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你跟着霜白学了些什么?”皇帝放下手中的密匝,看了夏沫一眼后,视线又落在了慕容衡身上。
慕容衡眨了眨眼睛,掰着手指,慢慢的道:“嗯,衡儿认识马兰头,茼蒿和芦蒿,还会挖竹笋…”
慕容瑄一脸的不屑,慕容琰则是淡淡的笑,唯有慕容衡,说起这些来的时候,一脸的幸福,好似捡了宝贝一般。
其实,挖野菜的时光于他来说何尝不是最幸福的时刻?
白白和沈青都陪着他,没有后宫斗争,也没有二哥的排挤,简简单单的劳作,只要你多努力一点,就有更多的收获,那些野菜可比人好相处多了!
慕容仲离不禁皱眉,看向夏沫,“霜白,朕把她交给你,可不只是让他挖野菜的…”
言下之意,颇有责备夏沫的意思,我堂堂一个皇子交与你,你竟把他弄去挖野菜,岂不是有损我天子圣颜?
夏沫听出来了,皇上这是嫌弃挖野菜呢!
当下福了一福,缓缓开口道:“皇上,霜白不觉得挖野菜有什么不好,以往大荒或者大旱大涝遭遇天灾人祸的时候,这些野菜可是能救人性命的,倘若有一日,真的遇上了意外,流落无人烟之地,认识哪些野菜能吃,哪些不能吃,这些能吃的野菜便成了保命的粮食,您说是不?”
见皇上不说话,夏沫又道:“再者,东临国是重农扶桑的大国,一向以农业为主,就连先帝爷和皇上都曾经特意选黄道吉日亲自下地耕种,以示对农业的重视呢!六殿下能随霜白挖野菜,不正是对农耕重视最好的说明么?”
“还有啊,这野菜不仅美味可口,还可以作药用,皇上吃了以后难道没觉得脚步比以前轻多了么?”
“你瞧瞧…你瞧瞧霜白这张嘴…”慕容仲离脸上溢满了笑容,指着夏沫,话却是同沈经年说的,“经年那,朕只说了一句,她说这么多句,哪一句都让朕无从辩解,好厉害的一张嘴那…”
“依朕看,便是那诸葛亮再活一回,舌战群儒的时候也得瞧瞧这丫头在不在场才行,免得折了他的招牌呀!”
皇上笑,众人当然都陪着笑,唯独夏沫笑不出来。
这老头子,吓人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如果不是自己机智,带上了先帝业重农的事,搞不好得挨这老头子好一顿痛骂呢。
不过,挖野菜的话,的确是有些委曲慕容衡了,可当时她想着的是避开夏家人和慕容瑄的眼线那,再说了,她挖回来的野菜不是都到皇帝肚子里去了么?吃的时候,您老人家怎么不说呀?另外还有就是,娘多吃些野菜对身子好。
慕容琰手中的折扇轻轻叩击着掌心,听到这番说词,不由得笑了,朝着皇帝拱手,“父亲,霜白说的条条在理,您那…是说不过她的,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前些日子在夏府琰福薄,没能尝到霜白的手艺,到现在还一直耿耿于怀,待得这次回府,必让霜白做些给我才行…”
他说这句,无异于替霜白解围,毕竟吃人嘴短。
皇帝倒是没再提野菜的事,歪着头看了看霜白,“霜白丫头,你只教挖野菜是不行的啊,这皇子终是要断文识字的呀…”
夏沫点头称是,朝着慕容衡挤挤眼睛,“回皇上话,霜白教了六殿下一首诗,他背的很好呢…”
“哦?”皇帝立刻来了兴致,看向慕容衡,“衡儿,你且背来,让为父听听。”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慕容衡出声,所有人都望着他,只等着他开口背,哪知道这厮压根儿没听别人在说什么,只一味的盯着夏沫瞧,两只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咳…”
其他人不敢言语是因为皇帝在,怕说错话惹来祸端,可是皇帝不同,他是长辈,又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自然只有别人仰视他的份儿。
见儿子如此望着霜白,眼睛一动不动,他不由得轻咳一声,给儿子提个醒。
可那慕容衡倒好,完全把其他人当空气,一双眼睛像是粘在了霜白身上一样。
夏沫有些吃不准他,生怕这厮给自己丢人,若是得罪了当朝天子,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见慕容衡一劲儿的冲着自己傻笑,终于耐不住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裳,“殿下,先前霜白教您背过一首诗,可还记得么?”
见霜白过来拉自己,慕容衡笑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也不顾还有众多人在场,拉着夏沫的手一直不肯撒开,“记得…”
夏沫挣扎,可这厮就是握着他的手不肯撒开,弄得夏沫颇有些无奈,只好把两只捏在一起的手放到背后去,“那你再背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好…”
一个好字落下,半天也没听完慕容衡背的声音,夏沫不由得侧脸去看他,那厮一脸褶皱,似乎是想不起来了。
“床前明月光…”夏沫急忙小声提醒他。
在夏沫的提醒下,某人似乎终于想了起来,咧嘴一笑,接了下句,“相公脱光光…”
什么?!
