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两人都咳嗽着蹦了起来,才发现,这被子除了灰,还有一股子霉味。
对视了一眼,两人沉默良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舍。”石梅突然抓住他,“我有话告诉你……”
“嘘。”白舍却是突然一皱眉,将笼屉给了石梅,拿过包袱吹灭了蜡烛。
“怎么了……”
石梅被白舍拉到床后,躲在了柜子和墙壁的夹角处。
两人刚刚躲好,就听到“嘎吱”一声。
石梅一惊,这是院门被推开的声音,赶紧抬眼看白舍。
黑暗中,白舍就看到石梅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看,莫名又想起小福子来了,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揉捏了一下她的耳朵。
石梅瞬间耳朵滚烫脸通红,用脚尖踹了白舍一脚。
白舍倒是让她踹乐了,手指顺着她耳根往下轻轻滑动,指尖接触着脖颈,似乎是撩拨,微痒……
石梅全身不自在,脸烫得快烧起来了,单手抱着笼屉,另外一只手将白舍的手掰下来。
白舍挑起嘴角不做声,将她往自己怀中揽了揽,不跟她闹了,让她也别出声。
而同时,外头的动静也响了起来。
“哐啷啷”几声,似乎那人踢到了什么东西,随后,就听到了急促的喘息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石梅就感觉闯进来的那人似乎个子很大,而且还好像受了伤。
白舍也是一皱眉,单手轻轻一托石梅,往外一跃……悄无声息地落了地。透过窗户上的破洞往外望……只见地上趴这个人,正在挣扎着往前爬。
石梅也看了一眼,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捂住嘴巴——就见进来的果然是个大个子,但他的双目闭着,发青,眼角有血……似乎是受了伤。
石梅这一声抽气虽然无声,但是那人却像是发现了,他一偏头,问,“谁?!”
石梅有些歉意地看白舍,她闯祸了。
白舍却是微微一摇头示意没事,同时,就见院子外面人影一闪——一个白衣人落到了院中,手中拿着一把银刀,蒙着面。
石梅一看他的打扮就是一惊,立刻想到了那天杀茗杰的那人,传据说也是这种打扮。
那大个子翻了个身往后挪着后退,石梅才看见,他腿上有伤。
白衣人举着刀缓缓逼近,石梅就觉那人杀气很重,令人生畏。
正在这时,就听那大汉突然高喊了一声,“英雄!我关落日今日落难,若是能救我一命,日后定然报答!”
白舍和石梅对视了一眼——关落日?!
白衣人听了也是微微一愣,头一偏,似乎侧耳倾听。
关落日接着喊,“乔老宽,是不是你还魂了来找杀你的凶手报仇!”
关落日的话一落,石梅就见白舍双眼微眯,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石梅捧着笼屉,也打开门往外看。
那白衣人下意识地往后一撤,抬手抽刀,正正接着白舍的出鞘一刀……
石梅只看到黑夜之中寒光闪烁,心中点头,所以说,真货假货一比就出来了!
那白衣人举刀生生接了白舍一刀,就听道“咔咔”声响,他退后一步,转身窜出了院子,飞快逃入了黑夜密林之中。
“嘡啷”一声,断掉的半截刀尖……落到了院中。
白舍轻轻收刀,看了一眼地上的刀尖,脸色也冷了几分。
“是哪路高人救了我?”
关落日坐了起来,双手按住自己的腿。
白舍回头,看了看他,低声说,“白舍。”
“……鬼刀白舍?!”关落日精神一震。
白舍走到了他面前,“你知道乔老宽怎么死的?”
关落日猛抬头,“知道……你救我的命!”
白舍微微一愣,石梅跑到了他身边,看着关落日,这人真凶恶,果然和传言之中的一样可怕。
“你救我的命!我就告诉你桥老宽怎么死的。”关落日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啊。”黑夜之中,他一张脸上血肉模糊,本来就是满脸的横肉,这样子更是惊悚至极。
石梅忍不住往白舍身后凑了凑——好吓人。转念一想,此人要白舍救他……可他是江洋大盗朝廷钦犯,白舍救了他会不会惹祸上身?
“怎么样?”关落日问,“白舍?乔老宽跟我说过,你是他的好兄弟,他小时候救过你的命!”
白舍微微一扬眉,“不用你提醒我。”
关落日听着白舍口气凉冰冰全然听不出情绪,心中暗暗感叹……果然和传说之中一样。
“好。”白舍略想了想,轻巧地答应了他。
石梅下意识地抓住他胳膊抬眼看他。
白舍对她轻轻一摆手。
石梅只好在一旁等着不说话了。
关落日却是欣喜若狂,点头,“哈哈,你放心……我关落日今日是被人暗算了,我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定会感恩戴德!”说着,话锋一转,“唉,你旁边是女人么?给我洗洗伤口。”
石梅一皱眉。
白舍冷冷看了他一眼,让石梅上屋里呆着去。
石梅跑进去点了灯,坐在门槛上看两人。
白舍走到关落日身边,看了看他的双眼,“被什么伤的?”
