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听她这样问,连连点头:
“当然知道!九王爷的铺子遍了满天下,谁人不知呀!”
“下合城里可有蒹葭阁?”她再问。
老六应声:
“有!”可随即又道:“郡主,您该不会是想要到蒹葭阁去借粮草吧?万万不可!”
去搬救兵
老六继续道:
“九王爷早多少年前就说过,他只做生意,战场和官场的事与他无关。就算大难临头,也不要去给他添麻烦。那边的人也不会搭理咱们,估计就算人去了,怎么进去的,也得怎么让掌柜的给哄出来!”
素儿失笑,果然像是夏候慕的风格。
“没事!”她摇摇头,将那将玉牌递到老六手里,再转到树后面,牵出了自己的云雾——“你拿上那块玉牌,骑着云雾去吧!把这里的情况跟他们说清楚,包括需要多少粮草、几日之内送到!这些要求你尽管提,有人问,你就说这是宫里的素宁郡主给你的玉牌。还有这匹云雾宝马,也是素宁郡主的!”
老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怎么也不明白为啥这一块玉牌就能干这么些事儿。
素儿的那些话都快把他下巴惊下来了,这普天之下怕是连皇上想跟蒹葭阁提出这些要求都得合计合计。
那九王爷看似跟个神仙似的,实际上比谁都精,比谁都厉害。
明眼人躲都来不及,谁愿意没事儿去填这个乱?
可是再看看眼前的这位姑娘,又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桩差事。
待他骑上云雾策马远去,孙平凑上前来,颇有些担心地道:
“郡主,去九爷的地盘儿……行吗?”
素儿轻笑:
“放心!他的,就是我的!”再看看众将,淡然道:“告诉兄弟们就地安营吧!”
……
大军取地扎了营,老六是在第二天的晌午回来的。
与他一道赶来的还有一人,素儿迎上前去,却惊讶地发现,这人正是天都城内那间蒹葭的掌柜。
她们见过很多次,最初的一次见面,便是夏候慕给了她玉牌那天。
而她与夏候策之间的隔阂,也是自那一天开始。
之后的几年,她常会随着夏候慕出宫去逛逛,而每一次的落脚之地必是他的铺子。
夏候慕的安排
可是素儿这时候也有些发懵了,天都城距此地甚远,他是掌柜,是那蒹葭阁内最重要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此?
想必是猜出她定然疑惑,那掌柜的赶紧催了马,先老六一步到了近前。
下马之后,大喘了几口气,这才迎上素儿,施了一礼,道:
“小的见过郡主!”
“吴掌柜!”素儿接话,“你怎么会到这里?”
老掌柜嘿嘿一笑,道:
“回郡主的话!打从郡主出了天都城的那天起,慕王爷就吩咐我快快随后跟上,再到距沛城最近的一处蒹葭阁落脚等郡主的消息。王爷说了,郡主此行不知是吉是凶,也许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这才叫我赶来。”
一边答着,上了些年纪的老头儿一边喘着粗气。
孙平递了水囊给他,老头儿仰脖喝了一口,又继续道:
“小老儿的马追不上王爷的云雾,身子骨儿也不如郡主灵活,这才晚了几日,还请郡主见谅。”
素儿轻叹,见谅啊,见什么谅呢?
她根本也不会去怪罪。
夏候慕费了此番心思,还不都是为了她好。
有暖流涌了全身,一股被亲人惦念着、关怀着的感觉由心而生,竟是有些幸福。
“不怪。”她轻言道,“还要多谢你,还有……你家王爷。”
“呵呵~”吴掌柜笑得有些尴尬,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只指着老六道:“郡主,听这位兄弟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我已经安排人速速去调配粮草。咱们出发时粮草已经装车一半,过不了半日就该到了!”
闻听此言,孙平大喜。
赶紧将这个消息传给众将士,一时间全营欢呼。
……
果然,刚上了夜,长长的一队马车往这边驶来。
孙平和老六自安排人去接粮,素儿坐在一处火堆旁,与吴掌柜对坐。
这吴掌柜五十有二了,身子骨还算硬朗。
————————
准备好了吗
素儿看出其欲言又止,不由得笑了笑,主动问道:
“吴伯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不敢不敢!”一声吴伯,说得老头儿赶紧站起身来冲她回礼。
素儿摇摇头,伸手示意其重新坐下,这才又道:
“我叫了,你就听着吧!这儿是边关,没有皇宫里头那些个规矩。你千里迢迢助我而来,这一声吴伯,当得起的。”
“唉!”老头儿一声长叹,也不再推托,只隔着小火堆望向素儿,半晌方才道:“郡主,您这是何苦呢?”
