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吧。”叶昔昭又道,“还给七妹找了个穷酸秀才,她会尽快出嫁。”
虞绍衡不需想,也知是因昨日事,她才有这举措,笑意更浓,“倒是果决。”
“不果决些,不定何时发起脾气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相干的,自己也懒得应承,如此最好不过。”叶昔昭真正想说的是:把与唐鸿笑相关的一切途径切断,与他之间的这层虽然不曾言明却一直存的隔阂,也就会慢慢消失。
虞绍衡明白,接道:“比起,同朝为官的们却不能如此。需得耗去几多光阴布局,要等一个不知多久才能到的时机方能收网。”
“嗯,爹也是这么说。”
“叶相所指何?”
叶昔昭也不瞒他,“自然是唐家。”
叶舒玄若是存了这心思,便是他不介入,唐鸿笑迟早也会有落难之日。叶舒玄的为便是如此,他看重、欣赏,便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对心生厌恶、警觉,便会步步为营,让不知不觉就落入他布的局。这性情算得黑白分明,着实的性情中。幸好,前者为数甚少。终究也是官场上打滚多年之,没有真才实学,没有城府深藏,叶家怕是早已落魄了。
自然,虞绍衡也想得出叶昔昭为这件事花费了多少心思。为何如此,他再明白不过。
他摩挲着她长发,反复吮吻她唇瓣,满带柔情,不耽情yu。
叶昔昭由着他,能感受到他心绪。末了,手臂环上他颈子,“让抱着睡一会儿。”
她抱着他……虞绍衡险些就笑出声,心说是真乏得厉害了,说话都有些神志不清了。由此轻拍她背部,让她怀中酣然睡去。
**
相府,三姨娘去了叶舒玄的书房。
叶舒玄听她门外哭哭啼啼不像样子,又是跪门外死活不肯走,只得让她进门来说话。
没有孟氏、叶昔昭场,没有嫡庶之别,三姨娘说话便不再那样谨小慎微了。她看住叶舒玄,悲悲切切地道:“相爷,昔锦虽说是庶出,难道就不是您的亲生骨肉了么?堂堂相府闺秀,却要委身于一个穷秀才,传出去也不怕被笑掉大牙么?”
“不怕。”叶舒玄心说他最窝火的事情早已发生过了,眼前这些事,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是真的不介意,随即索性说了心里话,“也知道她是庶出,是妾室,便该时时提点她言行。那秀才又怎么了?若是个上进的,日后还可夺得功名,怎能以出身论高低。”
“可他已经二十好几了,哪一次不是名落孙山?昔锦若嫁了他,一辈子不就毁了么?”三姨娘又落了泪,“相爷难道真的忘了么?您与妾身说过数次要将昔锦许配给探花郎……”
叶舒玄平静微笑,“事情没有尘埃落定,怎能真的相信?怕就是因了此事,昔锦才敢昔昭面前放肆。”
“她毕竟还年轻,难免有糊涂的时候……再说,大小姐嫁的是永平侯,昔锦便是不如大小姐,也不至于落魄到这地步啊……”
“拿昔锦跟昔昭比?”叶舒玄笑容变得轻蔑,“且不说嫡庶之别,单就品样貌,府中这些加起来也比不得一个昔昭。这种话日后不许再提了。”
三姨娘心念数转,跪了下去,啜泣道:“可是……可是探花郎的事已经被院子里的传得阖府皆知,相爷要昔锦日后如何见?她此刻哭的死去活来,万一生出轻生的念头又该如何?”
叶舒玄依然笑得云淡风轻,话语却透着残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若胆敢生出那样的念头,只当相府白养了她这些年。她想死,就让她死。她死后草席裹身,弃于乱葬岗。只管将这些话告诉她。”
“相爷……”三姨娘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叶舒玄。
叶舒玄神色一整:“要明白一件事,相府欠了昔昭。们这杆子闲,不知感激,反倒处处与她攀比,着实的可恶!昔锦婚事心意已决,们要么痛快答应下来,要么就以死谢天下。回去吧!”
三姨娘别无选择,哭着离开。不来这一趟还好些,来了倒好,只剩下了生死两条路。
回房路上,所遇之,看着她的眼神又回到了从前,透着轻蔑。近日境遇的好转,原来是黄粱一梦。她挂着泪,迷茫地笑了。
进到叶昔锦的房里,叶昔锦便急匆匆迎上来,迫切地问道:“父亲是怎么说的?他有没有改变心迹?”
三姨娘看着这个祸胚,越看越生气,她抬起手,凝聚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给了叶昔锦一记耳光,
叶昔锦毫无防备之下,身形跌倒地。
“好端端的日子,被搅成了现这情形!高兴了么?”三姨娘的语声带着恨意,“安心等着相爷为张罗婚事多好?却身福中不知福,贪图那些蝇头小利,这也罢了,偏偏去触大小姐的霉头!作死!眼下多好?把自己折腾得永无出头之日,该!”
