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长的实验终于结束了。
二.队长的实验遇到了瓶颈。
虽说是只有这两种情况可以推断,但是这两者间的差异也未免太大了些。
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这种事情并不值得我去动脑子东想西想,更何况是有关变态队长的变态实验……完全没有兴趣。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颇为自觉地转过身来,让窗外的阳光洒在我的后背,背着阳光等待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来告诉我这回是二选一中的哪个。
嗯,如之前所说,在我偷懒的时候会来找我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一个是百分之十,于是当那个低几率的面具怪人隔着厚厚的面具对我咆哮时,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事后回想,还好队长有面具,否则真不知道喝了他多少口水。至于事实上涅茧利的面具并没有对口腔做出隔离措施这点,早就被我抛之脑后了……
“我妻慧棱,马上把你的灵力输入到五号实验台上的那个该死的人类身上去!”
“啊?……哦。是,队长。”快步跟着涅在实验塔里行走,我应了一声又想起,“为什么是我?”
“嗯?”涅停下了脚步,回头对我露出一个这辈子我不想看到第二次的扭曲笑容,“有两个理由,你要听哪个?”
“都要……”我嗫嚅着争取自己的权利,献血也有义务和自愿的分别,你现在要抽对死神来说比血重要百倍的灵力,我不问问清楚怎么行。
“哼。”涅哼了一声,又加快了步伐,那抑扬顿挫,十分有个性和特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了过来,“第一,你的灵力细致柔和,应该能够与那个人类的灵力相融合。”哦,就是献血也要配对血型的意思吧。“第二,放眼整个技术开发局,不对,是整个十二番队里也再没有比你更清闲的了!没有脑力贡献的蠢货就必须得有体力贡献。”哦,这是……“养猪是要用来宰的”意思吗?
队长,您真是太毒舌了……
在技术开发局里没有人使用瞬步,也许是因为怕过于莽撞的人会撞坏花花草草,哦不,这里的花花草草可全部都是队长心爱的仪器和药剂,撞了会死人的。
在这条不成文的规定的约束下,我和涅队长花了一段时间才回到实验室,但看涅音梦淡定如斯的表情,应该没有误事。
走到队长说到的五号实验台,远远就看到那里躺着一个斑斑血迹的人,走近我一眼就看到了他被剖开肚子后外露的肠子,不能怪我注意力古怪,实在是……如此血腥残暴的一幕想要不注意都不行。
强忍着要把去年的年夜饭呕出来的冲动,我指了指他,用眼神示意副队长:是他吗?
涅音梦小姐无声地对我的脑残问题做出了回答,她冲我眨了眨眼睛。
好吧。那就开始。
为了不要中途被恶心晕过去我逼着自己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脸部,右手放在他的身体上方,将自己的灵力缓缓转移入他的体内。
他……是人类。队长刚才说了。可是人类怎么会出现在尸魂界?而且……为什么要解剖一个人类?
躺在实验台上的男子几乎已经停止了呼吸,只有微弱的生命迹象,说起来人类遇到濒死状况应该输血才对,输灵力有什么用?而且……虽然他的脸上沾染上了血迹,但是看得出本来应该是个长相俊秀且面相温和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用那么残酷的方法对待他?
我忍不住皱眉,手上的灵力传输倒没有停下。我现在的行为应该算是治疗吧?
“音梦,去资料室把灭却师的资料调过来。”队长暂时得闲,开始差遣自家女儿。
灭……却……师……?
本来专心治疗的我在听到这个词语时愣了一下,我发誓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
可就是那一秒让我的注意力再也集中不起来,眼前开始不断闪现零星片段。
手拉手的两兄弟。
笑得温和的哥哥和撇着嘴扭头的弟弟。
漫天的烟花。
上药时轻柔的动作和挂在唇边的笑意。
最后,一切的一切划归为两句话。
一句就是队长说的“灭却师”,还有一句则是……“你,还是离那一对兄弟远一点比较好。你会害了他们。”
说这句话的人,我记得。
是……隐匿在现世的奸商死神——浦原喜助。
一想到这四个字,更多的回忆止不住地涌了出来,现在我确定那是记忆,不会错!
——“嗷唔……宗龙你真是大好人!”
——“我们的父亲,早就被死神杀死了。”
——“哥哥是这一代灭却师家族里,最有希望的,最强大的。”
——“慧棱,你的想法还真奇怪呢。”
——“不过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看看你所说的美景的。”
【下次,下次,石田宗龙,你知不知道,你欠我的唯一一次下次也已经还不清了……】
“宗龙……对不起……”喃喃随着泪水一起流入口中,我终究不敢对着队长他们大发脾气,也不敢造他们的反,即使被利用着害了我的第一个人类朋友,亲自将一个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无害的人推入火坑,拉入地狱……
我妻慧棱你真是个混蛋,真是个……废物。
浦原喜助说的没错。
我的自以为是只会害了他们。
可是,怎么办?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手下的那具躯体,已经再也接纳不了我给他的灵力了。
如果灭却师和死神以及虚一样是靠灵子生存的话,这说明了什么?
