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这大小姐举止反常,可老却是眉眼都不曾抬一下。而在场的,没有老的吩咐,即便是连妈妈也不敢多半句嘴。整个内院,只听得余未寅一人的自言自语。
“大小姐莫不是魔障了……”此时,不知是何人嘟囔一声。却只见本就身在暗处的周若容突然施施然的走到了余未寅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大小姐。老是说你爹死了。够明白了吗?“
周若容的说话语调是典型的吴侬软语,所以即便她如此落井下石,她还是好看的,并不显得多么恶毒。只是她这句话一说,那余未寅喋喋不休的嘴也总算是消停了,只是半张着,仿佛是要努力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声音。
除了由正院偶有传来的念经诵佛、敲打木鱼的声音。整个内院在大白天里成了阴沉沉的,渗人。
那老半阖着眼轻咳了两声。
“都别……”
只是老眼睛还没完全张开,嘴里的话还未说清楚。只见听得余未寅几乎与老同时张开口,大喊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给我闭嘴!“
虽然她恶狠狠的盯着的是周若容,可显然所有人都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将眼光看向老这位当家主母。
再说这周若容。生在官宦世家,自小便是娇生惯养。哪里有人敢这样大声的同她说话,更何况还是一个小辈。一瞬间,她的脸色涨得绯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余未寅。
“你你你……你吃错药了啊!“
余未寅此时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眼神中露出的怨毒叫人不寒而栗。若是不说,没人知道这是堂堂余家的大小姐。可即便如此,聚在门口偷瞧的丫鬟还是吓得瞠目结舌。
只见余未寅浑身战栗,弓着身、低着头、嘴中呜咽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脚步浮游、左冲右撞的。这样诡异的样,甚至是老都紧闭着嘴唇,只是皱眉。那周若容见此状,心中是有些惊诧的,可眼见老瞥着眉,她倒也是愈发来劲。
毕竟,大房死了掌事的,大势已去。她又怎能让一个小丫头片赫赫然欺负到自己头上呢。随即,只见周若容上前一步,一下便是擒住了余未寅的肩膀,厉声呵斥道:“这儿挑出来任何一个都是你的长辈。又岂容你如此放肆!给我跪下!”
说话间更是用力将余未寅往下压。可余未寅此时哪里还在乎这些。手脚并用的踢打周若容不止,甚至一把抓住了周若容的手腕,猛地就是一口咬了上去!
只听得周若容惨烈道,‘哎哟,疼疼疼啊!疼死我了呀。’可余未寅却根本没放手。
“疯了,疯了!快来人把这疯丫头拉开啊!”
直到此时,原本把这一切当戏看得丫鬟们这才恍然,纷纷上前。可如今的余未寅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上前的所有人,那些丫鬟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们倒也能合起力来将她制服了。可偏偏这是大小姐。即便上前劝阻,也不敢动哪怕重一些些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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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丧礼 上
第十章
而周若容娇嫩、皙白的手臂上已然有血流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能扯开余未寅,即便是余巳崎上前哭喊着拉着余未寅的头发求她。也不能叫余未寅松开半分。
只短短的一刻钟时间,那原本顶庄严、宁静的佛堂内院却成了一场热闹的戏曲,甚至压过了外院的响动。一时间人声鼎沸,整个佛堂炸开了锅。每人一句,便凑成了满屋的话。没人知道这余未寅到底是为何有如此大的力气。
