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龙帝怔愣住,瞬间明白过来,又好笑又心痛,从背后将她搂住,手指缠紧她垂下的青丝,在他耳边低语:
“你身子不好,以前月事就很乱。刚到王府,朕就让伊人给你把过脉,说你身体还要调养调养。朕担心怀孕后把你亏得更厉害。刚刚那帮御医对朕说,你吃过的红花芜子汤即便停了,恐怕一两年内也不易怀孕,这段时间刚好让伊人继续给你调息。”
他刚刚脸色那么难看只是担心自己身子撑不住?
“到现在,你还不信朕?”他挫败地抱怨。
廉宠惭愧地低下头。
“若想替朕生孩子,你必须乖乖坚持吃药调息。”他像哄小孩一样亲昵地蹭着她脸颊。
廉宠羞红了脸,在逆龙帝的温柔中安然入睡。逆龙帝见她睡着,好看的眉毛再度拧成死结,心底充满了疑惑。
廉宠曾经小产,还是血崩之症,险些丧命,因此他听说她怀孕很是惊恐,他宁愿不要孩子也舍不得她再受一丁点苦,刚刚御医诊断说她没有怀孕,他虽然有些失落,心却踏实下来。
在御医面前,为了帮她调养身体,他没有隐瞒宠儿小产的过去,但赵式那老家伙居然说宠儿上次流产迄今不过两年!
一句话令他心乱如麻,以为她不在他身边这十几年有别的男人,疾言厉色逼问其他御医和稳婆,结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宠儿只流过一次产,而且笃定上次流产迄今只有两年左右时间。
他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二十多年容貌不曾改变,难道她的身体回复也比一般人慢才导致御医诊断错误?可以前她也受过伤,伤口的速度恢复一如常人阿……
宠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古代那些把脉的医生能不能测出流产流过几次,大概多久前流的,医学上俺不知道……
俺瞎掰的……
后来考虑,御医把脉太虚幻了,硬塞了个稳婆,罪过罪过……
血浪之鹰
让御医看过后开了些消寒止暑的药服下,廉宠精神也渐渐好转。此事之后,逆龙帝更是立下门禁,索性成日带在身边省得瞎操心。
但她廉宠是什么人?天子第一号宠妃!
对付其他人她不知道,对付逆龙帝,她简直就是一级作战指挥官革命英雄烈士前辈荣誉勋章佩戴者了!荒山野岭,她照样蹦跶她的。
这日傍晚,廉宠带着一众丫环侍卫在云苜山皇家围场狩猎,追击猎物间渐渐与随从拉开了距离,周遭突然一片诡异安静,胯/下焰痕神驹不安地哧哧打着鼻息。
廉宠警觉地捏紧缰绳,环视四周,背脊渐渐发凉。
萧瑟树林中她独自策马驻步,林深处一望无际黑暗透露喻的鬼魅阴森。
一声尖啸后五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身边将她团团围住,跪于马首前黑衣人抱拳道:“请贵妃立刻随属下离开。”
廉宠止住心悸定睛,见五名黑衣人胸口纹四足飞龙,纹路与司将武士所着一致,难道便是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驱影武士?
这些暗卫行踪飘忽,此番现身,定是危急非比寻常。她稍稍镇定,点头策马,在五人密不透风的护卫下急速返回行宫。
寂静黑夜,只闻马蹄阵阵与急步掠地踏踏声。
忽而暗夜中破空之声急速逼近,只听刀箭相逼,待廉宠扭头,身后的驱影武士已经激飞空中,重响落地,一支箭羽穿破剑身直射入武士胸膛,他猛吐几口鲜血,折断露在体外的箭身,弃剑运功,大喝一声:“走!”内功迸射,铸起了一道气墙横梗于廉宠身后。
廉宠脑中尚空茫,左侧武士一身“得罪”,已纵起跃至她身后,抢过马鞭,焰痕长啸一声,四脚发力,疾驰如风,将其余四名武士远远落下。
廉宠脖子僵直般保持扭头姿势,怔怔看着身后远处。又一枚箭羽携雷霆万钧而来,穿破气墙,穿透那名武士得身躯,直直飞向另一名迎战的武士,箭羽被武士的长剑抵住,却迫得那武士节节后退,双脚在地上留下两条深深的长沟。
身子猛地向前一倾,又被身后武士牢牢抓稳。焰痕勒足长啸,骤然止步。廉宠回过头来,剑光已打落迎面而来的数枚箭羽,但与身后那宛若地狱追魂的利箭相比,前者如过家家不堪一击。
陷入包围,原本策马的武士将她护在身后,剑花乱舞将来自四面八方的飞羽击落,余下三名武士则全力抵挡来自身后的夺命厉鬼。这时树林深处传来刀剑相加声,想必是其他暗卫已经与刺客交上了手。廉宠曾经一度厌恶逆龙帝派人监视自己,此刻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他的良苦用心。
身后利箭又至,此番声势更甚,翻江倒海,携万兽齐奔怒啸的风声直飞而来,卷起泥沙重重,飞沙走石,那三名驱影武士竭尽全力只能遏制它片刻汹涌,纷纷倒地,本护于她身前的武士见状,一个飞纵上前主动迎上,以身躯为盾,箭羽刺破他胸膛直插廉宠眉心,廉宠身子如石雕般不能动弹,也来不及动弹。
电光火石间眼前忽然一黑,一道身影飞插而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兵器交接声刺得廉宠耳膜发痛,睁开眼时,见一男子着侍卫服饰立于身前。
“凌,凌夔!?”