夏沫差点没背过气儿去,这厮,分明是来黑她的吧?
众人都绷着脸,想笑不敢笑,一个个垂着头,肩膀抖动的厉害。
皇上拧眉看着慕容衡,又看看夏沫,“嗯?”
“举头望明月。。。”夏沫急忙说下一句,希望此事就这么遮掩过去。
“直接扑上床…”慕容衡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扑…
这一下,有人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其他人脸上也挂不住,都跟着大笑起来。
夏沫觉得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连裙摆都顾不得拾,径直跪了下去,“霜白无能,没教好殿下,请皇上治罪…”
第160章 人心难测
见霜白跪下,慕容衡急忙也跟着跪了下去,一臉无辜的望着她。“白白,我说错什么了吗?”
夏沫真想一脚踹飞他,明明都是他害得,还装一脸无辜,你丫一脸萌像,分明就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这下可好了,就等着皇帝发飚砍她的头吧!
堂堂一国皇子,诗背的一句都不对也还罷了。关键这诗算是艳诗啊。传出去。叫她怎么做人?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教六皇子这些东西,岂不让世人戳着脊梁骨骂?
知道平日里這厮是装傻,今儿她看这不是装傻,分明是脑袋被门夹过了!
慕容衡啊慕容衡,本姑娘真要给你跪了…
“父皇,不要怪白白,不关白白的事…”慕容衡说着,已然快要哭了。扁着一张嘴,眼睛里翻着淚花花,可怜极了。
“白白她很好,是我笨…”
“都怪我不好…”
“父皇要是罚的话就罚我一个人好了!”
当下也不跪了,改成坐在地上,奶着一張大嘴,就要哭出来。
皇帝不说话,正襟危坐,冷冷的看着所有人。
空气中到处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却又更像是暴雨前的沉闷天气。闷得让人心口发疼,喘不过气来。
沈青是头一个跪下的不相干的人,“皇上,此事确实不怪霜白小姐,这几日她天天教主子這首诗,可主子就是没好好背过…”
“昨儿他还背成:床前明月光,洒了一碗汤,举头望明月,低头看裤裆。这事委实怪不得三小姐呀…”
“请皇上明查。”
皇帝依旧端坐,手藏在衣袖里,脸上的表情一片木然。
“儿臣启父皇,儿臣也觉得霜白姑娘冤枉…”说这话的是慕容琰,上街回来后他便换了一套黛青色的袍子,腰间佩着五彩的流苏束带,手中执一柄牙骨扇,比从前更多了几分风流不羁。
他捻了袍子前摆,在沈青身前跪下来,“父皇,关于六弟的学问,咱们都曾经见识过六弟的顽劣和愚钝,师傅教的方法不对,固然有师傅的错误,可是这学生并不是个可塑之材,还请父亲考虑到六弟的情况,不要同霜白计较,否则,这样下去,还有谁敢教六弟学问呢?”
他这话说的在情在理,慕容仲离凝重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缓和,却并没有急着给答案,而是看向了慕容瑄,“瑄儿,你认为呢?”
慕容瑄一听皇帝点了自己的名,急忙上前跪下,看这架势,他内心很是开心的,不过他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笑容,看一眼霜白,“父亲,夏霜白身为皇子师傅,不思量好好教导六弟,竟让他背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有伤风化,倘若东临国的女子都这般不知廉耻,这天下岂不要大乱?”
慕容琰听他说这话,当下便同他争论起来,“二哥这话,琰认为不妥,不过一首顽童无意间瞎编臆造的诗而已,何已就有伤风化?”
“什么脱光光?什么扑上床?这岂是女子所能说出来的话?”慕容瑄咄咄逼人,一步也不肯退让。
慕容琰同他争的面红耳赤,整个房间里一片争吵一声,一声高过一声,倒叫别人插不上话来。
至于当事人夏沫和慕容衡,两个人则是悠闲的玩起了对眼,慕容衡拧着一双斗鸡眼儿,分明是在逗夏沫开心。
眼下这命都在别人手上,拎着头过日子,还能笑得出来么?可那人偏生的又故意逗她,想笑不能笑,只得把眼睛垂下去,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慕容瑄和慕容琰吵了好一阵子也没平息下来,屋中众人见两人快要打起来了,急忙上前劝阻。
沈经年是皇帝身前的人,皇上的心思他不敢说能猜得透,但皇上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却是能猜到七八分圣意的,急忙上前把快要打起来的两人分开,“两位少爷,不过是一首诗而已,何必争的脸红脖子粗?让外人瞧了去,还以为不是自家兄弟,是两个仇人呢…”
“咳…”
一直未出声的皇帝终于轻轻咳了两声。
兄弟二人虽说生在皇家,却也知道君心难测,方才番争执实在是有些失仪了。
慕容仲离看了看跪在地上一的片人,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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