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才乖,明儿我就让人去把那院子打扫打扫,家具也都买全了,后天用马车把你拉过去,让绿萝绿蔓伺候你。”白大少爷抽出手来看了一眼,然后就冲着罗扇暖昧无比地笑。
“你笑什么!讨厌死啦你!出去出去!我困了我要睡!”罗扇恼羞成怒地推他。
白大少爷倒也不多缠,翻身下了榻往外走,至门口处立下脚,回头看她:“绿院里可还有你的东西要往外拿?比如你那些个做饭的工具?”
罗扇连忙点头:“要要要,还有我住的那间,柜子里有我的衣服什么的,虽然不值钱,但总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免得日后又生出事端,统统帮我拿出来罢,还有金瓜的。”
白大少爷应了,关门出了房间。一路去了前面客厅,方琮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捏着封信,倒是睡得不沉,听见白大少爷手里的茶盖子响,一个激凌睁开眼:“亲热完了?”
“有事说事,”白大少爷扫了眼他手中信纸,“谁的?”
“天阶的,”方琮坐正身子,喝了口水,“绿院的事他和你二弟那边已经知道了,来信问我怎么回事呢,并且特别问到了你的小情人儿,还质疑我为什么会跑去救她。”
“你打算怎么回?”白大少爷接过他递来的信看了几眼。
“简单,就说我很早就买通了绿院的一名小厮,为的就是帮着他们两个监视你,好在关键时候帮上天阶的忙,之所以没有告诉他呢,是怕白小二心里不痛快,毕竟这是在他家里安插眼线,”方琮谎话儿信手拈来,“那小厮得知绿院那晚发生了变故,便溜出去给我报信,我一听是叫小扇儿的那丫头遭了罪,知道天阶在意她,自然要想法子把她保下来,所以就发生了夜闯白府之事——这么着回复他可行?”
“就这么写罢,”白大少爷将手中信就着桌上灯烛烧了,“还有别的消息么?”
“你们家里倒是有件事,只不知当不当讲。”方琮一副忍笑的表情觑着白大少爷。
“讲。”
“你二叔,”方琮才开口就忍不住笑出来,“让人捉了几十只野猫野耗子,趁着大半夜一股脑地全丢进你老爹的院子里去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179 眼里沙子
绿萝和绿蔓自那晚方琮把罗扇救出来之后又回了绿院去;没过几天就被卫氏以清理内宅整顿风气为借口随同绿院其他下人一并卖给了人牙子;照卫氏的意思是把他们这些人卖得越远越好,幸好被白大少爷安排在外面的人手及时拦下买了回来,当然不能再回去白府;于是就留在了方琮的府里伺候负伤卧床的罗扇。
因有白大少爷提前叮嘱过;但凡罗扇问起金瓜和小钮子就只按着他教的话回答,说小钮子被带回了白府做了最低等的苦奴,说金瓜让家人接去了白大少爷的私人外庄以免卫氏再找她麻烦,罗扇见一时也不容易见到金瓜,也就不再多问。
养伤的日子下不得床,天天在房里闷着;罗扇的一颗脑子却也没偷闲;一直在翻来覆去地琢磨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虽然差不多确定是卫氏背后捣鬼,但是毕竟没有实证,倒不是说不想冤枉卫氏,但若万一算计绿院的另有他人,只是拿着卫氏当枪使,查个清楚也好多做一手准备,免得疏忽大意让人钻了空子。
整件事中罗扇最在意的还是小钮子的背叛,每每一想起那一晚,心里头就觉得像被针扎过,被信任的人、被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背叛,这滋味儿当然不好受,但是罗扇了解小钮子的个性,她那么懦弱胆小,说真的,罗扇认为她甚至连主动栽赃给别人的勇气都没有,她大概只会哭,只会苍白无力地喊冤,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居然敢诬陷她呢?
不可否认,小钮子也许的确是看她罗扇越来越不顺眼,毕竟她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小孩子了,接触的人多,想的自然也就多,可想是一回事,敢不敢做就是另一回事了,从想到做,必然有一个助力,怂恿、引诱或逼迫都可以达到这个目的,那这个助力又是谁呢?
罗扇觉得那晚孟管事曾把她们三人分开关进房里让几个婆子逼供诱供的那段时间最是蹊跷,在那之前小钮子并没有要栽赃她的意向,而从那屋里出来之后,小钮子就彻底变了。
“绿蔓姐,那天晚上你可曾注意过我们三个被带进房间后是谁去了小钮子的那一间么?”罗扇问当时在场的绿蔓。
绿蔓在旁边坐着绣花,闻言想了想:“好像是你们小厨房的那个管事,姓常?”
果然是她。罗扇恨得咬牙,就知道她那段时间跟小钮子走得近没安什么好心,无奈人家又没拉着小钮子干坏事,她总不能拦着不让她们两个在一起。还有小钮子的那个姘头,这个人是白府的下人还是外来人口?他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小钮子勾搭得竟然抛弃了老实可靠大有前途的青山转而投向他的怀抱甚至连最宝贵的贞操都给了他的?
