隐含着不怒自威的冷峻;新镇国王妃天清瑶豪爽不羁,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威武气势,不过在自家亲人面前,她不拘小节,自由散漫得看不出这是位运筹帷幄且又骁勇善战的统帅。
「……嗯……」天清瑶一咬牙道:「你和皇姐夫们上床是什麽感觉,很快乐吗?」
一道粗粗的墨线顿时划花了天凤後要她批的奏折,皇太女天清惠气急败坏道:「难道你没感觉,不快乐?十四岁时,你在军中不肯回来,母皇父後委托刘大将军为你主持及笄之礼,还送去一个秀外慧中温顺柔和的美公子,你现在府中还养着一个美男,难道他们都是废物?」
迟疑了好久,天清瑶淡漠道:「一点也不快乐。」
啊?
顿了顿,天清惠猛然想起某件事,顿时大惊失色,「是因为你那次受重伤的原因?御医都说没有问题了啊。」
立刻搁下笔,她快步走到天清瑶身前,仔细端详她的气色。
十六岁那年,还没有公开身份、只是副将的天清瑶带兵进攻某个坚固的城池,她身先士卒第一个攻进城池,虽然是立了大功,但也是满身是伤,频临死亡。知道她身份的刘大将军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女皇凤後皇贵君亲自带着一群御医日夜兼程赶到阵前,连续照顾了她一个月才转危为安。就是从那时候起,军中袍泽才知道和她们同吃同住的少女是天潢贵胄,自此对她心悦诚服。
天清瑶的伤是好了,但有一处伤在腹部,御医曾经担心会影响生育,但後来因为她受孕期依然出现,所以她们也没有再担心,看来,那次受伤还是影响到身子了。
二 王妃隐私
谢绝皇姐为她急招御医的主张,快马扬鞭,天清瑶一路疾驰回自己的王府。
为什麽感觉不到快乐呢?其中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金漆朱门的两旁摆放着仰望天空的石质凤凰,高高的门匾上金红色大字写着「镇国王府」。这里原本是勇妃府,自她继承皇祖母的王位後,改成了镇国王府。王府虽然没有现任镇国太妃的府邸那样奢华跋扈,但也是金碧辉煌雕栏画栋,亭台水榭湖光山石不一而足。
「王妃殿下回府──」远远的,先行开路的亲兵大声呼喊,厚实的大门轰隆隆被打开,看门的侍卫仆从束手在旁恭迎主人回府。
「丁总管,白溪公子和水月轩的月辉公子还好吧?」坐在王府正殿的天清瑶询问府中的大总管。她在凤翔皇宫和皇太女府连续蹭了几天饭,把府中养着的两个男人忘了。
「回殿下,白溪公子在晓月竹楼读书绣花,还派小侍出王府配绣线。月辉公子依然在水月轩,他不肯和旁人聊天,也不愿到花园散步。」丁总管拱手回答道。
白溪公子是女皇凤後送给王妃的侍夫,只是因为王妃还没有正式娶王君,所以他只能以公子相称。月辉公子是王妃的战利品,十分得宠,听说长得美丽绝伦,王妃不愿别人看到,命令他不得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容。年轻王妃的府中只有这两个男人实在太少了,殿下她什麽时候才娶夫生女,开枝散叶?和她同胎的皇太女已有二君二侍,儿女也生了三个。殿下要努力啊,王府太冷清了。
「哦,下去吧。」喝口茶後,天清瑶起身道,「去水月轩。」去看看那张让她迷恋的面容。
王府西侧有一座僻静雅致的精巧小轩,天清瑶征战回国後特地央求母皇御赐了墨宝「水月轩」三字,并将它挂在了此轩中。众人对能住进这里的绝世男子很好奇,数次要她带进宫给众人认识,她硬是不肯,结果屡次被父母兄姐促狭。
春季,百花繁茂,桃红柳绿,是人们欢欣愉悦的季节,可有人整日里长吁短叹抑郁寡欢。水月轩中,一位红色华服的男子斜倚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盛开的桃花愁肠百结。桃花粉红娇艳春意盎然,可他的心还在寒冬腊月里。
贴身女侍和亲兵们跟着王妃到了水月轩,然後静静地守在轩外。
水清瑶缓步轻身走上楼台,温柔地喊道,「月辉,今天你心情好吗?」背影好像啊,腰板再挺点。
闻言,月辉公子赶紧站起身来深深作揖,胆怯道:「月辉很好,有劳王妃惦记。」侍立在他身後的两位小侍子也紧张地跪了下来。
贵气的金冠戴在他乌黑发髻上,刘海弯弯,後发披背,这是位未出嫁的年轻男子。
唉,天清瑶凝望着无比熟悉的面容叹息,这张脸上不应该出现这样的表情!
