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冥王已溜出门去。
“哎呦,疼死了,哎呦,救命,救命啊!”先前大家很有眼力见的出门,把时间和地方留给赫连翊和扶楚两个人,而姨妈和冯含玉因为吃瘪,实在窘迫,甩开众人想先回去,哪曾想走出去没几步竟遇上斑毛大虎,这可是比冥王更吓人的,本就手软脚软的两个人顿时瘫在那里,直到斑毛老虎咬住姨妈的腿,冯含玉才尖叫出声,她这一叫,斑毛老虎拖着姨妈就开始向竹屋这边跑。
身子被拖得那个疼,腿更是疼,等她缓过气来,想也不想的就大叫求饶,只是声音无力沙哑。
众人见老虎跑过来,虽它嘴上没闲着,可大家还是四下逃窜,哪有敢上前施以援手的。
冥王出了门,那斑毛老虎也到了眼前,一虎一蟒四目相对,老虎定定的看了冥王许久,突然甩开姨妈,扑上冥王。
冯含玉跌跌撞撞跑过来,扶着姨妈颤声道:“姨妈,您还好么?”
姨妈手脚都不知搁哪,哼哼唧唧:“怎么会好,哎呦,玉儿啊,回头让你爹娘多给我买点补品,流了好多血,这条腿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冯含玉连连点头,抽抽搭搭:“一定的一定的,只要姨妈没事就好,姨妈为了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全都是为了玉儿,就算姨妈不说,玉儿也会要让爹爹好好补偿姨妈的,不然玉儿可是要一辈子都不安心了。”
听见有补偿,疼得似乎也轻了好多,依旧哼哼着,却不似先前那么用力的叫了——叫的大声,也很浪费体力的。
待到赫连翊缓步迈出门来时,冥王和斑毛已缠在一起,翻滚,扭绞,惊心动魄的龙虎斗,叫大家看呆了去。
赫连翊抱着肩膀,神态悠然,倚门而立,冷眼旁观,冥王的身上,沾着那头死虎崽子的味道,母老虎会缠上它,再是寻常不过。
冥王勒紧斑毛的肚腹,斑毛张口咬伤冥王的七寸要害,再有一会儿定将两败俱伤。
松弛下来的姨妈见此情景,还不忘尖酸的喊上一句:“都加把劲,两个畜生都死了,我才舒坦。”
没人注意到扶楚端起水壶,仰头喝了一口水,随后将水壶放回,伸手捂了一下嘴,快步迈出房门,站定,竖耳聆听。
斑毛咬住冥王七寸,眼见冥王扭绞的厉害,赫连翊神色不复自若,垂下抱肩的手,回过头来,愕然发现扶楚就站在身边,惊得一跳,听扶楚幽幽道:“小乖呢?”
赫连翊一阵风似的往竹屋内跑去,须臾功夫拎着先前冥王翻找出的狼牙棒窜出来:“奴儿你放心,那畜生敢伤害咱们小乖,我让它不得好死。”
赫连翊刚刚冲出去,就听见冯含玉的尖叫声:“凌大哥危险,快回去!”还不忘顺道指责扶楚:“你这妇人怎么这样狠心,为了条长虫,竟连自己夫君的安危都不顾了,到底在你心中,是那条长虫重要,还是你夫君重要?”
扶楚没有理会冯含玉,只是竖着耳朵听,谁才是更重要的,有必要跟她个外人说么?
片刻功夫便传来热烈的叫好声,扶楚竟能从这一片嘈杂声中清楚的分辨出那清冽嗓音,洋洋得意:“小乖乖,可要记下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从今往后,要对我俯首称臣,不许同我争奴儿。”
冯含玉喜极而泣,冲上前来,叽里呱啦:“凌大哥,你太厉害了,凌大哥,玉儿好喜欢你。”
冥王看着倒下抽搐的斑毛老虎,额头被赫连翊砸烂,回过头来狠狠的鄙视了一眼赫连翊,然后拖着受伤的身体,垂头丧气的爬向扶楚,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扶楚左手扶门,右胳膊垂下来,隐在宽袖摆下的手,在冥王爬回来时,掉出一小块晶亮的东西,不待有人发现,扶楚轻移脚步,一脚踏住它,俯下身子,张开手臂,迎着冥王,柔声细语:“我的小乖,你是英雄。”
美女的逢迎,对赫连翊来说是无比受用的,正要与冯含玉说一句软乎话的赫连翊听见扶楚的声音后,猛地抬起头,怒声喊道:“那笨蟒算什么英雄,如果我没出手,它都给老虎啃死了,今天晚上就得当下酒菜。”
可扶楚并不理会他,抱起冥王转身回了屋,先前她踩住的地方,润开一团湿地,只是无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异常之处。
赫连翊顾不上怜香惜玉,挣开冯含玉追了过来。
第一五0章 害了相思
“喂,你这蠢女人,眼神不好,脑瓜子也不好了?搞搞清楚什么才叫英雄。”
抱着冥王的扶楚忽然转过身,正对着赫连翊:“我不傻。”
明明是看不见的,不知怎的,她这样对着他,却让他生出一种她正在蔑视他的感觉,咽了咽口水:“哦?”
扶楚轻抚冥王的小脑袋,淡淡道:“已入了虎穴寻到虎子,怎能不想到母虎必在附近,你不候母虎归巢,却将虎崽打死拎回,说说看,这是怎么个道理?”
