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依然热闹而欢快。但我却想起锦千来,这时他应该在我身边撒娇耍赖。大约我的眼神惆怅,被忆儿一语道破。
但我不喜欢这样被窥视的感觉。甚至他开始评论我与锦千的情意,面上表情依旧从容淡定。我厌恶如此。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我厌恶的是他事不关己的表情,还是他对锦千的不以为然。
元宵之时与他出门。
我才知原来他如此招风引蝶。不过是去城外解决几个小喽罗的时间,他便与一蓝衣人畅快地饮酒,甚至醉了。我眯起眼,很不悦。那一刻想要将他锁在身边,不允许任何人窥视。
他倒在我怀里,淅沥糊涂地念着诗。他说,雾失楼台,月迷津度,桃源望断无寻处。
我并不了解所谓桃源的意思。但我隐约觉得,这会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谁知一语成真。
忆儿总能给我惊喜。从干旱到葡萄酒,从火药到烟花,从民间到朝廷。但他的眼里总是清冷一片,任何事情无论成功或者失败,从不能撼动他分毫。惟有淡薄,一直以来的一笑而过。
随着他见到宸帝那个虚伪的君主。做为君主我欣赏他。但那时我已经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比如:销 魂之毒。
比如:锦千的失踪。
但我不动声色。之于司马锦千,我虽依旧怀念,但记忆里的身影已经淡去。我不知道,如果再次见到他,我要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
如果,人生若只如初见。但也许,相间争不如不见。
回去的时候发生了小小意外。
那夜我被人下了药,而忆儿却不愿告诉我发生了何事。他只是说,无论端木忆或者夏君离,都不可能是别人的。
我眯起眼,不悦回到殇城。有些事情,我必须想清楚。比如,所谓的夏君离。比如,端木忆在我心理占了什么位置。
但没有结果。
大约直到后来见到了司马锦千,我才发现,原来在我新里根深蒂固的人不是司马锦千。
从来不是。
那是忆儿遇袭,差点丧命。我深深责备自己,为何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我却在司马锦千的身边。
后来莫鸢寻来山庄。危机感蔓延全身。他很不简单,我有预感,我终将与他一决胜负。
而我没想到的是,我输的如此悲惨。
但我却不是输与了他,而是,忆儿。
他想要自由。
那么这一次,我放你自由。但你终将回到我的身边。我给你时间考虑,忆儿。
我以为以我现在的手段,将他抢回并不难。但我高估了自己。自嘲地笑,真是作茧自缚。
我求宸帝,以端木山庄与殇城交换。宸帝最终答应地勉为其难,但其实于他不过举手之劳。他不过是要我们的感激。但其实又有何意义?
忆儿终于又回到我的身边。一年不见,他长大了些许,却愈加纤细,柔弱。一面感叹,一面将他紧楼在怀里。
我的忆儿,我的忆儿。你知道么,我放不开手了。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又开始心疼,心疼他的不甘。所以我再给他机会。我让他选择是否与我成亲,他选择了是,我以为就此安心。
成亲前一月,司马锦千来了。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子,如今却终于要离开这里,寻找自己的容身之处。
我与他道别,从未有过的心平气和。原来事过境迁了,爱情消失了,真的身么都不会留下了。
他说他祝福我,我笑着接受。
末了,他说,大约你从来不知道,我曾有多么爱你。
我想说,我明白。但我想了会,还是摇头。
但其实我又错了。忆儿根本没有放弃自由,他依然不要被束缚。
他只要桃源。
所以他义无返顾到离去。
我听到心碎的声音,如此动人。我不甘心,如此不甘。甚至杀了莫鸢寻,依旧不甘。
那人说的很对,勉强,无用。
真的改该放手了。
忆儿,我放手了。大约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多么爱你。
番外。宸帝瑾瑜。
所谓的,情。
又是一年元宵。
端木山庄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到处欢声笑语,喜气连连。
而寒梅轩却是寂静一片。良久良久,才传来“轰——”的一声。
却是寒殇冰冷着脸将石桌轰碎的情景:“你。说。什。么。”寒殇眯着眼,一字一顿地挤出出这几个字。凌列的杀气铺天漫地,梅花也承受不住地“簌簌簌簌”往下掉……很快便光秃秃的一片……
极其小心的咽口口水,任由冷汗浸透厚厚的棉袄。管家沈一笑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呵呵……呵……呵……那个,那个……说来话长……呵呵……”
“那便长话短说,废话少说。”又是一记凌厉的眼神,冷眼瞥见沈一笑站直身子洪亮地开始报告:“报告爷今早逸乐王来看望小少爷小少爷很开心的接待了他然后逸乐王望见您不在就神秘兮兮地带着小少爷去外面玩耍说是要去……”
要去……?
