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府?不知是何人?”
欧阳铮摇摇头,“儿子不知。无家丁相陪,想来不是亲眷。”那马车上有明显的标记,并不是下人乘的。可若是夫人姑娘们出来,前呼后拥的,哪会轻车简从。
欧阳铮顿了顿,不确定道:“许是亲戚吧……”
“亲戚?”洛西王妃微微蹙眉,欧阳铮有些犹疑不定的样子很少见。
“停车,派个人过去问问。若是侯府亲眷,少不得问候一声。”
欧阳铮愣了一下,拉紧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花溪坐在车里盼着洛西王府的人马赶快离开,没想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有人跑到它们的马车前,问道:“王妃派小的来问一声,车上坐的可是镇远侯慕大人家里的?”
车把式是慕家的人,看见问候的人是洛西王府的队伍里出来的,忙作揖应道:“正是。车里是侯爷远房亲戚家的姑娘,赶着去普济寺上香。”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队伍随行的侍卫得了令,自当为个清楚再去回话。
花溪不知为何这洛西王妃会突然停车相询,压住心中疑惑,答道:“小女慕花溪。王妃相询,小女子理当亲自前去拜见,又怕贸然前往唐突了王妃,烦请小哥带为转达。”只盼着王妃一听不是熟人,不要见她才好。
“慕花溪——”当来人回禀王妃车里坐的是慕家远房亲戚家的姑娘时,欧阳铮轻呼了一声,没想到真是她。
洛西王妃发现了儿子的异样,淡淡的笑了笑,“文宣,那姑娘,你可识得?”
欧阳铮看着母亲,点点头,“有过几面之缘,她就是慕家那位制香之人。”
“哦?”洛西王妃惊讶道,“那还真要见上一见。去请花溪姑娘过来,”
侍卫引着花溪到了,马车跟前,凑近给花溪提了个醒,“还不拜见世子!”
花溪有些心慌,上前行礼的动作都有些僵硬,“慕花溪给世子请安。”客气问安时那强自镇定的语气听起来梳理淡漠,好像从来不认识欧阳铮一般。
欧阳子蹙眉,随即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微笑的弧度,颔首道:“不必多礼!”
欧阳子翻身从马上下来,然后让到一旁,静静地看着花溪从眼前走过,在车旁站定。
从侧面看,她的睫毛浓密翻翘,随着步伐移动微微颤动着,如小扇撩动起一缕香风,轻飘飘,悠荡荡,拂过一潭幽水,漾起圈圈涟漪。
风过无痕,暗香犹在。
欧阳子眼光微闪,侧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林中,可余光却又不由得在身侧之人周围徘徊。
“花溪给王妃娘娘请安!”
干净清冽的声音听起来很悦耳。
“免礼了!”洛西王妃带着几分审示的目光看向车外的花溪,“上回府上送的香品和香珠我很喜欢听说是你制的?”
“正是小女所制。”花溪微微抬起头,明媚动人带着异域风情的容颜映入了洛西王妃的眼帘。
洛西王妃很快掩饰了脸上的讶异之色,温和地笑道:“好个标致的人儿!难得还有七窍玲珑的心思,无怪乎能做出这么精致的香品。”
花溪福辐身,“王妃谬赞了。”
洛西王妃看了看花溪,又觑了眼旁边立着的欧阳铮,笑道:“今天就不耽搁你上香了,改日再请你到王府一叙。”
洛西王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花溪受宠若惊,顺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忙行礼道:“哪里哪里,是花溪耽搁王妃回府了。”
王妃点头示意,丫鬟放下了车帘。
花溪识趣地退到了队伍之外,朝欧阳铮福福身,“恭送王妃、世子!”
欧阳铮没说话,翻身上马,喊了句:“启程!”
马车缓缓启动,欧阳铮打马走到花溪身边,一言不发看着身旁行进的队伍。
冷冽的气势不自觉的散发出来,直惊得花溪手心冒汗。
花溪暗自腹诽,上次见他还不至于如此这般骇人。王妃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压迫感十足的“冰山”儿子。今天出门碰上谁不好,偏偏又碰上他了?!
花溪低头心里嘀咕时,欧阳铮已经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了。
看着花溪低垂眼眸,睫毛一下一下的闪着,鼻翼微微欱动,肉嘟嘟的红唇撅得老高,欧阳铮看她的表情就觉得这丫头在心里偷着说坏话。
突然心血来潮,欧阳铮俯下身子,冷哼了一声:“是说我坏话呢?还是想装不认识赖账?”
“啊——”花溪被头顶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了,猛地抬起头看见欧阳铮凑近放大的脸,小嘴微张,惊愕不已。
欧阳子嘴角扯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提醒你一句,下回见到熟人千万别看见了再装没看见!还是你欠我一件事,可别忘了!”
