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南境,想来也是不大不小了,可苍怎么没告诉她,他不该如此大意啊,难道是怕她担心?
“大爷,您行行好吧。”一个女人苦苦哀求,臂弯里的孩子饿得哇哇大哭,身上的衣服早脏得看不出颜色,补丁也是大块大块的,很多地方还被划出了口子。初染看着面前的人,感慨万分。记得三岁那年,自己也是这么狼狈地缩在酒楼门口,很累,很饿。
“掌柜,你拿些东西给他们吧。”初染递过些碎银子。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那些人见了纷纷道谢。
“你们是从哪儿来啊?”初染柔声问道。
“我们是苜城的。”一个人答道,“大概半月前,曦凰的军队突然冲进来把我们赶出去了,说苜城以后是曦凰国土,不准我们柒澜人住。我们没地方去,就一路走,然后就到了这儿。”
苜城?!初染咀嚼着这个名字,思索开了。若她记得不错,这苜城应该在西南边境,听说当年柒澜战败,两国由此定下“城下之盟”,将西部七城之六城割给曦凰,而剩下的苜城便作为两国共有,而今,曦凰竟然背弃盟约!
“六年后,我定要亲取柒澜,到时,你便是我的王妃!”
回忆着慕容萧的话,初染的心“咯噔”一下,莫非他真的动手了?!可若是如此,秋慕云不可能毫无动静,而毓缡又甚有野心,无论如何,她手中那三分之一的江山,定会不安稳。
“哦,这些钱你们拿着买些吃的用的。”初染一时不忍又塞了些碎银子到他们手里,见要推辞,便劝道,“即便你们不要,这老人孩子也缺不得。那个‘谢’也不必,我帮人也就这么一回。”
打发了那些人,初染心中着急。想不到出来一趟,竟得了这么个消息,看来她要偷懒也不成了。叹了一叹,她跟戚大娘道了声别,拿着果子酒走了。
看来回去得好好找找苍和浅漠,战事一起,泠月不可能置身事外。即便他们无心,秋慕云这个人也决计不会放任如此疆土给旁人,忍了这么多年,他这只豹子也是时候伸出爪子了,虽她与他想见不过寥寥,但以那几次所见看来,他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看似儒雅,实则犀利。
今日怕是等不到日落了,还是早早回去吧。初染这样想着,可突然又怔住了,她要怎么回去?老张要到傍晚来会来接她。雇车?有谁不怕死胆敢往泠月的地界去。走?零零总总坐个马车也要一个时辰,走,那得多久。
初染不由懊丧地在镇外的枫树林里停了下来,这进不得退不得,当真是为难。
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瞥见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斜靠在一棵树下。走近一看,竟全是血!
……
所有插一脚的男人全部出现啦
[第二卷 逝水:宓王(二)]
俯身探了探鼻息,初染吁出一口气:虽然弱了些,不过至少还是个活人。
宽下了心,初染便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刚毅冷傲,这便是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即使是闭着眼睛,即使身上交错的伤痕还在渗着血丝。这张脸,不同于她所见过的男人,没有哥哥的优雅,没有慕容萧的戏谑,可也不是秋慕云的暗流汹涌,毓缡的内敛深沉,说他有北方人的粗犷大气,却又不失几分柔软精致,尤其是他的眼睫,竟出奇的好看。
身边,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隐约还有着奇异的暗香。初染拧眉,这好象是杜鹃花的味道。呵,杜鹃,有谁能想到,美丽如它,竟也可以成为杀人的武器。看起来,这药下得颇重,他能活着已是命大。
不过,这与她仿佛又无关,毕竟这样的人见多了,若是见一个救一个,她怕早就立地成佛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不定她一好心,还会变成那故事里救蛇的农夫,被他反咬一口。
打定主意,初染准备起身,哪知刚动,手,却被那男人牢牢拽住。初染惊异地回头,蓦的对上了他缓缓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睛,竟是琥珀一般的颜色,一望进去,竟难自拔。
初染楞了楞神,不过又很快恢复过来,开始使劲儿地抽回自己的手,心里很疑惑:这男人明明受了重伤,是哪里来的力气?!可不管她怎么拽,这手像是粘住了似的,非但拔不出来,还被他捏得越来越疼。这下可惹得初染不快起来,庆幸刚才没发善心去救他,这个男人除了那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其他真是一无是处。
“你再不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初染口中挤出来的,可那男人仍旧一动不动。扬了扬嘴角,初染突然抬脚狠狠地往他身上踹去,大概是没料到她会如此不雅,那男人本能地一蜷,闷哼一声,伤口又牵扯出不少血来,手,自然也就松开了,许是疼痛难当,他不禁咳嗽起来,身子,也有些微的颤抖。不过这回初染没再同情,反倒脸带戏谑:“我可是有事先通知你,是你自己不听的。”
初染转身,又有些不甘地甩了甩被他捏疼的手,暗自嘟哝了句“倒霉”,这不,原本白皙的手硬生生留了他那五道指印。可没走几步,忽感一阵疾风,等初染看清来人,颈间不知何时已横了一柄长剑,剑上还染有凝固的血迹,想必不久前,他们才经历了一场恶战。面前的玄衣男人目光犀利,而他的旁边,站了一个拎着药箱的中年男人,应该是被他“请”的大夫,只不过他一直害怕地哆嗦,腿也在发软,定是给吓住了,毕竟只是小镇上的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初染逡巡着四周,可她退一步,他便近一分,虽然他身上也有明显的伤痕,但并无大碍,至少要看着她,是绰绰有余。
初染懊丧地被挟制着,感受到地上那男人打量的目光,正想反驳,却听到一个微弱但森冷的声音:“杀了。”
杀了?!