“哦,药粉。”关落日虽然是个粗鲁汉子,但是已经明白过来了,笑道,“哦……原来不是普通丫鬟啊,得罪了啊。”
白舍没说话,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刀伤,皱眉,抬手点了他穴道。
缓缓站起来,白舍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竹管,用火折子轻轻一点……抬手往天上一抛。
一声尖啸直破云霄……一个白色的光点窜上了中天,炸开……光华四射。
石梅仰脸看着,露出笑容来,和烟花一样,好看。
江湖恩怨,赶尽杀绝
白舍的响箭扔出去后,就去井边打了水,来到了关落日的身边,准备给他洗伤口。
石梅跑过来,道,“我来吧。”
白舍拦住她,石梅是金枝玉叶,这样不妥。
却见石梅摆摆手,“没事儿,我还喂过小猪宰过鸡呢,这算什么。”
“哈哈……”关落日听了哈哈大笑,“丫头有点儿意思,北方人吧,不跟南边儿的那么娇滴滴?”
石梅瞪了他一眼,“谁说南边儿的就娇滴滴啊,我是江南生人。”
“是么?”关落日点点头,“明白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肯定是个丑娃子。”
石梅有气,不跟他瞎掰了,拧干帕子给他擦脸上的血迹,边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老子被那人暗算了,他洒了些不知道什么粉,就成这个样子了,挺疼。”
石梅仔细看了看,就见擦完了血迹后的脸上,有淡淡的黄色痕迹。
“那人是谁?”白舍问。
“我原先以为是你。”关落日倒是直言不讳,“不过他洒那屁粉的时候,老子才知道不是你白舍了。”
石梅给关落日洗干净了眼睛后,站在一旁琢磨,陈栻楣的笔记上,有一篇是关于毒药的,其中有一种毒药,叫黄糜子,是一种古怪的黄色草药,磨成粉后洒在眼睛上。会让人眼上下的脉络全部堵塞,眼内充血双目失明,皮肤也会变黄。但是这种黄糜子有天敌,就是盐巴。只要用盐巴洗过了眼睛,不多久就会复明,眼睛上的痛感也会消失。只是双眼会模糊半个月之久,渐渐才会完全清晰。
想到这里,石梅觉得也许能治好,就问他,“唉,关落日。”
“呦,丫头翻天啦,敢直呼我名姓?”关落日用凉水帕子捂着眼睛,这样没那么灼热刺痛了,还有心思跟石梅耍贫。
石梅道,“你刚刚说让白舍救你的命,你就告诉我们是谁傻了乔老宽,是吧?”
关落日点点头,“是啊,怎么?”
“我要是治好你的眼睛,算不算救了你的命?”石梅话一出口,乔老宽一愣,问,“丫头,你能治好我的眼睛?老子认你做娘都行啊!”
“呸。”石梅啐他一口,“谁要你那么大的儿子。”
关落日干笑。
“正经问你,行不行?”石梅问他
“行!”乔老宽赶紧点头,“只要你真能治好了我的眼睛,我就告诉你。”
“说话算话!”
“我已经说过了,关某人虽然不算好人,但一言九鼎,道上混的兄弟都知道,不信你问白庄主。”
石梅看白舍,像是问——要不要救他啊?
白舍点点头,救不救关落日,原本就没什么关系,最主要是知道杀乔老宽的凶手。
石梅就去厨房拿了一罐盐巴来。也不知道放多少好,索性往盐巴罐子里舀了一瓢水,拿根筷子搅了搅,觉得挺匀实了,就舀了一勺给关落日喝,“唉,你尝尝。”
关落日以为是解药,一口喝了,“噗啊……什么啊,那么咸。”
“咸就对啦!”石梅用帕子沾了盐水,给关落日洗眼睛。
其实她也是蒙的,行那是走运不行就算了呗……可是一遍盐巴洗完,关落日就喊,“唉,小丫头,再给来点儿,真不疼了。”
白舍也挑眉看石梅——就是盐巴么?
“嗯。”石梅点头,道“关落日,你中的药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夺命归天散!”
“夺命归天散?”关落日心说我行走江湖那么久,怎么没听说过。
白舍也是不解地看石梅,石梅对他一个劲眨眼睛——骗他的!
“我这可是用天盐在给你洗眼睛,你多谢老天有眼让你遇上我吧,这一两天盐要百两黄金呢!”石梅瞎编,白舍在一旁摇头。
关落日则是吃惊,“天盐是个什么盐……难怪那么咸呢。”
“天盐是长在天山之巅一种极稀罕的花儿的花蜜,这花蜜不是甜的是咸的,所以就叫天盐了,稀世珍宝啊,专门治疗眼睛的!”
“这么神?!”关落日吃惊不已,“丫头,你是神医?”
“不算。”石梅道,“总之我给你用了一斤天盐了,一两一百两,你总共欠我一千六百两金子,给你打个折,一千五百两。”
“呵……”关落日倒抽了一口凉气,“我哪儿来那么多银子赔你啊?”
石梅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