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熬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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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熬浆糊-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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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当年肯定也是找了很久才最后选择了这里。
  事情的发展也免去了我要不要去找黑寐的纠结,因为我没有选择,只能走一步是一步。经常会想黑寐在做什么,他会不会已经习惯了没有我的生活?
  音姨音伯两人的生活很简单,吃饭、睡觉、泡澡、驱毒、散步、聊天、种种花草。我来之后他们事情多了一些,要替我控制毒性。我没什么好做的,只能主动承担做饭和家务事。他们吃的也很清淡,几乎都是素菜,偶尔才会有一次荤,我也在慢慢习惯。
  唯一习惯不了的是不能见太阳。冰雪遇见太阳,总是会崩溃,所以每次出屋都必须把身体包括手掌都包的严严实实,或者干脆躲在完全没有阳光的地方。这种感觉就好像鬼似的,见不得阳光,只能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只有晚上才是真正的乐园。
  我总是极力安慰自己:这是保养皮肤的顶级方法,一定会让皮肤又白又嫩。
  那句旷古箴言还真是精辟: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现在我是多么渴望能有强烈的阳光照耀在我身上。
  他们选择的这个地方还是很美的。古代的山林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处处彰显着自然的美丽。
  看着音姨在那里摆弄野花的身影,我心念一起,觉着有一点小事需要处理掉。对着她叫道:“音姨,舞一套鞭法给我看看吧,很想看看柳女侠名震江湖的鞭法。”
  她转头粲齿笑道:“好多年没耍,手生了。”
  “试试嘛。”我双手奉上碧璃鞭,期待道:“音姨?”
  音伯也在旁边笑着鼓励:“是啊阿音,好多年没有看到你舞鞭子了,我也很想看。”
  她眼眸闪动着接了过去,又细细抚摸了好一会,那神情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虽然不知道当初她为什么舍弃了碧璃鞭,可是看得出来这鞭子的确是她心爱之物。
  她将鞭子甩开,我顿时感到一阵疾风掠过,和音伯退至上有遮盖物的地方,慢慢欣赏着。
  三十多年前柳女侠的碧璃鞭人人皆知,鞭法出神入化,随心而动。我在楚帘调教下虽也略有进展,可和她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此时的她年届五十,身形不如年轻时灵活,可是舞起来依旧如行云流水般流畅。那条鞭子在她手里好像有了灵性一样,跟着她翻滚跳跃,所到之处迅猛有力,让人望而生畏。
  我这不成器的,对学武三心二意,简直浪费了人家的神鞭。
  一场舞完,音姨擦拭着额上的汗水,摇头道:“老了,以前连气都不喘的。”
  音伯揶揄道:“是啊,以前还有力气拿鞭子抽我,现在就连拿鞭子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音姨斜睨着他:“我现在照样抽的动,你要不要试试?”
  我在一边捂着嘴直笑,这两人跟斗嘴的年轻小夫妻差不多。音伯对着音姨头向我偏了偏:“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年轻人笑话。”
  音姨也笑起来,笑容直沁人心。她收好鞭子,不舍地递给我。我又把鞭子推向她:“简萧不夺人所好,碧璃鞭物归原主。”
  她的眼睛亮了很多,我笑道:“我三脚猫的功夫,这鞭子跟着我实在是太委屈,音姨你快点收回去吧。”跟着我,这鞭子绝对屈才。
  “简萧,谢了。”音姨爽快地扬了扬鞭子,又开始抚摸。
  每个人每样东西都该有她最好的归宿,鞭子亦如此。赠人鲜花,手有余香,更何况这花本来就是她的。
  只可惜这样平淡的山中控毒生活没有很久,我的第一次毒发就不合常理地出牌了。
  原本中毒很久才会毒发的冰雪聪冥在我身上居然很快地发作,来的那么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而且是在深夜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
  那天晚上睡着睡着,忽然间感到极冷,我把被子裹紧了一些,再裹紧一些。可是越来越冰的感觉让我知道情况不妙,手脚都开始颤抖起来。我挣扎着下床,想去找他们,却蜷缩着摔倒在地。
  周围的气温好像陡然下降了几十度,一切都冰封起来,如同回到冰川世纪。头发上硬硬的,结了冰块,嘴巴再也合不上,呼出的热气也马上变成了冰气。
  刺骨的寒气从每个毛孔一点点倾入,又像冰锥一样刺进,攫住我整个身体,渐渐让人变得没有任何知觉,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巨冷之下人的意识也开始涣散,而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告诉我,我很快就会和音伯一样了。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攀着桌子慢慢爬上去,抓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碎裂声在寂静中显得特别狰狞。
  漫天雪花开始飞舞,我一个人躺在皑皑雪地里,逐渐被白雪覆盖。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音姨和音伯都守在我床边。
  “终于醒了。”音伯舒了口气,音姨面带愁容:“可是怎么会这么快就毒性发作?”