初染完全没想到这样两个字可以如是从他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口中讲出来,而且讲得是那么轻松,仿佛毫不关己。
他不会是小心眼到在计较刚才的事吧,还是根本就想拉个人做陪葬?正整理着脑中稀奇古怪的念头,忽听“咚”地一声,一看方知,原来那大夫竟昏过去了,药箱里的东西也撒了一地。
顿时,那两个男人均是皱眉,而初染,则哑然失笑。
但她即刻又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凉意,心知那男人不是诓她,而她面前的这个人也绝对会执行他的命令,略一思忖,她开口制止道:“慢着——你不想他死吧?”
闻言,他果真住了手,剑停在半空没有挥下,尔后,又缓缓地收了回去,脸上有些疑惑和戒备。初染不以为意,反倒笑着指了指地上的男人:“我可以救他。”
“我凭什么信你。”他显然不信这个小姑娘能有什么真本事,因为他的印象里,但凡太美的女子,都是有貌无才。
看出他眼中的不屑,初染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掏出几根银针,走到那男人身边蹲下,正要扎,手,却被一股力道抓住,恰巧是刚刚被捏疼的地方,伤上加伤,弄得初染不禁瞪了他一眼:“再不放手,你就等着阎王爷收他吧。”
桎梏终于松开,不过那男人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生怕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伤了他的主子。初染睨了他一眼,挽起那男人的袖子,径自施起针来,不一会儿,那银针所扎之处就流出了黑色的血,顺着手臂缓缓地渗入满地红枫之中,而残留在他身上的暗香也终于淡去,杜鹃之毒,轻则麻痹,重则丧命。
“川云。”地上的男人开了口,声音依旧有些嘶哑,不过眉宇间的凝重淡了一淡。
“主子觉得怎么样?”川云单膝跪地,面带忧色,急匆匆地问道。
“反正死不了就是。”初染依旧嘴不饶人,眼带挑衅,“怎样,现在信了?”
“是川云唐突,请姑娘见谅。”川云抱拳赔礼,语气诚恳。
“又不是你的错,你抢什么?”初染瞥向地上的男人,好歹她也算是救命恩人了,这男人先前要杀她不说,现在竟没有一丝感激,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不禁让好脾气的初染也心中窝火。
“请姑娘救治我家主人。”川云又一施礼。
“我又不是大夫,哪有那个本事。”初染斜斜地靠在数上,懒洋洋地答道。
“姑娘既有办法去毒,自然也能救人。”川云道,“刚才是我的不是,向姑娘赔礼了。”
“哦,这么说,我不用死了?”初染故意反问,看着这老实男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又不禁开起了玩笑,“会不会等我医好他了再灭口呀?”
“姑娘。。。。。。”川云刚要辩解,却被一个声音压了过去,那地上的男人看着初染,一字一字地道:“你若是不依,那就给我陪葬。”
他说话的时候,一脸桀骜,即便身上无法动弹半分,语气里也是不容拒绝的威严。
“好啊。”初染笑对上他的眼睛,“要我救可以,除非你求我。”
[第二卷 逝水:宓王(三)]
求?!
对这个男人来说,也许宁愿选择死也不会低头吧?
初染是这样想的,如她所料,那个男人蹙紧双眉,没有说话,不过看着她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怒气,想必从小到大,骄傲如他根本没有受到过威胁吧。
“姑娘——”川云着急,要他的主子退一步都难,更何况是要他求人。
“现在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救他。”初染纤指一扬,继而瞥向那张铁青的脸,笑意盎然,“你可想清楚,是要这所谓的尊严,还是要你的命?”其实她也不是真要他低头,只不过心中不甘,成心刁难而已。
“女人,你是没听懂我的话么?!”纳兰煌冷哼一声,口气不善,若不是身受重伤,他一定会亲手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而面对他的怒气,非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