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上过什么学堂,而且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我的学历,不过我会的东西很多,除了洋人说的洋文之外,大概都可以了解一些皮毛,至于是从哪里学来的,现在我也不能跟你解释清楚原因。”翠屏听到尚谦问起这件事,她心里想着前世她是念过大学没错,但是在这里她又拿不出来什么证据来证明她读过书的,只好随口搪塞过去,也不敢去想尚谦会不会相信她的说辞。
“哦?不能说的事不必强迫自己说出来,重要的是,妳既然识字的话,我要帮妳找工作自然就容易些,不过我还是希望妳可以多考虑几天,等到上海后再告诉我也不迟。”尚谦带着一丝讶异,还有些许猜忌,疑惑地望着翠屏像是不安又像是戒备的眼神,他自是明白翠屏说的话多少还有所隐瞒,不过暂且也不去追究她隐瞒的原因。
5、第五章 。。。
翠屏跟尚谦说完那些话之后,心里仍然非常忐忑不安,她虽然不知道尚谦一开始就买下两个床位的原因是什么,但不必猜也知道他的经济能力不错,而和他言谈的时候又发现他并不是挥霍无度的人,相反的是极精明能干的,这样的人其实根本不可能看不出她有所隐瞒,她有点担心万一他真想计较起来,弄个不好,说不定会撒手不愿搭理她们母女的事。
翠屏当然很希望去到上海时能有个人帮她一把,让她不必像无头苍蝇一样难钻,可是这样的人哪那么容易遇上?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就变得有些患得患失的,心头一口气闷着不能喘过来,她索性起身走到门外,这个时间虽然已经是春初之时,但河面上的风仍然带着冷冽的寒意,翠屏站在栏杆旁,听着河水流动的声音发愣,忽地又一阵寒风袭面,她才忍不住搓搓手臂,转身打算要回舱房避寒取暖。
“程、程先生,你怎么还没休息?”翠屏刚回过身就看到舱门外正站着一个人,她心虚地低下头问道。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半夜跑出来吹风,往常妳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尚谦的话里隐约带着怒气,他知道翠屏一直没有睡着,也知道她跑出来外面,若不是不想一下子吓着她,他真想把这女人抓在腿上狠狠打几下,让她记点教训。
“我没有,只是突然睡不着而已。”翠屏越说头就垂得越低。
“还不快点进来!慢慢喝下,暖暖身子。”尚谦很快就将翠屏拎进房里,顺手倒一杯热水放到她手里,按捺下心中怒火,语气略带恶劣地说道。
“谢谢!”翠屏弱弱地向尚谦道了声谢。
尚谦坐在自己的床位上默默地看着翠屏喝水,在翠屏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开口道:“妳以前的事,我不会过问半句,除非将来那些事影响到我们的安危,至于到上海之后的事,只要妳愿意相信我,那我肯定是会帮忙到底,不必担心我什么时候会突然抛下妳们母女。”
翠屏听完话,抬头呆愣地瞧着尚谦的脸,她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画儿着想,画儿才九岁,没必要因为她的一时意气而毁了未来,要是那样的话,她和原来的翠屏,还有那个不负责任的梅若鸿又有什么两样?
“我们可以一直跟着你吗?我想…我在上海也没认识半个人,当然如果是你自己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只要帮我和画儿找个能住的地方,然后找份过得去的工作就可以了。”翠屏说完后,又想到像尚谦这般年纪的人多半是娶亲了吧,若这样的话,是不是仍旧保持点距离比较不会被他的妻子误会?
“妳已经想好了?”尚谦淡淡地问道。
“嗯!”翠屏用力地点点头。
“既然决定了,以后可别又三心两意的后悔,到上海之后,妳的事我会替妳安排妥当,不过我有一件事,妳必须答应,而且之后也决不能违背。”尚谦严肃地说道。
“嗯?什、什么事?”翠屏一颗被提了起来,深怕尚谦说出什么她做不到的条件。
“将来不管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能质疑我说的话或我做的事,既然决定收留妳们,我就不会做任何伤害妳们母女的事。”尚谦看着翠屏的眼睛,极慎重又认真地说出他的条件。
“…好。”翠屏的心神全被锁进尚谦那双深邃的眼眸,她听到尚谦的话,连迟疑片刻都不曾有地就点头应允了。
“那现在没有疑问了,快点躺下睡觉吧,趁着这几天在船上的时间好好静养,不然等到妳有事做的时候,不见得还能这么轻松。”尚谦对这结果很满意,其实他已经想好能让翠屏做什么工作,只不过考虑到那份工作也不是谁都能适应的,便琢磨着到时要不要先安排她到哪个地方进修。
船在河面上行驶三天之后才到达宜昌,船长通知大家会在这里逗留半天的时间,除了要在这里下船的人,其他的人也可以在附近走走,买点东西当礼物。
尚谦向翠屏说要去买点东西后就下船去了,翠屏陪着画儿在船舱里写字,尚谦把自己带的一本空白笔记本送给画儿,还有全新的铅笔跟一块白亮方正的橡皮擦,画儿很珍惜地小心使用着,不敢用力过头,那纸上的字看着就有些淡淡的,在阳光底下几乎快看不出来上头是有字的。
“画儿,妳多用一点力写吧,这样怎么看得出来写对还是写错?”翠屏看了半天才分辨出字的样子,忍不住叹气地劝道。
“可是…。”画儿为难地握紧铅笔,她真的好舍不得呀。
“妳不要担心用完了就没得用,等过两天到上海,程伯伯会帮娘介绍工作,有工作之后就有钱可以替画儿买纸笔,也能让画儿去学校念书了。”翠屏心疼地摸摸画儿的头,虽然节省点用是没错,可是这种用法很容易伤到眼睛,对画儿来说,反而有害无益,她怎么能纵容画儿呢?