  我想说话,喉咙却干的说不出来。用手撑住身体爬起来,却发现了异样。
  震惊地地看着他们,音姨面有不忍:“对不起,简萧,我们无能为力了。如果不是你及时摔碎花瓶,后果不堪设想。”
  我闭上眼睛,想哭又哭不出来,左手手掌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我还是走上了音伯的路。
  手刚不能动的时候很不习惯,也曾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悄悄地哭,可是一段时间下来,我也逐渐认命了。
  我自问从来没有干过坏事,从来没有伤天害理,可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只能说,我命该如此。
  不停抚摸着那只没有知觉的手掌,试图给它一点暖意,却是徒劳。视线转到手腕,很快移开,不愿去想。
  眼睛看到的是那个大山峰,该是火山。有时候胡思乱想,觉得就算会喷发我也不是很害怕,火山喷发岩浆迸裂,瞬间就解脱了。
  “简萧。”
  我起身叫了声“音姨”,又重新坐下。
  这里是一个简易的亭子,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有不少适合音伯和我休憩的场所。我经常坐在这里看着外面的阳光发呆,我想音伯这么多年也是这样吧。
  “在想什么?”
  “没什么,犯困呢。”我随口道。
  音姨微微一笑,整个脸生动起来,眼角的皱纹昭示着岁月的划过,却依稀能看到当年驰骋江湖一代女侠的豪气。这是我从小看小说看电视剧女侠梦的现实版,历经沧桑后潇洒转身,和心爱的人隐居山林。只是现实还是不尽如人意,音伯的毒依旧残留着,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孩子,两个人就这么平平淡淡地一直守在这里过下去。
  她伸手搭在我肩膀上,语中带着促狭:“天天对着手上的东西发呆,就能见到他了么?”
  我一阵心虚,捋好袖子把手镯藏住,嘴硬道:“哪有,这不是他送的。”
  音姨呵呵笑了,轻声道:“想他,就出去找他,一个人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不出去。”我嘟囔着,“这里很好。”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才不要出去见他。
  “傻了。”音姨看着我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我微怔了下,用右手接过。
  “我和他商量过了,你不该一直呆在这里,更不能就这样等着下次毒发。这封信你带给隋门现在的当家,那个叫游湛的,他看了或许会救你,也不会再拿你当人质。况且,从他之前给你下的毒来看,虽然极其难解,却是很轻的毒,他并不想至你于死地。”
  让我回去找游湛?我忙把信塞还给她,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你的毒早晚还会发,难道你想和音伯一样?”
  我说不出话,不敢想象我会有那么一天,手不能动已经是我能承受的极限。音伯比我坚强,身边还有心爱的人陪着,他能熬下去。如果我和他一样,连腿都不能动了,我宁可永远一个人也不愿意让黑寐知道,或者干脆自我了结寻个解脱。我打心眼里佩服那些身体有缺憾的人,换成是我绝对挨不下去。
  “简萧,听音姨的话,如果解毒了再回来看我们。你中毒时间短,如果救治及时,那只手是可以复原的。”音姨抓住我戴着厚厚手套的左手,她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特质。
  我苦着脸:“音姨,我真的不能去找游湛,那人实在太坏了。”
  她眉毛一挑:“可是我和你音伯想过两个人的生活怎么办,你难道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我傻眼,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她看我愣住的傻样,摸着我的头:“出去吧,如果实在解不了再回来找我们,最坏也就是和你音伯一样。”
  “要不,我们一起走?音伯也需要解毒。”
  她笑得有些凄凉:“我们的情况太复杂,一时和你说不清楚。再说他的腿已经废了这么多年,即使解了毒也恢复不了,我们已经习惯了。”
  我也不好再勉强,颓废地蹲在那里,“那过段时间再说,马上快冬天了。”其实外面什么季节对我和音伯来说没什么差别,即使外面是酷暑,我们的感觉也像在冬天一样。
  这个过段时间没有多久,我就被他们打包扔了出来。
  “简萧,别和任何人说我们在这里,我们不想被别人打扰。”
  我拿着包袱不停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说的。”就算他们不提醒,我也知道要替他们保守秘密。
  音姨笑着挥手:“走吧,路上小心。”
  和他们告别完,心里空空的,前路一片渺茫。回头看他们,音姨推着音伯慢慢往回走,步伐平稳,身影渐淡,消失在阳光下。
  将那封信撕掉,碎片扔在风里。
  就算出来了,我也不会去找游湛,他们的好意怕是要被我辜负了。看的出来,他们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如果不是为了替我求解药,他们根本不会暴露他们的行踪。我反正不会去求游湛,那留着这封信又有何用?不如替他们保守这个秘密。
  人各有命,继续沿着命运的脚步顺其自然地走下去吧。

  意想不到

  我想我的形象似乎有些骇人。因为不能接触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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