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言两语,却让太夫听得心酸不已,由此犹豫起来,“兴许也是多虑了,再等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虞绍筠宽慰道:“不论怎样,都听您安排,您不要为此伤神。”
“知道了。”太夫强笑着拍拍虞绍筠的手,“回房去吧。”
虞绍筠回房途中,想想眼前这些事,心中真是千头万绪。
听到轻快的语声,虞绍筠抬眼看去,见叶昔昭正一面走一面交待着丫鬟什么事。
当初,叶昔昭进门的时候,虞绍筠觉得这女子又是可怜又是可恨。可怜的是婚事不由己,随着家门境遇生涯逆转;可恨的是性子太冷漠,对谁也没个好脸色。如今有些事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那是个什么心境。
随即,虞绍筠自嘲地笑了笑。来日,她的处境可比不得叶昔昭。不论怎样,叶昔昭还有她大哥面面俱到地呵护着。而她呢,怎么敢奢望有这种福气。况且,鉴于以往的斑斑劣迹,谁肯为她付出诸多心血。她悄然转身,绕路回房。
虞绍桓近日时常留家中,对虞绍筠的事再清楚不过,知道太夫心烦得厉害,便主动去了太夫房里一趟,说自己如今是真不急于再娶,请太夫将这件事缓一缓。
太夫也便顺势点头,笑道:“此事的确是急不得,心乱之下反倒会出错,日后再为好好筹划此事。”
叶昔昭这边,心里总是有一份挣扎: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虞绍衡,将一些事情往皇上那边想想。没错,她其实觉得,求亲之纷纷没了踪影,很可能是皇上授意萧旬,才导致了这情形,害得太夫心绪不宁。
可是话说出去容易,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解释自己的猜测呢?若是皇上或是萧旬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虞绍衡怕是早就发觉了,何需她一个内宅女子提醒。而真实原因又是一辈子都不能告诉他的。
每日都思量这些,总也没个结果。
转眼就到了叶昔锦出嫁的日子。
叶昔昭料定叶昔锦心有不甘,出嫁时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是以,提前就知会了侯府中,届时她去走个过场即可。如果少不得要被看笑话,那么看笑话的还是越少越好。
这一日的相府,看起来是很喜气热闹,很多却是聚一起窃窃私语,不明白相府闺秀何以下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酸秀才。
叶昔昭见过孟氏之后,许氏走过来。
“大嫂。”叶昔昭迎上前去,打量几眼,许氏气色不错,没了叶昔寒的那些妾室,想来心境也明朗了一些。
许氏笑着携了叶昔昭的手,“们去看看昔锦吧?”
叶昔昭点头,“好啊。”
许氏一面走一面道:“大哥前两日收到了杜良的信件。杜良一面走一面游玩,还途中,跟大哥说,冯五小姐路上几次三番要寻短见,将他气得半死。”
想想杜良的品行,叶昔昭不由轻笑,“他那样子,换了谁怕是都会被气得寻死觅活。”
“这倒是。”许氏会心一笑,“不是听说了冯五小姐做过的那些事,还真会同情一番。眼下……随她去吧,路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可不就是么。”
姑嫂两个闲闲说着话,到了叶昔锦的小院儿,发觉院子里很是安静,这样的日子里,便有些反常了。正心生疑惑的时候,听到房里传出丫鬟、婆子的惊呼声。
☆、52。独家
叶昔昭与许氏加快脚步,进到房里。
叶昔锦脚下几缕漆黑发丝;尤为刺目。她拿着一把匕首;正要割向手腕。
丫鬟婆子奋力控制住她;夺下了匕首;匆匆忙忙丢到了外面;又疾步去通禀孟氏。
“这是做什么?!”
叶昔昭与许氏异口同声;语调冷冽。
叶昔锦转头看向叶昔昭;目光怨毒之至。
“削发;要与相府恩断义绝么?”叶昔昭报以冷笑;“自尽;要让喜事成为丧事么?”
叶昔锦直勾勾地瞪住叶昔昭;却是一言不发。
“她要怎样;不需阻拦。”叶昔昭吩咐完丫鬟;转而接住叶昔锦的视线,言辞很是残酷,“若是死了,相府就少了一个贪图钱财的货色,们高兴还来不及。除去三姨娘,以为能吓到谁、害到谁么?”
许氏恨铁不成钢地看住叶昔锦,“真是不知深浅!竟到此时还不知自己的分量!”
“这个心肠歹毒的!”叶昔锦终于说话了,语速缓慢,语声沙哑,“、毁了的一辈子!”
叶昔昭却漾出笑容,“贪图小利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些。事后再说这话,还有何用?”
许氏吩咐房里的下,“收拾一番,给她梳妆打扮起来。”
叶昔锦看向许氏,“可知道夫给的嫁妆都是些什么?有头脸的丫鬟出嫁也没这般寒酸!”
因为贪财才走到了这一步,到今时竟还是为了那些身外物意难平。许氏心生不屑,冷了脸,“给闭嘴!丫鬟知道尽心竭力地当差做事,又做过什么?若是夫,都不会给寻亲事,早把逐出家门任自生自灭去了!”