“真的吗?那等画儿上学之后,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看到爹爹!?”画儿的眼神为之一亮,惊喜地叫道。
“当然,娘一定会带妳去找爹爹的。”翠屏笑的有些敷衍,甚至是有些无奈。
“嗯!娘放心,画儿一定会认真读书的。”画儿高兴地说道。
翠屏对于画儿心心念念想要见父亲的事,实在感到无力,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不想去见到梅若鸿那个人,可是两个人的婚约必须要有个结束,不管她有没有打算再另外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都不愿意和那个人渣继续绑在一起。
不久,一群人又陆陆续续地走上船板,翠屏看那态势是准备要开船了,但是尚谦迟迟没有回来,也不晓得跑去哪里,不知道会不会赶不及开船呢?
翠屏正在担心的时候,就看到尚谦的身影匆匆跑回来,很快地踏上甲板往船舱方向走来,不一会儿,舱门被打开了,尚谦抱着一大包的东西进来,直接放到翠屏这边的床上。
“喏!这先给妳收着,我看妳帮画儿梳头的时候都没有拿梳子,应该是忘了带上吧,刚巧我在街上看到有人卖,就顺便买一把回来。”尚谦将一把很精致的木梳递给翠屏,然后坐到床边,微微喘着气,显然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谢谢,这包东西是什么?”翠屏握着梳子道谢后,转头望向身旁那个大大的布包,满脸的疑惑。
“是几件衣服,我看妳们的衣服都不适合再穿了,所以特地下船去买几件回来,妳们试穿看看,要是不合身,等回到上海再找裁缝改一下。”尚谦想着既然打定主意要把人留在身边,自然得对她们关心些,所以这几天心里挂着的都是怎么让母女俩日子过得好一点。
翠屏眉头皱着紧紧的,虽然明知尚谦是好意,但心里总有一种被侮辱到的感觉,她用力地握紧梳子,下意识地拉拉身上的衣服。
“我不觉得我们需要什么衣服,程先生要看着不高兴,您明说就是了,何必这么多此一举?”翠屏咬着唇瓣,有些艰涩地拒绝道。
“哎!妳不要多想,我没有嫌弃妳们,只是这会儿天气还很冷,妳们娘俩的衣服那么单薄,身子骨本来就比旁人弱,难道还想着多花钱吃药不成?在上海那地方,穿得比妳们破烂的人多了去,我又不是没瞧过!妳别老往坏处想,行不行?”尚谦没想到会翠屏误解他的意思,连忙婉转地解释了一番。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心里怎么想…谁知道?我们娘俩也不是没眼色的。”翠屏鼓起脸颊,没好气地拿木梳戳着那个布包,她就骄气了咩,不然想怎样?!她才问他想怎么样呢!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要讨好的人也该是那些小姑娘吧?找她们母女做什么?
“好了,别再戳了,我先出去外面走走,妳们把衣服换上。”尚谦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径自起身到门边,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翠屏看着再次被关上的门,果然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对画儿说道:“先把笔放着吧,来试穿看看程伯伯帮妳买的新衣服合不合身。”
翠屏打开布包一看,两件碎花小洋装和两件旗袍,一大一小两件毛衣,下面还有一个小布包,包着一件银制的发夹和几条各色发带,翠屏拿起小洋装替画儿换上,调整好衣服后,她前后左右绕了一圈,感觉还算满意,虽然衣服略大一点,不过对画儿来说没什么差别,反正很快就能养出肉来,到时肯定刚刚好。
翠屏让画儿坐在窗户边继续写字,她则是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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