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因为奶奶的姐姐和姐夫已经归西,只留下了这一个女子,但是在我出生前已经出嫁了。二爹和二婶的第一个孩子也只比我小半岁,因为二婶的娘家还略好些,所以我的堂妹生下的日子却并不似我这般凄凉。奶奶家里还有两个未成亲的三爹和四爹。老天也只不过是一个老迂腐,在身份上也不知道给我变通一下,还是安排了一个同样的人生,连家里的人员身份竟然也与上辈子如出一辙。
挨饿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好不容易捱到两岁上,娘终于为爹爹添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这期间爹爹也回来过几次,只不过我不大记得住。因为前生小时是在饥饿中长大的,饿对我来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现在有了弟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上辈子虽然母亲也是十分重男轻女,有什么好吃的都是留给弟弟,可至少还有红署野菜来吃,虽然我很讨厌这种东西,十分羡慕弟弟碗里的米粒,可我知道在那些饥荒的岁月里我永远不会吃到这些东西。这辈子大概是连红署也不会轮到我的吧。所以一直以来老在寻思着怎么找到吃的。这是我唯一要做的。若是太过清苦,我这时常挨饿的身子一定更会营养不良,长成侏儒就很麻烦。
于是在两岁时,娘让我去给弟弟洗尿片,姐姐已经六岁,当然在家做饭了。当我把那些尿片拿到河边洗时,看着水里悠哉游哉的小鱼儿,我不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而是看着它们就想起它们被煮在锅里等我去享受美味的情景,想想就不由馋得流口水,就直盯着河里的鱼儿发愣。抓鱼来吃?现在我要怎么才能将这些鱼儿弄上手呢?前世没抓到过鱼,这会儿怎么会抓得住这些看起来非常可口的鱼儿呢?鱼儿抓不住,那掏鸟蛋呢?如果找得到一枚鸟蛋,或许我就又可以捱得过一天了。就这样我在河边东想西想,又四处找了一些认为可以吃的野果,勉强填了一下肚子。因为我知道回家一定会没有我的饭,好象她们已经习惯不给我留饭吃了。不过家里也实在是没什么可吃的。这个社会竟比前世的我小时候还穷,也就怨不得他们如此凉薄了。
突然,看见河岸边的柳条,哈,终于给我想出办法来了。我手忙脚乱地来到柳树下,可又泛愁了:我够不着柳条!
只求裹服
再次东瞧西瞧,终于找到了一根较长有小指粗的荆条,将荆条做了一个倒钩,于是颤巍巍地将一些细小柳条拉了下来,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拆下了许多小枝条,然后编了一个密密的网兜的形状,再将先前那根荆条固定在网兜上,就随意地放在经常有鱼儿游的石隙旁的水里,就这样我坐在旁边悄无声息地等啊等啊。连自己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觉得日头快要落西了,我终于看见了柳网里住进了几条鱼儿,连忙轻轻的、且快速地将柳网提了上来,一下子跳到离河边老远地草地上。我怕自己的力气不大,鱼在网里欢蹦乱跳地,一个不稳,若是柳网又回到水里,岂不是功亏一篑。已经有一条鱼儿蹦出了柳网里,我连忙捡起一块石头一下子将那条鱼砸昏。想起前世我连在市场上买的鱼都舍不得杀生,到这儿才两岁就不得不这么残忍地杀一条小小的鱼。在心里小小的哀叹了一下:没办法,都是饿给闹的!又去捡视着柳网里的鱼,总共有三条,加上外面被我砸死的就是四条,其中有一条竟然有三四两重。鱼已经有气无力了,我又开始想要怎么吃这几条鱼呢?拿回家还是就地自己烤了吃?用细小的树枝将鱼腹剖了,鳃去了,清洗好后,将一根有杈的小荆条从鱼一边的鱼鳃穿进鱼的嘴里然后依法将四条鱼都串起来,拿回家去。
娘见我拿了四条鱼来,说:“妮儿,这是什么东西?你要拿回来做什么?”
不会吧,我的娘,你连这鱼儿都没见过么?我有些诧异,说:“娘,这是我从河里捞的鱼儿,拿回来煮汤喝。”
“煮汤喝?能吃么?”娘一脸不信,“你怎么知道?”
“娘,我就是知道,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不如咱们就煮一顿来尝尝。”我说。
“也是。”娘在我的指点下将鱼儿放进锅里,下了一点点盐,不一会儿香味便溢满了屋子。
鱼汤熬好后,我说;“娘,要不要给奶奶端一碗去?”