说完,迅速恢复了那张冰山脸,“驾——”一声,打马追王妃的车驾去了。
该死的,我说怎么王妃会专门派人来问,原来这家伙那一眼真发现自己了!花溪咬着牙瞪着欧阳铮离去的背影,心道,下回出门千万不能让木犀再打帘子往外看热闹了。
第七十七章 清湖
上完香,花溪没去庄子上,直接回城去了柳条巷,赶晚间就回了慕府。
初二大早起来,花溪收拾妥当去给老夫人请安,主动说了遇见洛西王妃和世子的事。反正这事也瞒不住人,还不如早点老实交待的好。
“…王妃就问了上次香品是不是花溪制的,别的再没说什么。”
老夫人微笑道:“王妃记得你,那也是你的福气……虽说你头前过得不好,不过外祖母看得出,你是个后福之人。小小年纪能做到你这般,也是不易。别看韵琳她们几个比你大,行事还不如你稳重,你做事我放心……明儿去清湖,和你哥哥、姐姐们好好散散心,平日里不必太拘着自己!”
“是,花溪明白!”
外头茶香进来了,说大夫人和何夫人一道来给老夫人请安。
花溪本想起身告退,可老夫人直接让茶香请人进来,花溪只好退到榻侧站着。
尹氏引着何夫人进来了给老夫人请安落座。
何夫人笑着说:“大夫人请我商量六姑娘笄礼的事。您老客气,近来身子可好?”
老夫人插摇头,“不服老是不行了。如今不大爱动弹,不比你们精神头十足。”
“呵呵,我瞅着您老如今操心少了,身子骨越发健朗了。”
“哪里啊!如今孙儿们都大了,我是大的操心完了,还才小的要操心。”
何夫人听罢,眼睛往花溪身上瞟,“这是谁家的姑娘?”
老夫人拉着花溪的手让她近前来,笑着说:“家里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就留在府上了。花溪,给何夫人行礼。”
花溪依言上前行礼,何夫人虚扶了一把,“原来是府上的亲戚。多大了?”
老夫人替花溪答了,“四月里就十四,明年及笄。”
何夫人才上下仔细地看了看花溪,“这小模样生得水灵,我一看还以为是哪房的姑娘呢。”
老夫人笑道:“这孩子我宝贝着呢,跟自家的姑娘没分别。”
何夫人愣了愣,又道:“呵呵,记得我们家珍姐儿和五姑娘、四姑娘是同年,今年十六了吧?”
老夫人颔首道:“是啊,头前四姑娘出阁了,也该五丫头了。还有远哥儿,这孩子样样都好,一门心思考学,这不都十八了还没给订亲。”
何夫人眼睛亮了亮,“哟,三爷都十八了啊?”
大夫人尹氏接口道:“是啊!前年中了秀才.今年准备参加秋闱。”
花溪这会儿可听出味儿了,敢情这何夫人是大夫人请来说媒的,难怪一进门就盯上自己,八成以为自己是慕家的姑娘。
花溪心知这场合自己不适合再呆下去,趁着老夫人没应何夫人的当口,低头凑到老夫人跟前说:“明儿要出门,花溪想准备准备。您和夫人们这还有事说,花溪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轻轻地摆摆手,“行,下去吧。”
花溪又给尹氏和何夫人行了礼,退出了正屋。
出门看见茶香在院子里吩咐丫鬟们上茶,花溪上去拉着她走到一边。
“姑娘,可有事?”
花溪低声问道:“这位何夫人是哪个府上的?家里的亲戚么?”
茶香道:“这是吏部新任何侍郎的大夫人,娘家姓齐,父亲是位老翰林。原先与大夫人是手帕之交。头前两年一直跟着何大人在外地任上。去年何大人升了侍郎,才回京来。”
花溪“哦”了一声,耳畔隐约听见里面有人说什么“五姑娘”、“远哥儿”的……
花溪不禁微微桑眉,吏部侍郎?也不知五姐和三哥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想?听老夫人的口气,暂时是不考虑自己,可不是没考虑,是准备待价而沽么?
讪讪地扯了扯唇角,花溪又跟茶香说了两句,便离开了荷香院。
初三祭祖,用了午膳.花溪去二门乘车。这次墓修文和慕修诚没有来.只有修远与她们同行。
等花溪到二门时,韵琳她们已经上车了。
婆子领着花溪上了第二辆丰。花溪一上车,却看见韵欣坐在车里,不禁愣了一下。自从上回韵宜出阁,花溪再没见过韵欣,今日再见,她穿了件杏黄色缂丝上襦,一条葱绿底绣百蝶湖绸棕裙,头发馆成堕马髻扎了条绿绸带,清清爽爽的,唇角带着浅笑,眉眼中看不出什么异样,反倒是有几分期待。
韵欣瞟了眼花溪,“来了!”
“五姐。”花溪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修远骑马,缀在花溪车子旁边,平日里出门还凑到窗边说上两句,今日这一路上却异常沉默,眼光时不时落在摇摆的车帘上,心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车中,花溪和韵欣都不说话,透过竹帘看着外面。
“花溪是明年及笄吧?”韵欣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
花溪回过头看她,点头道:“是,五姐。”
韵欣的眼光未离开窗外,花溪也转过头不再看她。
“听说昨个吏部何侍郎夫人来时,你也在老夫人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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