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叶昔昭回答,已经快步走了。
叶昔昭失笑不已。
之后,尧妈妈来了,带来了叶昔锦的消息:
今日相府找了说媒之,去了那秀才韩成的家中说合亲事。之于韩成双亲,这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当即爽快地答应下来。
韩成却是个不识数的,说什么读书有读书的节气,绝不会做攀附权贵的事,到最后,被他父亲连抽几记耳光才不敢吱声了。
若是把叶昔锦换成旁,叶昔昭真会担心她嫁过去的日子举步维艰——有这么个不可理喻的夫君,任谁也会被气个半死。可惜,这个是叶昔锦,叶昔锦又是贪图钱财帮衬唐鸿笑,落到她眼里,便是不可原谅了。
有些事,她会一再付出并换取真情实意,例如对侯府众;有些事,她不会允许自己有丝毫的犹豫同情,例如对她心怀歹意之。
晚间,虞绍衡没能回来用饭。因着叶昔昭每日晨昏定省已成习,他也就不再如往日一般不论多忙也记挂着此事。
太夫告诉几个,说明日要带着虞绍筠去上香祈福,因着路途遥远,要赶早动身,是以,明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
虞绍筠听了,恨不得去买炮仗庆贺一番——能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府,不再做绣活,之于她便是天大的好事。
叶昔昭歇下之后,虞绍衡才回来了,躺她身侧,还是询问午间的事。
叶昔昭觉得已没必要提及,便说道:“没事了。”
虞绍衡却猝不及防来一句:“是不是为了涿郡那名小厮的事?”
叶昔昭吃了一吓,“怎么知道的?”
“怎么就不能知道?”虞绍衡道,“便是再忙,也有时间听身边告知大事小情。何况绍筠那件事,闹得阵仗也不小。”
“太夫一直以为不知道呢。”叶昔昭这才想通了一件事:怨不得他涿郡见到虞绍筠抬手就打,只是没把话摆明面上罢了。
虞绍衡解释道:“娘出手惩戒了,没必要多事。再者绍筠也太倔强,把她逼急了,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什么事都心里藏着,也不嫌累。”
虞绍衡笑了笑,“说来听听,那件事怎么了的?”
叶昔昭便把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劝道:“日后不要抬手就打,什么话好好说就是,绍筠的性子不能呛着她。”
虞绍衡有些无奈,他又何尝愿意如此,“是不知道她闯过多少祸,闯祸之后又是死活不肯认错,连话都不说。不打她打谁?”
“反正得改。看着动不动就摔东西打,可受不了。”
虞绍衡逸出轻笑,“听的。”指尖滑过她颈部细小的伤疤,略带责备地道,“怎么也不小心些?越活越像个孩子了。”
“这是怪没心没肺?”
“这分明是心疼。”他说着,双唇吻了吻她耳垂,“今日亦甚是欣喜,已是名副其实的虞家。”为他、为他的至亲分忧,尽力照顾着每个的感受。
叶昔昭由衷地道:“因为们对也很好啊。”
“还可以更好一些。”虞绍衡的手不安分起来,以吻封唇,将她又气又笑的语声吞没。
这边旖旎蔓延时,虞绍筠坐灯下,把玩着一枚玉璧。玉璧玉质上乘,极为精致。她看得出是出自显赫之家,是涿郡遇到的一名年轻男子所赠,可惜的是,她连那姓甚名谁都不知晓,只听随从唤他七爷。
这是她一个秘密,且不确定,这件事会不会成为自己又一祸源。没办法,闯祸成习的后果就是让她怀疑自己做过经历过的任何事情。
不可否认的是,见过一次之后,那男子就让她无从忘却。
那一日,她当地指引下,雇了辆马车,去往那名小厮所的村落。正午时,车夫将车停路边喂马,她见周遭景致不错,便戴上帷帽,下车观景。
片刻后,男子与随从出现眼界。
男子凤目薄唇,透着尊贵优雅,神色无从参透。意态悠然,却已给无形的压力。
她知道外要处处收敛言行,避到了路边。
男子如常策马,经过她身边时,却忽然探手,取下了她的帷帽,随即落她面前。
她被气得不轻,却终究害怕遇到地头蛇,强忍着火气转身要走。
男子却被她气呼呼的模样引得心情大好,笑容似明月清风一般悦目舒朗。
“生气了?”男子问她,语声清醇。
她不理会,顾自前行。
男子却忽然唤她名字:“虞绍筠。”
她讶然不已,需要极力克制好奇心才没回眸发问。
男子得寸进尺,“离京一年,成了哑巴?虞绍衡给找的是什么师傅?”
这样对她知根知底的反倒让她心头警铃大作,怀疑是大哥的冤家对头,由此全身心戒备起来。
男子闲闲到了她近前,将帷帽送还,又将随身佩戴的玉璧递给她,“早些回府,去寻。”
她没接。
“一对二,有胜算?”
她迅速算清了这笔账,当即接过玉璧,匆匆忙忙上了马车,唤车夫加紧赶路。
此时回想起来,若非手里的玉璧切实存,真要疑心那是一场梦了。
听得厅堂门被轻轻推开又关拢,虞绍筠只当是值夜的丫鬟进来看她睡没睡。之后,来极轻微的脚步声让她神色一凛,这可不是丫鬟惯有的步调。再细听,与三位兄长脚步声相似,却不属于任何一个。
男?