「起来吧,本王妃说过,你不要怕,本王妃是绝不会伤害你的。胆子大点,不要总是一副可伶兮兮的样子。」因为出现在这张脸上的该是雍容尊贵,自信沈着。
见到她,他的胆子怎麽可能大得起来?
小叔是南长兴国女皇的德君,因为生病渴望见到亲人,他就进宫陪护。皇宫被攻陷时,他亲眼看见凶残的她带兵冲进後宫,拒绝投降,扬起血淋淋的利剑当场砍下南长兴国女皇皇太女的人头,下令杀死所有王妃和皇族子女,绞死皇族所有高位君侍和有子嗣的君侍。凤後吞金殉国,生病的小叔惊吓过度而亡,南长兴国皇族被她灭绝殆尽!可不知道为什麽,正在抱屍痛哭的他被她看中,单独关押了起来,从此成了她的禁脔。
七八具头颈分家的残屍倒在血泊中,残忍野蛮的士兵手持白绫将平日美丽骄奢的君侍一个一个绞死,懵懂无知的孩童在哭泣但依然逃不掉死亡。那绝望哀嚎地地狱场景常常让他在噩梦中惊醒,每次见到她身子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次依然如此,她一接近,他的身子又开始瑟瑟发抖了。
见状,天清瑶无奈道:「本王妃只是来看看你,现在就走。」说罢,转身离去。
「恭送王妃。」如释重负,月辉和侍奉他的侍子竹枝竹叶立刻施礼。
唉,这样的他,她怎麽招他侍寝?何况,就这张脸,她也不愿强迫啊!
天清瑶来时充满渴望,走时却是灰溜溜的。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不正常,要是想保密就应该杀了他,可是即使她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也不愿伤害他。
王妃终於走了,月辉轻吐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了。其实他也明白,作为亡国之人,若是能得到镇国王妃的宠幸,一生锦衣玉食,但他就是怕她,仿佛这是一个披着美丽人皮的恶鬼罗刹,连忍辱委身,伺机报仇的念头都不敢生。
缓缓地仰起头,他再度凭依在花格窗棂前凝望开得旺盛的桃花。如果一直这样,王妃总有一天会对他失去兴趣,到那时他该何去何从?皇家天威不可犯,王妃的男人,即使是被王妃遗弃也还是属於王妃,他只能幽居在王府的角落里等待老死。
俊美的鹅蛋脸白皙无瑕,没有修整过的天眉浓黑如墨,清澈的星眸蕴藏着无尽的忧愁,粉红的薄唇微微下弯,他身形颀长消瘦,那凄苦的神情让侍奉他的小侍满心同情。月辉公子如此美好,如此得宠,为什麽王妃从来不在这里留宿呢?
三 邂逅银狐
心情郁闷,又不能外出征战,百般无聊的天清瑶决定出京游猎,派人给母皇父後父君皇姐传个信,径自带着一队亲兵侍卫便衣出门了。
连绵起伏重峦叠嶂的玉女山是京畿附近最有名的深山老林,传说这里风景优美,珍禽异兽很多,是喜好打猎的女子们最爱去的地方。只是,山中古木森天阴气森森,沟壑纵横地形莫测,外人只敢在边缘晃悠,不敢深入,唯恐再也出不来。某日,山下小集来了一位阔绰的年轻女子,她扔出几个金元宝聘请当地人为她带路,自称要进山中最深处游玩。
重赏之下必有勇妇,熟知山中情况的樵妇猎人们出现了,在她们的带领下,阔绰女子天清瑶玩得乐不思蜀。不过,山中危险,即使有人带路也会出现无法预知的情况。幸好,她找来的几位樵妇猎人提供了她们祖传的秘方,那刺鼻的气味真的让蛇虫闻之退却。神奇的药膏药水被远谋的统帅看中,十几个金元宝砸下,再加上这位冒然出京的王妃自曝身份,她们出卖了自家从不外传的祖传秘方。
参天古树遮住了阳光,只有树叶的间隙间透下点点余光。这里阴森可怖。亲兵侍卫们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松懈。狩猎游玩的这三天虽然没出什麽大事,但还有七八名亲兵侍卫不慎触碰毒草长出一片红疹奇痒无比,再不出去,她们真的很难保证王妃的安全。
「轰隆隆──」正在行进间,天空一道霹雳闪过。「哗啦──咚!」,眼前的巨树被劈断了一根巨大的树枝,青烟嫋嫋,但没有着火。被惊吓的众人惊奇地发现,倒在地上的断枝旁出现一只像土狗一样大小的银白色犬型动物。它看似很疲倦,但毫不畏惧刚才的晴空霹雳,正仰首嗷嗷向天空嚎叫。
「好多尾巴呀,难道这就是属於我的九尾狐狸?它终於出现了!」天清瑶一望见它顿时喜出望外,丝毫没有见到异象时应有的惊恐。
小时候皇宫里的刘爷爷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