那个姘夫罗扇此前已经跟白大少爷提过了,从小钮子口中逼问出一个不知真假的身份来:原来是常氏那段时间时常带着小钮子四处走动,甚至偶尔还带她去她家里头做客,有那么一回,在常氏家里就“偶遇”了那男人,衣着光鲜风流倜傥,自称是常氏远房的表弟,叫李钦,说在藿城里自己开了间小杂货铺,生意兴隆得很,正有意再开一间更大些的铺子。
李钦虽然是个小老板,但对小钮子没有丝毫的看不起,第一次见面就送给她一支金累丝牡丹花的钗子,还给她讲笑话聊八卦,风趣细致又贴心,小钮子男女大防的戒心就在那时被打消了一大半。
之后又“极巧”地在常氏家里见过几回面,李钦出手大方送东送西,还花言巧语哄得小钮子芳心大动,想着这人自己做小老板,又答应了娶她之后绝不纳妾,比之地位低下青涩老实的青山不知好了多少倍,于是就这么硬生生的把青山给丢开了。
至于他是怎么溜进白府同小钮子半夜约会的,小钮子说她也曾好奇地问过几次,都被李钦以一句“当然是妙法子”的话给混了过去,她那时意乱情迷,也就没顾上再细问。
白大少爷后来派了人手去查这个人,发现根本没有他所说的什么杂货铺子,常氏也没有叫李钦的远房亲戚,自那晚事发之后,这个人就彻底在藿城消失了,估摸着是出城到了外乡避风头,一时半刻也难以找得到。
一同消失的还有常氏,听说她当时也随同绿院的下人们被卖了出去,白大少爷回来之后即刻派了人去寻她下落,但因距事发之后已经过了数日,只打听得她被一个行旅商人买去,之后就没了音讯。
跑了两个喽罗,对大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反正主谋还在白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方丈。绿萝把绿田从白府打听到的传闻八卦给罗扇,说那孟管事因为被方琮指使人打伤了肩膀,事发后就一直在家养伤,本来吧,也请了郎中开了药,伤势妥妥地恢复着,谁知过了数日之后突然开始恶化了,起先只是觉得疼,然后就越来越疼,最后疼得连孟管事这样阴沉冰冷的人都在床上打着滚儿的哀嚎,四处去请郎中请不来,去哪一家都无巧不巧地正赶着那家郎中出外诊不在医馆里,最后硬是托人赶着车出城到附近村子里请了个村大夫来,用刀割开肉一看——嚯!整根骨头都烂掉了。
这样的情况只能截肢,否则骨头越烂越多,危及性命,但是村大夫不敢做这样的大手术,因为医术达不到标准,回过头来还得再去四处找郎中,倒是终于请到了一个,利利索索地给孟管事把胳膊截了,包扎上药都妥妥当当,只是临结尾的时候不小心用手术刀在孟管事另一条胳膊上划了个口子,因是小伤,止了血上了药也就没人在意了,可是呢——
过了没几天,孟管事剩下的那根胳膊也开始疼了,一模一样的疼,疼得死去活来,再请郎中来看,还是一样的结论:截肢吧。
这一次郎中极为小心,没有再划伤孟管事,上药包扎仍然利落干净,又几日之后也没有别的部位再发生骨头疼的情况,孟管事一口大气还没出完,身上忽然就开始痒了起来,后背痒,脚心痒,全身痒,尤其是两根断臂的伤口更是又疼又痒,而且越来越痒——愁人了啊,没有胳膊拿什么挠痒痒啊?!
孟管事的丈夫在家的时候倒是可以帮她挠,只是丈夫也得干活挣钱养家啊,总不能天天窝家里给她挠痒吧?且孟管事这痒意一天比一天严重,到最后怎么挠都不顶事,孟管事哭嚎着求她丈夫直接上铁梳子,还嫌梳子尖儿不够尖,梳得满后背流血仍喊痒,把她丈夫吓得傻了,跑出去满城求医,这回倒是一求一个准儿,带着郎中一进门,就见孟管事倒在院子里,整个身上血肉模糊,凹凸不平的院墙上全是鲜血,仔细看还能瞅见肉丝——却原来是她忍耐不得,自己跑到院墙这儿狠狠地蹭身上痒处,至于是死是活……谁知道呢。
那个给孟管事截肢上药的郎中,再去找他时人已经不见了,许你李钦常氏玩儿隐身,就不许我郎中玩儿下线啊?
罗扇听得张口结舌,和绿萝绿蔓两个摇头晃脑地评论一番,然后这个人从此就被丢过一边了,即便这样稀奇的事就此传开,人们也不会记得她曾经在白府里呼风唤雨有多么的风光,能被人记住的,只是她有一个如何惨不忍睹的下场,成为闲汉粗婆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几天也就会像茅坑里的便便一样,水一冲,啥都没了。
好药用在好人身上,罗伤员美滋滋地这么想,经过御药的修复调理,如今的她已经可以下床走两步了,虽然还是疼,倒也不至于到需要把屁股截下去的地步,走路也得需要人扶,扶着也只能走上三五步,然后就不能再动了,所以迄今为止她也没能走出过床的范围,每天也就扶着床边从床头挪步到床尾当做康复训练了。
这天正蹶着屁股在床边慢吞吞地挪步子,就见白大少爷推了门进来,手里拎着个包袱,过来放在床上,顺手替罗扇擦了把额上沁出的汗:“循序渐进,别太着急。”
罗扇立住脚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