叶昔锦缓不过神来,茫然地看着三姨娘,“姨娘,是怎么了?为何贪图那些银两不知道么?二从来没个富裕的时候,出嫁之后,不还是要捉襟见肘被耻笑、看低么?过不了那种日子了!这些年早就受够了!想的不过是有些傍身的银两……”
三姨娘无力地笑起来,“想得多好啊,如今又变成了什么局面?日后夫怕是连嫁妆都懒得给,就等着一辈子困窘潦倒吧。呢,日后也被毁了,再也抬不起头了。”
叶昔锦愣了半晌,大哭起来,站起身抹了抹泪,转身寻找着什么东西。
三姨娘转去一旁落座,木然相看,“要死就死吧,不外乎是草席裹身弃于乱葬岗——这是相爷的原话。”
叶昔锦愣了当地,半晌动不得身。
叶昔锦,的好日子到头了——叶昔昭的话回响她心头,如今,已然成真。
**
叶昔昭坐临窗的大炕上,挑选字画屏风的丝线。账册还是被她丢一边,想着等晚间静下心来再看。
这时候,虞绍筠来了,进到厅堂,毕恭毕敬地屈膝行礼,“大嫂。”
叶昔昭笑道:“快坐。”
虞绍筠站那儿不动,问道:“大哥呢?”
“出去了。”
“哦。”虞绍筠放松许多,落座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叶昔昭,“大嫂,来求几件事。”
几件事——叶昔昭讶然失笑,这种话也只有虞绍筠说得出,之后道:“说来听听。”
☆、41。独家
虞绍筠道:“第一件事,是大嫂能不能帮跟大哥说说情;让绣一幅简单的图?”
叶昔昭不置可否;“第二件呢?”
“大哥要是不答应的话;能不能去跟娘说说情;让她老家放一马?”
叶昔昭忍着笑;“继续说下去。”
虞绍筠犹豫了片刻;“要是娘和大哥都不答应的话;能不能替绣了那图花开富贵?”
这丫头说来说去;都是那一件事。叶昔昭温言道:“绍筠;也求件事。”
“什么事?”虞绍筠一点好奇也无;似是已猜出叶昔昭要说什么。
叶昔昭笑道:“别让夹与侯爷、太夫中间为难好么?明知道说这些话不妥当。”
“那好吧。”虞绍筠一点都不失望;说出最后一件事;“明日起;每日来正房,指点绣屏风好么?也知道,这性子,学女红不过是敷衍了事。”心说受得了每日烦着才怪,到时候自然会认命地帮绣屏风。
这一次,叶昔昭爽快点头,“好啊,每日前来高兴还来不及。”
“这就好。”虞绍筠笑着站起身,“大嫂,先回房了,明日再来。”
“好。”
虞绍筠脚步轻盈地离开。
一旁的夏荷轻声道:“这大小姐怕是少不得会调皮。”
叶昔昭笑着解释:“那也没办法,这里婉拒了,她一定会去求二夫。那可怜巴巴地小模样儿,二夫怎么能忍心拒绝?”
夏荷忍不住笑了,“倒也是。”
晚间,叶昔昭将夏荷唤到身边,两个一同看账册。
叶昔昭倒并非对此一窍不通,要命的是一看这些就昏昏欲睡。今日她是下了决心,命备下了浓茶提神,强迫自己要慢慢习惯这些。
主仆两个主要看的是这两年来铺子、庄子上的总进项,做到心中有数。
至于核对账目,要等叶昔昭将相关之找来再说。这一点,叶昔昭自然也是图个心里有底,孟氏对她的嫁妆看得甚至比相府事宜还重,用的都是踏实牢靠或者精明能干的,账目至多是稍有偏差。
新竹芷兰则忙着帮叶昔昭描出字画屏风的图样。
四个各忙各的,都忽略了时间。直到长安来传话,说虞绍衡还书房忙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让她先行休息便是。
叶昔昭这才惊觉天色已晚,连忙让三名丫鬟回房休息,又命小丫鬟备水沐浴。先前喝了两杯浓茶,可看账册实是件耗神的事,歇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一早,叶昔昭醒来,带着几分初醒的懵懂坐起来,恰逢虞绍衡神清气爽地转过屏风,不等她问,先解释道:“昨夜忙至深夜,怕回来吵醒,就歇了书房。”
叶昔昭看着他换了官服,问道:“这是要去兵部?”
“对。皇上不宫中,事情反倒更多,懈怠不得。”虞绍衡俯身捧住她的脸,她眉心印下一吻,“家不准劳累,听话。”
叶昔昭笑着点头,“晓得。”随即凝眸打量,换了官服的他,总是与平日闲居家中不同,多了威仪,气势慑。
之后,叶昔昭命传饭,匆匆洗漱后,与他一起用罢饭,送他出了院门,转去太夫房里。
二夫、虞绍筠与叶昔昭几乎同时抵达。
请安出门后,虞绍筠随着叶昔昭回正房,又吩咐丫鬟去把绣架搬来。到了西次间,就看到已经摆好的一个绣架,惑道:“大嫂也做绣活?”
叶昔昭点一点头,“是啊。每日过来再好不过,们两个也能做个伴。”
虞绍筠无奈地抿一抿唇,真怀疑叶昔昭是故意的。
叶昔昭坐绣架前,吩咐芷兰去把打理嫁妆的徐福唤来。
虞绍筠则是没精打采的,等绣架搬来,坐那儿,小脸儿已全然垮了下来,嘀咕道:“亏他想得出!要做这种事,不就等于让个大男拿绣花针么!”
场的皆是极力忍着笑。
“想笑就笑吧,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虐待了。”虞绍筠叹口气,慢吞吞穿针引线。
叶昔昭宽慰道:“侯爷也是为好。”
“知道。可真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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