说着话的时候,去通禀的丫鬟回来了,站门口低声道:“夫方才说,说……说小姐是死是活都不打紧,相府只等着结果。喜事喜办,白事却不会办——夫让小姐自己思量何去何从。”
许氏携了叶昔昭的手,“们还是去别处坐坐,留这里着实没趣。”
叶昔昭点一点头,离开了叶昔锦的小院儿后,问道:“大嫂,依看昔锦还会继续闹事么?”
“她还有什么脸闹下去?”许氏不屑地笑着摇头,“放心,心有贪念的更怕死,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兴许是想这时候闹腾一番,让看热闹的去与夫讲讲情,使得嫁妆丰厚一些?只是都到这时候了,谁还会理她……也说不准,只是这么猜测着。”
“好好的头发,也弄得参差不齐了……”叶昔昭失笑,“这样子到了婆家,不是更招嫌弃么?”
“是啊,女子不该一味认命,可事到临头还不认命也不行啊。”
叶昔昭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大哥这些日子怎么样?”
许氏自心底现出愁容,“看他的样子,心里很不好过,现今真是一件顺心的事都没有,唯一的好处,是比往日勤勉许多,也不那么贪杯了。自然,也是没跟前怂恿他所致。”
“这些其实都算是好事。”
“只是担心他抑郁成疾。”
叶昔昭正色道:“他一个大男,怎么会连这些都经不起,尽管放心,而且这些也不宜说什么。”
“明白。”许氏强笑着点了点头。
正被两个议论的叶昔寒,此时身叶舒玄的书房,正询问一件事:“昨日回来时,恰逢永平侯离开,您找他商量什么事情么?”
叶舒玄敷衍道:“他路过相府,进来闲谈几句罢了。”转而问道,“与唐鸿笑,似是有些日子不怎么来往了?”
叶昔寒忍不住蹙眉,“还与他来往做什么?先前不也三令五申地让离他远点儿么?”
叶舒玄思忖片刻,摆一摆手,“今时的境遇却是不同,相府的地位岌岌可危,无理会,开始对昔朗刮目相看,那帮友又都弃而去,愿意听抱怨的,大抵只有一个唐鸿笑。”
“……?”叶昔寒用眼神诉诸情绪,慢慢的,眼睛亮了起来,“您的意思是,投石问路?”
叶舒玄有了一丝笑意,“还不算太笨。”
叶昔寒神色变得专注,“这件事虽然让倒胃口,可是为了一探究竟,也认了。”
“切勿急于求成,行径做派一如往常那般不成器即可。”
叶昔寒虽然听着这话别扭,还是爽快点头,“明白!”
叶舒玄郑重警告道:“这件事若是出了岔子,也就要不得了,以后就跟着唐家度过余生吧!”
“怎么会呢?”叶昔寒心说丢都丢到这地步了,再不做些事情表现一番,以后还有活路么?随即到了叶舒玄近前,“将您的打算与细说一番。”
叶舒玄虽然不想,如今却只能把叶昔寒当做一颗棋子来利用。近来他每日都会费尽思量的,只有唐鸿笑与叶昔寒,为此绞尽脑汁地做局。一切准备好了,又反反复复推敲有无纰漏,眼看着叶昔寒也是颓丧到了一定的地步,时机正好,这才与叶昔寒提起。
叶昔寒把事情办成了,就说明还有些可取之处。叶昔寒把事情办砸了,同唐鸿笑假戏真做地又成了以往的情同手足,也无妨,最终还是能试探出唐鸿笑的心迹。他事后需要思量的,不过是这个嫡长子的去向。
父子两个谈论多时,叶昔寒才走出书房,意态很自然地又变成了过来时的颓唐——由不得他不如此,现府里府外的,看他的眼神都与以往不同,多了同情或幸灾乐祸,少了对他以往的尊敬。
他望天无声叹息。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引得唐鸿笑有所举动又需要多久?他不能确定期限。最要命的是,父亲责令他不能将此事告知任何,包括他的妹妹、妻子。这两个日后不恨死他才怪。
思来想去,他最后的结论是:父亲如今分明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折磨他的机会,不让他蜕层皮怕是不会罢休。
**
叶昔锦的婚事,到最后还是尘埃落定,她僵硬着身形上了花轿,鞭炮齐鸣声中,离开了相府。
叶昔昭自心底将叶昔锦划为路,日后想有所交集恐怕都难。
这晚,虞绍衡很早就回房了,沐浴后躺床上,借着灯光良久地看着一张笺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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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昭歇下时,瞥见笺纸上只写着几名官员的名字,这才知道,他是看着纸张出神。
轻轻摇了摇他手臂,叶昔昭问道:“是太夫给绍筠选出的家?”
“嗯。”虞绍衡无声地叹息,“娘说若是无异议,便选出一家,尽快着手此事。竟是决意如此的样子,不是太仓促了么?”
叶昔昭又问道:“看了这么久,是棘手,还是心里难过?”
“两者都有。”虞绍衡丢下纸张,侧转身形,下巴抵着她头顶,“娘不知道萧旬夜入侯府的事,却已急切慌乱起来,怕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可如果真要出什么事,怕是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预感如果能够避免一些事情就好了,可惜不能,它通常只是事发时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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