大男跑到她房里来了?
这认知让虞绍筠怒了。
☆、44。独家
虞绍筠取出一柄短剑,趋向门口时;一名男子已转过屏风。
“萧、萧旬?”虞绍筠愣住了。
及笄后最顽劣的一段时日内;这屡次及时帮大哥阻止她闯祸。他一度让她觉得神出鬼没得近乎诡异;不明白他怎么能及时得知自己所之处。后来屡次追问之下;他才诉诸真实身份;她由此才释怀。
可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旬对她做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不许吵;否则只好添个小妾了。”
虞绍筠被气得差点儿吐血;怒瞪着萧旬;却不得不压低声音:“大半夜跑来闺房算是怎么回事?!”
“也想大白天来;大哥同意么?”萧旬懒洋洋落座。
“……”虞绍筠作势拔剑;往后退去;“来做什么?赶紧走!否则就喊了!”
“已娶妻成家;亦是绍衡至交。”萧旬一脸嫌弃地看着虞绍筠,像是说:难道还会对起色心?
虞绍筠想想也是,勉强忽略掉他的眼神,松一口气。
萧旬视线下落,瞥见虞绍筠来不及收起的那枚玉璧,“七爷给的?仔细收着,别让任何看到。”
虞绍筠心虚、心慌不已,他怎么什么事都知道?之后惑道:“那是谁?与相识?”
“无可奉告。”
“倒是告诉啊,那个到底是谁?他怎么会认得的?”
“满京城追着纨绔子弟打的,也只有一个虞绍筠,谁不认识?”萧旬正色警告道,“以往顽劣也罢了,回京后需得谨言慎行,除了与家出行,不可跨出侯府半步。胆敢任意妄为,只好把剃成小尼姑。”
虞绍筠听了末一句,生气,又想笑,“废什么话?有娘大哥管着,何时需要指手画脚了?”之后仍是锲而不舍,“大哥认识那个么?”
“那尽可拿着玉璧去问他。”
“……”虞绍筠被抓到了软肋。
萧旬若有所思地看住她,“绍衡怎么会有这么个妹妹?换了是他,早几年就把掐死了。”
虞绍筠自知与他是强弱分明,敢怒不敢言,之后极其同情萧旬发妻:整日里对着这么个东西,有活路么?
末了,萧旬才道出来意:“日后不时来访,不可告知任何。有何棘手之事、心仪之物,皆可告知于,帮如愿。”
虞绍筠愈发疑惑,“原因呢?”
“也不想。命苦。”
“……”
**
三月的清晨,室内有着些许寒意。由此,叶昔昭醒来之后,愈发觉得身边的怀抱温暖惬意;之后,觉出一身的酸软无力;最后,发现周身不着寸缕。
她揉了揉眉心,见天色已不早了,他该起身出门了。强行赶走那些让脸红心跳的记忆,轻轻翻个身,探身去拿被他随手丢一旁的寝衣。
手刚碰到寝衣,就被他揽回怀里。
醒了?叶昔昭复又翻身相看。
他眉宇舒展,呼吸均匀,分明是还沉睡。
叶昔昭便又翻过身去拿寝衣,身形再度被他揽回怀里。梦中也要管着她……她索性放弃,再度面对着他。
阖了眼睑,手无意识地抚过他背部,滑过他这些年来留存的伤疤,或是细碎微小,或是深重狰狞。
虞绍衡的呼吸失去平宁频率,这同时,扣住了她的手,睁开眼睛。
他目光温暖,闪着笑意,哪里有丝毫睡意。原来是早就醒了。“以为还没醒呢。”叶昔昭不满地看着他,“总是喜欢戏弄。”
虞绍衡语带戏谑:“就是还睡着,也架不住动手动脚。”
叶昔昭眨了眨眼,“是好心唤醒。”
“真该起身了。”虞绍衡带着些眷恋撑身,拍拍她的脸,“今日不需去请安,继续睡。”
“与一起用饭。”
“不用,听话。”虞绍衡下地利落地穿戴,又用锦被将她裹住。
叶昔昭笑着接受了他这番好意,“晚间早些回来。”
“嗯。”
于是,叶昔昭又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回笼觉,这才起身梳洗。
用罢饭,丫鬟通禀,叶昔寒来了。
叶昔昭命将他请进来。
叶昔寒没精打采地走进室内,落座后,看着叶昔昭,叹息一声。
“怎么了?”叶昔昭被他这样子弄得紧张起来,以为相府出了什么事。
叶昔寒从芷兰手里接过茶盏,啜了一口,沉默片刻,又是一声长叹。
叶昔昭冷了脸,“过来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就给滚出去!”她对他可没那么多耐性。
“唉——”叶昔寒仍是叹息一声,“让怎么跟说呢?”
“芷兰,送客!”
“说,说!”叶昔寒哀怨地看向叶昔昭,“方才不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么?——是这么回事,……要当爹了,要当姨了。”
“是么?”叶昔昭想到他方才的样子,着实高兴不起来,“那唉声叹气地做什么?是不是大嫂身子太单薄?”
叶昔寒垂下头去,“不是……有喜的不是大嫂。”
“什么?”叶昔昭报以匪夷所思地眼神,“是来告诉,的妾室先于大嫂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