凌夔插刀握地,眉间拧出死结,神色骇然,虎口发麻,手抑制不住颤抖。那箭明明经过连番阻扰,狠势早卸去了一半,想不到仍能震得他魂飞魄散。普天之下,有神弓如此的只一人……但是,那人八年前就应该战死于沙场了呀!
“凌夔,你为什么在这里?”
凌夔不应,转身提起廉宠飞纵马上,双腿狠夹,顶着流箭亡命突破重围。
身后涛声又起,凌夔知道对方又发出一箭,根本不及回头,将廉宠摁伏马背咬牙狂奔。
忽一刹那,焰痕再度勒足,发出撕心裂肺的嘶鸣,山川亦为之色变,凌夔只觉怀中一空,猛然栽下马去。尘埃落定后,一颀长伟岸身影立于身前,黑袍忽忽作响,上绣赤目金色龙纹。
一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锋剑握于他手上,却如万世敬仰的神兵般,浑身散发如血如赤的光影,隐约见似有九龙咆哮缠绕,携恶灵厉鬼,杀气盎然。那夺命追魂之箭,被生生削作十断落于地上。
逆龙帝右手揽月抱腰将廉宠带入怀中,左手持剑,鹰目森然。身体方圆百米外沙尘乱舞,鬼哭狼嚎。
“抱紧。”他声音轻柔,与那恐怖鬼魅的杀气形成强烈对比。
廉宠面色依旧青白,紧紧环住他的腰,埋首冰冷熟悉的胸膛,心底再无惧意。
纪章带领暗卫尾随而来,千名龙驱武士将帝妃层层护住,远处传来刀剑铮鸣,片刻后渐渐消止,纪章赶回来时面如土色,跪地道:“刺客逃走,微臣已派人追赶,保护不周,请陛下降罪。”
风声怒涛中,一道笔直的身影在远处显现,冷月如钩下,他身披黑色斗篷,手持赤色长弓,散发着冷冷的血腥之气,连男子藏于荫翳的脸,也如血残阳。
赤目赤发,宛若浴火金凤,踩着红日血光而来的火焰杀神。
那火色身影驾马长驱,划破黑暗奔入一座庄园。
庄园中,轻纱曼舞,琴瑟萧萧,院中有竹,叶声簌簌。亭中一名妖媚男子却不为美色所动,只静静独酌。
携弓男子推门而入,给清雅小院带来仆仆肃杀之气。
“不是她。”男子取下头篷,发若烈焰,眼如赤渊。
妖媚男子挥退歌舞姬,自顾自饮了一杯:“何以见得?世人皆以为廉贵妃所得隆宠不过因为她祖父是廉毅,可探子来报,逆龙帝对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用心。”
“不知宇文煞上哪儿找来的女人,长相倒是一模一样,可惜弄巧成拙。”红发男子脸上浮现诡异的冷笑,“样子倒年轻,可都十二年了,廉宠早是三十岁妇人,怎会那副少女样子。更何况,她能空手接下我的箭,这种只知抱头鼠窜的女人,哼,逆龙帝居然让这样的女人扮作她。”
“你不是该恨她入骨么。”妖媚男子眼底浮现一丝不着痕迹冷鸷。
“我的确是恨他入骨!”赤发男子咬牙启齿道,然而,此“他”非“她”。
妖媚男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为身边狂嚣不世男子斟满酒,似真似假戏谑道:“为了确定她的身份,昊主不惜亲身犯险,甚至暴露身份,可真是恨之入骨啊。”
“就算被宇文煞确定我的身分,他又能奈我何?”
昊主无所谓地接过酒,酒杯中莫名浮现她妖娆艳丽的笑容,明明笑得跟狐狸一样奸诈,却偏偏令他心弦从此难平。
他一口饮尽,举目望月,细细摩挲着柔滑冰冷瓷杯,宛若她的肌肤般。十数年不曾想起她,不料却在得知有关她的蛛丝马迹后,不顾自身安危,不顾暴露月坞教主真实身份的危险,不顾一切地向她奔去。他何时也如此天真,尽会中如此陷阱……陷阱……?
“不对!”他霍然起身,面色忽明忽暗。
“怎么了?”身旁妖媚男子眸色肃然,散尽风流,一时阴森如鬼魅。
“不是陷阱……”心头有什么呼之欲出,他难抑激动道,“宇文煞绝对不可能利用她来引我现身,哪怕只是借她的名号……难道那真的是她?!墨,立刻让暗人接近她,我要知道……”
昊主的话被猛然打断,丹空墨冷然起身,面色如晦:“您要知道什么?您知道了又要如何?不得到天下,您能得到她么?还是掳走她,让当年灭国惨剧再度上演?!”
昊主眸色金红,濒临暴怒前夕,然丹空墨依旧不怕死道:
“当初不过莫须有之事,宇文煞便像屠夫一样对我溟鹰人赶尽杀绝,每至一处尸骨如山,直到鲜血染透我溟鹰最后一寸土地!国破家亡!这些深仇大恨您都忘了?我们苦心经营多年,耗尽心血在这样恐怖的敌人身边安插的暗子,就为了个女人便要动用?!风羿昊,你太让我失望了!”
“砰!”丹空墨的身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