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在这张长达十年的考卷上,前太子的分数明显低于新太子,于是就有了年前那场雷厉风行的杀戮和风云色变的打压。
、王爷的考绩如何?
舒元琛神色尴尬,低低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父亲回京之后,林大人可交待过你新的任务?”舒沫又问。大文学
“步军提督衙门所属大小官吏,皆在下官考察范围之中。”舒元琛犹豫一下,低低地道。
舒沫暗道:林青山果然狡猾,谁想得到,自己的命运竟会捏在一个小小的城门领手中?说话行事,自然毫无顾忌!懒
但有利必有弊,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挟私报复,捏造事实。
她心念电转,面上依旧带着笑,那种莫测高深的笑:“不知道,睿王是否也在考察之列?在林大人掌管的这本生死薄上,王爷的考绩如何?”
舒元琛浑身一颤,大汗漓淋:“下官官职低微,委实不知情~”
舒沫哧地一笑:“爹爹不必紧张,我开玩笑的啦~”
舒元琛抬起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陪了笑脸:“嘿嘿~”
“这里只有咱们父女,”舒沫却又敛了笑,淡淡地道:“跟爹说句实话,我已暗中托巴将军打听过了,兵部武选清吏司刚好有个郎中的空缺。大文学爹若是不嫌弃,又能及早拿定主意的话,这个郎中之位多半是跑不掉的了。”
当初要他加入枢密司时,说得天花乱坠,许下锦绣前程。
如今林青山飞黄腾达,名利双收;舒元琛却被甩在一旁,遭人奚落,心里岂会没有怨言?虫
林青山声望再隆,权力再高,总也越不过君臣这道坎。
仅凭夏候烨生在帝王家这一条,林青山已终身无法企及。
更何况,他还手握重兵,深得皇上器重。即便将来新帝登基,也得尊他一声皇叔。
“下官自然是誓死追随王爷~”舒元琛只在顷刻之间已做了决定——或者说,在他要李氏向舒沫请托时,心里其实早已有了选择。
舒沫笑道:“今日所谈之事,还请爹爹拟份密折,我回去时好转交王爷。”
密折一递,再无退路。
舒元琛一凛,垂了眼轻声道:“是~”
“我不打扰爹爹办公,先行告退~”舒沫曲膝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出了书房。
刚一出门,见立夏在院子里跟个身着长衫的年轻男子说话,绿柳却崩着一张脸,远远地站在一旁。大文学
见舒沫出来,绿柳拔尖了嗓子喝道:“小姐出来了,还不快来侍候?”
立夏回过头,看到舒沫,小跑着走了过来:“谈完了?”
舒沫看一眼院子里恭敬地向她行礼的男子:“那是谁呀?”
立夏看绿柳一眼,并不回答,只把手中的纸伞撑开,遮到她头上:“是回雅歆园,还是先去见孙姨娘?”
“回院子吧~”舒沫心中一动,笑道:“姨娘这会怕是正歇午觉,省得搅了她。”
那人怕就是长贵了,春红千方百计嫁给他,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吧?
“那行,”立夏扶着她往雅歆园走:“小姐也歇会,等日头没这么毒了,我去请姨娘过来陪小姐说会话。”
几个人回到雅歆园,里面早已布置得焕然一新,比她出嫁前还要舒适气派。
知道她喜欢花,还特地派人从芳菲阁搬了许多新鲜的盆花过来,把个小小的院落,装点得花团锦簇。
冬梅掐好了时间,正指挥着人往里搬冰盆。
见到舒沫进门,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赶过来:“参见慧妃娘娘~”
“好久不见,冬梅倒是越发能干了。”舒沫看着她,微微一笑。
“多谢娘娘夸奖,”冬梅蹲了礼,温声讨好:“时间仓促,怕是布置得不合娘娘心意,若有不到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绿柳气不顺,板着脸道:“小姐要休息,都下去吧~”
冬梅是李氏身边得力的大丫头,如今林瑞家的被赶走,越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她便越发地受了重用。
绿柳嘴里说得客气,实际却是赶人,冬梅笑得就几分僵硬。
想着之前在西府,别说绿柳,就连舒沫都不敢这么跟她说话,如今一人得道,她这鸡犬也跟着升了天,傲慢起来。
立夏瞧她面有不愉,笑着将她送到门边,往她手心里塞了块银子:“冬梅姐姐辛苦了,这是娘娘赏的,拿去买胭脂吧~”
冬梅忙堆了笑推辞:“给娘娘办事是应当的,怎么敢要娘娘的赏赐?”
立夏只是笑:“赏你就收下。”
“谢娘娘赏赐~”冬梅向舒沫蹲了礼,收了银子走了。
立夏正要回来,忽见院门口有人探头探脑,定了睛一瞧,却是孙姨娘身边服侍的丫头,叫萱草的,忙唤道:“那边可是萱草姐姐?”