素儿不言,他又道:
“您别怪我多事,这么些年您跟王爷的交情我都看在眼里,王爷的心思更是人人得见。可是郡主为啥就这么固执呢?咱们九王爷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他待您……也该是最好的吧!”
两人之间出现了一次长时间的沉默。
吴掌柜的话素儿没法儿答,也不知道该怎么答。
那个远在天都城里的神仙啊!真是给她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
大军驻营三日,蒹葭阁的粮草源源不断地送来。
这边已是天都的国境,送粮的队伍又有夏候慕安插在各地的死士护着,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凶险。
这三日内,素儿曾派探子偷入了真冠城内。
待得到夏候策已然生命无忧时,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下了一柱最难捱的心事。
第四日清晨,全营将士像是都有预感今日要发生些什么,大家起得很早。
甚至在天还未亮时,便有人起身着了战甲,再安安静静地站于营外。
终于,素儿一身轻装,立于一块高地之上。
及目之处,全营将士已然集结完毕,皆向她望来,等着一个众人皆盼的命令。
素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
“你们可知,此一去,咱们这些人,有一半甚至一多半会就此丧命!”
“你们可知,回家的代价,就是要踏着兄弟们的血肉之躯继续前行!”
“你们可知,也许,我们会满盘皆输!”
“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杀向沛城1
“准备好了!”万人齐呼!
“好!”素儿手中长刀一挥,“上马!杀向沛城!夺回沛城!”
“杀向沛城!夺回沛城!”
“杀向沛城!夺回沛城!”
拔营之时,就要跟着送粮食队回到临城的吴掌柜一把拉住了老六的马,认真地道:
“请将军替九王爷保护好郡主,定要让她安然无恙地回到天都!”
老六认真地看了看他,随即狠狠点头。
双手抱拳,郑重地道:
“定不辱命!”
……
这一天,留守在沛城的元京将士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血腥的清洗。
天贤军一路快马,到了城门口时,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门前叫阵。
素儿领着这一万人马围着整座沛城绕了半圈儿,直看到一处破损的围墙时,这才勒了马,指着那处道——
“搬巨石!撞破它!”
就这样,天贤军撞破了围墙一角,鱼贯而入,毫无预兆地冲进了这座城镇的腹心之地。
这城被离厥人夺去之时,早就被屠得个一干二净。
如今留在这里的,不是离厥兵就是元京将。
素儿一马当先,心中没有怜悯,她所要做的,只是杀戮!
凛冽的长风徒然卷来,素儿手正扬起,顺着那风而下,瞬间便削了一名敌军的半颗头来。
天贤军正以她为中心四面杀敌,有人看到了她这手段,不由得呆愣了去。
素儿视若不见,只冲着前方涌来的更多敌军大声道:
“不论用什么样的方式,他们——这些人——结局只有一个,死!”
一句话,天贤将士的热情瞬间再上一个燃点。
挥刀的力大了,杀人的手段,也更狠了。
素儿咬紧了银牙,面容带煞,当先冲入战斗力最强的地方。
A级特工的绝杀之技,被她运用得淋漓尽致。
以一万人马对抗二十万大军,这种事,也只有这一伙被逼得无路可走的人才做得出来。
杀向沛城2
彪悍的天贤军就好像猛虎一般势不可挡。
行进的迅速虽是缓慢无比,但是一步一个脚印,每个脚印之下都踏着元京人的尸体。
所过之处,满目狼籍。
所有的将士都身着铁甲,却只有素儿是一身轻衣。
那些元京人也不傻,早看出这个未穿战甲的女人便是这伙人的首领,于是一个个挥刀相向,皆奔她而来。
孙平与老六一直护在她的身边,见大批敌人向己说涌来,不由纷说,齐齐冲到素儿身前,将来势挡了多半。
素儿的胳膊已不知何时被划开了数到伤口,皓白的手臂露在外面,只一会儿工夫,便染了血。
“找死!”一声怒喝,长刀直捅向敌人的胸肺。
再一回身间,侧面的又有人将长枪向她挥来。
素儿身子后仰,借着云雾的倒退成功地将那长枪拉到了身前。
再用力一扯,那个大汉怎也想不到一个姑娘家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原本握在手中的长枪生生被她抢了去。
随着兵器被夺,那人的身子也就着惯性上前探了些许。
素儿猛地往起一跃,转眼间便立于那人的马背之上。
那男人还没等反映过来,只觉得头顶的战盔一松,随即头发骤紧。
没了兵器的手下意识地向上挥去,素儿却再也没给他机会。
手中长刀一横,竟是绕到他的脖颈之后,再向前一抹。
喷腔的鲜血如股而去,她躲得及时,并没染上多少。
再飞坐回云雾之上时,手中已然拎了一颗头颅。
她扬手,将那颗头往敌军的人群里头一扔,一瞬间,随着那颗人头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