他底气不足:“还不是为了让你当场见证我的威猛。”
点到为止,懒得浪费口水,转身继续走:“我饿了,去做饭,小乖受惊了,炖了那老虎给它补补。”
赫连翊扭过头来,攥着拳头,恶狠狠道:“我是打虎英雄,老妈子。”
扶楚淡淡道:“你比老妈子还嗦。”
出了门,挤在最前面的就是娇俏可人的小美人,正眼巴巴的望着他,忽然忆起先前盘算,他原打算先灭掉那小三,再纳了这小美人给扶楚气受,怎么到头来,受气得反倒是自己?
“凌大哥……”
嗲嗲的,酥酥的,却叫他心烦,冯含玉确实娇俏,可对于赫连翊这种阅人无数的来说,实在不怎么出彩,为君王者,哪会在意别人的脸面,看都不看冯含玉,直接转向一边,沉声道:“冯二哥,切了虎头回去交差。”
冯二顺口道:“那虎身?”
赫连翊磨着牙:“留给我家小乖乖补身子。”
因惹了一肚子气,那日中午,赫连翊十分不客气的将冯家村众男女赶了出去。
留下了虎皮以后给扶楚铺着,还有一堆分块的碎肉给冥王补身子,连冯二都说他将那瞎眼的婆姨宠上了天,赫连翊觉得冯二那话十分有道理,他宠她上天,她竟不知道珍惜,真是瞎了眼!
从下午开始忙到翌日凌晨,一个人搬石头布阵,累得虚脱,好不容易摸到床沿,一伸手,却按在了狼牙棒的锋利齿钉上,毫无意外的负伤,握手嚎叫:“蛇蝎女人,谋杀亲夫啊!”
扶楚抱着冥王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你原是睡地上的,却摸到我床上来了,我还没质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反要倒打一耙,还讲理不讲?”
赫连翊捂着出血的手,恨声道:“你真是太欠调教了。”
扶楚懒懒道:“把爪子拿开一点,别滴我床上血。”
赫连翊:……他觉得,自己很有掐死她的冲动。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冯家村的老族长做人很有原则,从不失信于人,村民搬回剥了皮的虎头还有虎崽子,他当即拍板,要把冯含玉说给‘凌猎户,。
即便同去的都说赫连翊是不可能休妻的,冯含玉嫁过去,只能做个小妾,也无法动摇老族长的决定。
鸨儿爱钞,娘儿爱俏,单看赫连翊那张脸,便是去青楼楚馆里晃上半圈,也会掠来芳心无数,何况是冯含玉这等并为开眼的乡野少女,品过疾苦的妇人知晓妾侍难为,被爱冲昏头脑的少女却是一心念着: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就算嫁了赫连翊为妾,冯含玉觉得那样也是幸福的,赫连翊拎着哨棒几下子便打死一头猛虎,那潇洒的动作,那从容的姿态,已深深烙刻在她心尖子上,老族长做了决定后,歉然的问她:“玉儿,你可愿意爷爷这样安排?”
冯含玉低垂着头,恁般顺从:“愿意的。”
哪曾想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却叫冯含玉极其失望,老族长带人亲自登门,在山中绕了不知多少圈,竟没找到‘凌猎户,家的门,连那处大家颇为熟悉的水帘洞也不见了。
冯含玉听后觉得自己的爷爷反悔了,拿那样的鬼话来诓她,她的姨妈伤得不轻,没办法下床,她就拖着自己的奶妈进山去找,结没找到,回来之后就害了相思,一病不起。肼这个事成了一桩奇谈,很快便流传出去,到最后,神乎其神,笃信鬼神的说冯家村的人这是遇上了神仙,下来收服私逃下凡来害人的老虎精;无神论者嗤笑冯家村人装神弄鬼,编排瞎话欺骗世人。
扯来扯去,最后纠缠上病得要死不活的冯含玉的清誉,这还了得?老族长丢不起那老脸,将拐棍敲得地板山响,允诺谁找到人,必有重谢。
七夕前两天,冯二进山,竟被他十分偶然的找到了赫连翊的门。
一眼望见那坐在青山绿水间的竹屋,冯二有些紧张,可定睛再看,却发现立在小河里打着赤腹摸鱼的男子,还有坐在河边石头上,光着脚戏水的布衣女子,宁静祥和的画面,和寻常夫妻没有任何区别,仰头去看,青天白日,这一对不应是鬼怪才是。
兴奋的挥手打招呼:“凌老弟,这边,冯二哥。”
扶楚没有停下戏水的动作:“怎的放他进来?”
赫连翊将刚抓住的一尾鱼丢进他鱼篓:“即将过节了,探探冯家村可有好玩的,带你去散散心。”
扶楚不解:“过什么节?”
赫连翊有点恼:“你究竟是不是个女人啊,脑筋比我还大条,自然是过七夕啊,女孩子们都很重视的,相爱的人更应该记得的,不是么?”还不解气,又愤愤不平的补了句:“既不温柔又不体贴,褶知道我究竟爱上你什么?”
扶楚偏着头,听见赫连翊这话,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后悔了?”
赫连翊很想理直气壮的点头,可想了想,又止住了,孩子般的一甩头:“哼!”不再看她,将视线转到被冷落的冯二那边,不知慢了多少拍的回应道:“冯二哥,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都不来看我们?”
他脸皮很厚,恶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