娘尝了尝汤头,果然好喝,想了想道:“妮儿,我看还是不要,万一被你三爹知道了,又要说我们害你奶奶了。”
“哦!”我应着,想想也是,为毛这个三爹与我前世的三爹都一样,对我们家这样恨之入骨?不对,不是恨之入骨,确切地说来是势利!三爹是个势利小人而已。然后在吃鱼的时候教娘和姐姐小心不要被刺梗住了。娘不免又惊异地看了我一眼,应了一声,一边照应姐姐。这时小弟也有半岁了,我又说,娘,你让小弟喝口汤,这是最好的,可千万不要给他吃鱼肉,被刺卡住了就不得了。
想起来这是我在这个家里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柳网在我常常更新的基础上,越来越坚固翻新,沿着河岸同时设了好几个柳网,虽然有时一条都没等到,有时却又收获不少。这样一直到了弟弟两岁,我也满了四岁。我知道长期这样下去根本也不是办法,我得另外想办法找到吃的东西。我也常带着弟弟给他介绍在野地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我前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一种地衣将根串在土壤里,下面的土壤里结着一种果子,每次夏季,果子虽然埋在土里,可是土壤是遮掩不住那果子的香味的,一闻着那种香甜的味道,我就忍不住流口水。所以常常弓着身子趴在地上找那些果子,这种果子熟透之时,皮薄香甜,煞是好吃。果子有公母之分,母果颗粒大,内中的籽粒也大,却是不能食的,内里空荡常常是虫蚁争吃的东西;公果虽然也有大粒如大人的拇指般大,却是极少,一般都是食指大小,每个果粒都圆润饱满,它们一般都是成群生长,而且是反复生长,只要在同一个地方寻到,若是每隔半个月或是十天再去同一个地方找,一定不会令我失望。这公果却是极好吃的东西,我称之为地果儿。每次寻地果儿是我的乐趣之一,若是运气好,会寻得一大包,淘尽泥沙,与弟弟分食了,剩下的带回去给娘和姐姐吃。
为什么我的运气好,每次能找到这些东西,其实大多数是因为在这儿,这些人大概是未开化,并不知道山林里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所以就便宜我们这穷人了。但是我绝不进林子里捡那些蘑菇回家吃,我知道蘑菇最是“唠”人的东西,我们从未见过荤腥的人是禁不住的。若不是被饿怕了,我非常喜欢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想想这一辈子就这样过着该有多好。这天我与弟弟正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小弟已经是个跟屁虫了),顺便等着鱼儿上钩。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我本不欲管,但被弟弟扯了扯衣角,“妮儿姐姐,那边有人呢!我们去看看。”弟弟其实非常聪明。
想起不能给小弟一个坏印象,于是只得起身走了过去。翻过一道田埂,只见在人深的草丛里躺着一个男人,弟弟问:“喂!你在那儿干嘛?”
“我被蛇咬了,现在腿上有点麻,大概是毒蛇。”男子还算清醒。
毒蛇?我们经常在这四周闲逛,都没遇到过毒蛇,就被他给赶上了?弟弟欲跑上前去查看,被我一把拉住。我顺手拆了一根比较大的荆条,朝那男人走去,一边将荆条在草丛中敲打,一边留意观察着。直到确定真的没有蛇的影子,这才伏到男人身前。撩起他指示的左脚裤腿,果然看见小腿上已经肿胀乌黑一片,看来还真是毒蛇所咬。
“你现在的麻木感觉到什么地方了?”我问。
“已经在膝盖上面了。”那个男人忍痛道。
我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你有刀子么?”男人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袖口,我将手伸进去,果然摸索了一把小刀,我用小刀好不容易将男人身上的衣服划破,然后与小弟费力的撕下一块布条,将布条绑住男人的大腿上,我与小弟一人拉着布条的一头使劲勒,认为已经勒紧了后才打上结。再用小刀将男子小腿上那个伤口挑开,只见乌血流了好大一滩,但是却好象没流尽似的,用布条将伤口周围擦干净,好在离河边不远,我让小弟用树叶反复捧来水冲洗那伤口,见颜色还有些暗红,只得用嘴去将余血吸出来,不知道吸了多久,直到吸出来的血呈鲜红色这才罢休。最后我又找到一株长着七片叶子的黄荆,将全部七叶黄荆叶摘下,拿了几片塞进嘴里嚼烂了,这才敷到那伤口上。我对那人说:“我只能做到这儿了,能不能活命一方面得靠你自己,看你求生意识强不强;另一方面就全靠你的运气该不该活!这些叶子每隔半刻钟换一次。”
“多谢!”男人说。
我拉着小弟的手转身就走,人我救了,他活不活得成就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
“等等,能麻烦丫头替我跑腿到前面五里外的小镇上去找钱员外吗?”男人说。
“你认为我们两人谁有能力走得到镇上去?”五里路,若是大人来回也就一个时辰,但我这长期处于饥饿的身子怎么能如此折腾呢?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我的体力。
“我看姑娘应该可以。”男子那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我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年龄也不算大,也就二十来岁,长相一般,不过就只那双眼睛看着还清透,少有男人的眼神有这么清透的人,一般都浑浊无光。我虽然不会记一个人的长相,但却能记一个人的眼睛。
“好吧,我有什么回报?”我问。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要钱要命都可以。”男人说。
“我若是要你命,今天就不用白做这些功夫。”我有些厌恶地说,这些男人果然都是自大的东西,“好吧,你欠我一个要求。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