缓缓放下右手,我垂首站在石田宗龙的尸体旁。
“我妻慧棱,你在干什么?!”队长气急的尖叫在耳中鸣响,无穷无尽,“为什么停下来!”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只依稀看到队长好像在对宗龙的尸体进行了检验,耳中什么都听不到了,这也许是因为我哭得太动情了,也可能是因为队长给了我一个巴掌的缘故。
我最后听到的一句话压抑着无数愤怒懊恼,却只有一个字。
队长的声音好像不再那么尖锐和刺耳了。
“滚。”
墓地
我忘了我那时是怎么壮起胆子跟队长顶嘴讲条件的,我只知道,当我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技术开发局的外面了,怀里还抱了一个木盒子。
凑在耳边,轻轻摇晃,盒子里传来“沙沙”的响声。
闷闷的,轻轻的,却仿佛锥子般尖锐地刺痛了我身体里某个名叫心脏的器官。
“抱歉。”
除了抱歉,对着这个盒子,我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人类的规矩,死后应该火葬后再让骨灰入土。
于是我用一个“废炎”当着队长的面烧毁了宗龙的遗体,我不知道那是潜意识里人类的规矩告诉我该这么做还是单纯的因为我不想再看见那个以往带着温暖笑意的男子如今浑身冰冷,沾满血污的样子。
然后,理所当然地,我被队长从窗口扔了出来。还好实验室在实验塔的二层,否则我不能保证当我用全身护着这个盒子落地时能够像现在这么安然无恙,膝盖有点疼除外。
“入土的话……应该带你去墓园吧?”我自言自语,又对着盒子轻声说话,“没办法带你回现世,对不起。”
可是,尸魂界的墓园也是只有死神用和贵族用两种。宗龙他,既不是死神,也不是贵族。
最终,我还是在流魂街的郊区选择了一块空地作为他的墓地。
也许是前些天刚下过雨,泥土松松软软,很容易就能用手刨开。
可我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来刨这个坑,大概是因为我果然是个废柴的缘故吧,连挖个坑都那么慢。
我自嘲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如果不是我,凭你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轻易被副队长抓住?”
“如果你没有落到队长手里,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又如果……我能够早点醒来,阻止他的话……那你是不是会推着眼镜笑着叫我的,名字。”
“可是,没有如果啊。对不起,宗龙。我,真的很没用。”
没用到,连自己的体内被种植了跟踪和操控用的细菌也不知道,还傻乎乎地不听劝相信自己不会害你,甚至是记忆被消除了也不知道,哪怕现在知道了,也对于既定事实无能为力。
人死不能复生。
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么会离开?
那时,是谁明明发现了副队长的灵压却无动于衷,是谁抱住了你的身体让你动弹不得,又是谁眼睁睁地看着涅音梦的手穿入你的腹腔,把你推向了比黄泉路更可怕的地狱?
是我,是我,都是我啊!
被抹去的记忆在霎时回归,却依旧支离破碎,若不是遇到那个白发男子,愚蠢的我竟还以为它已完整。
“你是?……”
哭得太专心,以致于直到身后有人发问,我才惊觉此处还有别人,急忙用手胡乱地擦干了眼泪,一回头,看见白发飘飘的浮竹队长。
“慧棱……小姐?”浮竹队长皱了皱眉,我想可能是我哭得太丑了。于是更用力地抬手擦眼泪。
“给。”直到一块手绢被递入我的掌心,呈机械化抹脸的手才停止了动作。
“谢谢浮竹队长。”拒绝了浮竹队长的好意,我站起身来将埋着木盒还未来得及填土的坑藏在身后,努力扯开话题,“今天天气不错,浮竹队长是出来散步的吗?”
“雨下了一周,难得雨停。”淡淡地声音,没有平时所听到的那么平仄起伏、抑扬顿挫,“慧棱小姐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在这里?”
……我找的话题不好,竟然被他绕回来了。
不过……等等。
“您说,下了一周的雨?……那是从哪天开始的?”我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错愕之情。从和修兵他们吃饭的那天中午到我最后回到番队,然后队长开始有关灭却师的……实验,虽然记忆有些零落,但总共不过两天而已,哪里来的一周?
我无法看见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想必是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