“天香楼?”富丽堂皇的招牌,红色楷体大字中归中举,装饰更是高贵典雅。外表看上去明明就是一家酒楼。
“这便是你说的窑子?”门外有白一少年笑意从容温和,轻挑俊眉,面容清雅。旁有人蓝衣如海,面若冰霜。那人微微迟疑着点头。
“……还是不要去了……”杨瑾瑜皱眉,转身离去。
夏君离却是一笑。昂首阔步,迈着于杨瑾瑜相反的步子踏入“天香楼”中。
有趣,真的很有趣。夏君离微笑愈加温和。入目的是面容各异的男子:浓妆或素颜,纤细或健壮。有小倌罗衫轻解,妖冶而不至于□。
“这位公子相必是第一次来吧。”低沉的声音自身边响起。夏君离抬首,正有一玄衣男子弯着眼睛凝视自己,眼神深沉。
“是的。”夏君离勾起嘴角,微垂的眸子中闪过不悦的光芒。
“那便让来碧海陪公子,如何呢?” 碧海走近几步。他比夏君离更要高些,这样看来似乎就是他将夏君离拥在了怀里。
“放开他。”大力地将碧海扯开,杨瑾瑜不悦地拉着夏君离的手,“走。”
“等下,文谦。”夏君离笑道,成功阻止杨瑾瑜匆忙离去的脚步,回身对碧海道:“一间雅座,另两位倌人。”
碧海微微一楞,立即明白这两人并非他想象的关系,心中忧郁顿扫。
“既然来了,就玩玩吧。”夏君离笑着说,杨瑾瑜微微皱眉,他眨了眨眼,似乎望见夏君离身后伸出了长长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文谦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歪着头,一边将喝着葡萄美酒,夏君离笑吟吟地问着。
杨瑾瑜举杯的手一顿,而后自嘲一笑:“他要成亲了。”
“成亲?”夏君离眨了眨眼。文谦说宸帝要成亲?意思是……立后?
“是啊。呵呵……”杨瑾瑜笑地异常飘渺。“很好啊。他终于要成亲了。”酒一杯杯地往口中送,大约真的只有一醉才能解千愁。
但也许,有时醉了才更痛苦。
夏君离楞了楞。“怎会……”文谦与宸帝的近况不是一直很好么?怎会,突然说要立后?
“不说了。”杨瑾瑜深吸一口气,将疼痛压下,强颜欢笑。“好久不见,除了第一次,我们似乎从未尽兴喝对饮过。”
“好。那便不醉不归吧。”夏君离笑笑,碧海为他满上酒。
一杯接一杯。两人皆是沉默不语,惟有苦笑伴随美酒一起下肚,带着穿肠的错觉。
“哈……到底情为何物呢?”杨瑾瑜突然问着,他的笑容苍白无力,像承受了莫大的痛楚。夏君离想了想,目光有些深远。情为何物?他从来不解。他细细摩挲杯壁,沉思开来。但他突然想起了寒殇。
“也许,情,就是突然在某一时刻突然想念起某一个人。许是一个笑容,许是一句诺言。许是,一个眼神。”碧海微笑,夏君离的睫毛微颤,突然笑出声来。
寒殇,寒殇。如果想念就是爱情,那我将有多么爱你?
杨瑾瑜喟然叹息。身边清秀的小倌忙不迭斟酒。
“文谦,别喝了。再喝便醉了。”夏君离轻声阻止,杨瑾瑜挥开他的手,一饮而尽。
“也许,醉了才好。醉了,才能醒……不醉,就再也醒不了了……”他说着,抱起一旁的小倌往门外走去。“没有他,我也能过的很好的,不是么?”
夏君离张了张口,似乎有难言之隐。但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静静喝酒。
有些晕忽忽了呢……他揉了揉额角,立即有人将他拥进怀里,温柔地为他按摩太阳穴。
“公子醉了么……”碧海轻声问着,低沉的声音带着媚惑的韵味。空气里渐渐弥漫起暧昧的味道,夏君离微微笑。
时间快到了呀……
他开始倒数记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一。”
心中的声音刚落下,便有人“砰——”地一脚踢开门,狂风过境般冲入房中将人掠进怀里。怒气冲冲的黑眸对上带笑的眼,没辙地任凭怒气一点点瓦解,寒殇露出无奈的笑容。
“回家?”将人横抱起,寒殇向门外走去。
“恩。”熟练地在他怀里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心情突然就很好。
大约爱情,真的是匪夷所思的东西。
碧海在身后默默地望着寒殇的身影,像是透过了他便望见了他。但他一点点的垂下了眸子。他扯开嘴角,一笑,再笑。终究还是握起了杯子,就着夏君离未喝完的半杯酒,浅浅地啜饮。
如同葡萄酒。美味,苦涩。
“出去。”宸帝冷眼望着房中旖旎的气息。小倌被他一瞪,只觉冷汗疯狂地从头顶冒出来。大力地推开伏在他身上亲吻的杨瑾瑜,逃也似的狂奔出门外。
“你的胆子很大,杨瑾瑜。”宸帝突然勾起一抹笑容,温和诡异至极。
依旧是沉默。杨瑾瑜趴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