萱草见躲不掉,红着脸,慢慢地蹭了过来:“姨娘让我过来,瞧娘娘歇了没?若是歇了,便晚些再来。”
立夏手一拍,笑道:“这可巧了!小姐也说怕姨娘歇了,没敢打扰呢~”
萱草笑逐颜开,扭头就跑:“我这就去请姨娘~”
立夏进屋禀了舒沫,不多会孙姨娘果然来了。
银瓶在帘外禀道:“娘娘,孙姨娘来了。”
“快请~”舒沫快步走出来。
银瓶忙打起帘子,母女两个隔了帘子相望,不觉都红了眼眶。
“奴婢孙玲,给慧妃娘娘请安~”孙姨娘恭恭敬敬地曲膝,跪了下去。
“姨娘快起来~”当着众丫头的面,舒沫也不敢叫娘,只伸了手托着她,不许她跪。
“娘娘,礼不可废~”孙姨娘含着泪,轻声道。
“小姐是性情中人,”立夏红了眼眶帮着劝道:“这些虚礼,免了也罢~”
、帮手和刀
绿柳几个也都是个伶俐的,知道她们母女二人近半年未见,必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说,奉了茶点后全都退到外面走廊上去。
没了外人在场,舒沫这才过去拉了孙姨娘的手,两人并肩坐到炕上:“娘,你受苦了~”
孙姨娘脸上淌着泪,眼里却漾着笑:“我一点也不苦,倒是你,王府里处处陷阱,步步危机,要小心提防。”懒
“放心,”舒沫轻声道:“她们算计我不到。”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有心计的,”孙姨娘道:“可女人心海底针,能在王府的深宅大院里活下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千万不能小看了谁。”
“我有分寸~”舒沫不愿多谈。
孙姨娘哪里放得下心:“你如今又是睿王府唯一的娘娘,正所谓树大招风,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定哪天抽冷子给你一刀。”
“瞧你说的~”舒沫笑着宽慰她:“顶多也就是耍耍花样,争风吃醋罢了,翻不起大浪。”
“你可别小瞧了女人!”孙姨娘正色道:“有句话叫最毒妇人心!女人为了争宠,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么些年来,在西府里看得还不够?”
“我又没跟她们争。”舒沫撇嘴。
不但不争,还替她们争取侍寝的权力,力争做到雨露均沾,谁有她这么贤慧?
“说得轻巧!你坐到这个位置上已经碍了她们的眼!”孙姨娘道。虫
舒沫想不着痕迹地转变话题:“娘,咱们难得见面……”
“正因为难得见面,娘才要抓紧机会,把要交待的事,交待清楚。”
“娘说,我听着~”舒沫无奈,只好道。
孙姨娘见她温顺,很是高兴:“女人再得宠,也只有那么几年,唯有生下儿子,才是真的有了依恃,也才算在王府站稳了脚跟。”
舒沫滴汗:“我才十五……”
自己还没长大呢,生什么孩子?扯谈!
“五姑娘大你半岁,都当了娘了!”孙姨娘一句话,顶得她哑口无言。
好吧,她承认时代不同,有些时候必需入乡随俗。
但要她做个生育机器?NO,免谈!
孙姨娘见她不吭声,很是满意,又问:“太妃对你可好?”
“还算好,没有刁难~”舒沫不想让她担心,可也知若说得太好,孙姨娘必也是不信的。
孙姨娘轻声叮嘱道:“自古婆媳是冤家,她若太过严厉,你也不必怕。只需多捧着她,哄着她就好。她若是实在软硬不吃,你敬而远之也就是了。好在王爷宠你,他常年打仗,掌惯了权的,不似昆山伯只知愚孝。有他护着,过两年有了孩子,更不必怕她了。”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笑:“太妃近五十了,你才十五,还怕就熬不过她?”
她说得轻松,可一个“熬”字却道尽了辛酸。
二夫人也是十五岁就嫁进舒家,如今熬了二十几年,头上还有个婆婆压着呢!
这悠悠的几十年岁月,用“熬”来支撑,舒沫光想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还有,”孙姨娘站起来,快步到窗边往瞧了一眼,见几个丫头没在外间,这才又回到炕边,声音压得越发地低:“千万防着点绿柳,这丫头是个心大的,王爷年轻俊俏,又有权势,整日在眼前晃悠,没有不动心的。”
想着绿柳对夏候烨畏如蛇蝎的模样,舒沫不禁哧地一笑:“她不敢~”
孙姨娘横她一眼:“贴身的丫头,本该是主子的心腹,也是最了解你的人。用得好了,她们是帮手,用得不好,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你可别不当一回事,没心机地让她做了通房!”
女儿是自己生的,她的性子还不清楚?
不知为啥愣是对王爷不上心,旁人恨不得贴在王爷身上才好,她却巴不得把人往外推。
她在旁边瞅得心急如焚,生怕哪天她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丫头推出去挡,那才是自掘坟墓!
“那也得王爷瞧得上她。”
据她观察,夏候烨从来没拿正眼瞧过绿柳,想来对相貌是不甚在意的。
不过,听说故去的睿王妃有绝世之姿,绿柳姿色再出众,怕也及不上王妃。
“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孙姨娘不屑地撇撇嘴:“老爷也算是个正派的,还不是左一房,右一房地姨娘娶回来家?何况姑爷还是个王爷!”
舒沫不吭声了。
孙姨娘觑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