直到老猛地将手中的茶碗摔到余未寅跟前,呵斥一声,“胡闹!”余未寅这才停下了脚步,可还是不松口。一时间,却也震得全场鸦雀无声。余未寅弓着身,死死拉着周若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
老此时脸色铁青,盛怒叫原本就威严的她更是叫人看着害怕几分。只见她撑着拐、由连妈妈扶着,走到了余未寅身边。用她低沉的嗓音说着:“松嘴。”
“大小姐,您赶紧放开吧。老可受不得气呀。”便是连妈妈,此时也在一旁提点着余未寅。
只可惜,余未寅此时红着一双眼,却真的像发疯了似的。只知道死死咬着周若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在她记忆中,老自彻底信了佛之后,从未发过怒。即便是从前,老亦少做怒,但每每生气,那便是最可怖的。
那连妈妈看着老铁青的脸色,紧握着手杖的指节已然根根分明,露出了青白之色。她不禁也是焦急起来。又是想要开口好言相劝。老却一摆手,道:“不用。给她点教训。”
说话间撑着连妈妈,将她那根楠木的手杖提在了手中。猛地一下敲在余未寅的后脖处。
那结结实实的一棍,叫余未寅一下便是昏花了双眼与头脑,她感到口中有来自喉头的咸涩味。跌跌撞撞间,她终于倒在了地上。
那一闷棍,老是用足了力气的。虽如今年事已高,却也不减当年勇。生生叫余未寅呛出了一口鲜血。
余未寅浑身无力,就似被抽了筋的蛟龙。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能见到老转身又是坐回了她的椅上。棱角分明的脸,看着如一把锋利的刀。嘴巴一张一合,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绑了大丫头去正院,给大老爷戴孝。”
对于哪家有长辈过世,孝孝女们或是伤心大哭、或是低声啼哭,这都再正常不过了。
虽余未寅一身的缟素,满脸的泪痕,低声的呜咽。可她却着实掀起了余家一场不小的风波。在她进入灵堂之时,是被两个粗壮的家丁扛着进来的。而同时,她的双手被束在后头五花大绑。以一种前所未闻的方式进入了灵堂。
起初就连她的娘亲与哥哥都未曾认出这个肮脏不堪,消瘦的她。直到周围一阵窃窃私语的骚动,他二人这才定睛一看。本就伤心过的大夫人李香凌,这一遭便更是情绪过。还未站起身来,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一翻白,直接昏倒在了搀扶丫鬟的身上。
而她的亲大哥,余巳易。却是猛地一下跳起身,抖了抖魁梧的身躯,大步跨到了余庆丰的灵前,又是'啪嗒'一声跪下,用他那粗壮且洪亮的嗓音叫着:“爹啊!爹啊!我妹妹回来了呀。您睁开眼睛看一看呢。这次可是真真的呀。不是巳崎也不是其他丫头假扮的。您赶紧张开眼睛来看看吧。您睁开眼呐。“
说着,他更是上前拍打着棺木。这确确实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余巳易此人虽是家中的老大,却是直肠一根筋的人。平日里,傻乎乎的叫人图个乐也就罢了。以往总是有他父亲母亲以及亲妹帮衬着他一些,避免做出一些荒唐事。可今时今日,人中的一人躺在棺材里,一人将将昏倒,最后一人又是被五花大绑、甚至只会喃喃自语的嘀咕。于是,余巳易那股傻劲可偏偏在这灵堂上大有愈演愈烈之态。只因他是大少爷,如今也无人去说些什么。大家也只是小声议论着。却也因此,他将这棺木是当作了鼓那般,'咚咚咚'拍出了闷响的节奏,着实叫人咋舌。
甚至还有不关事的丫鬟掩着嘴在窃窃的偷笑。儿是傻,女是疯。这一幕看在谁人眼里都是贻笑大方的。
那边厢,随着余未寅一块儿到了正院的二夫人周若容却是勾着嘴角。眼见这余巳易已快要将余家的人丢得精光,这余家转眼间都快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这才示意自己儿余辰午去阻止。
那余辰午可真不愧是周若容最疼爱的孩。若是说余巳崎对大房以及这一双哥哥姐姐还有一些怜悯之情的话。那么余辰午压根就是同周若容一样,是纯粹看热闹、走过场的。
“大哥,就别喊了吧。我大伯这睡觉的地儿都快让你砸出窟窿了。“
余辰午弯腰俯身、附上余巳易的耳朵轻轻的说着,随即也只是拍了拍余巳易的肩膀。一转身,向众人作揖,颇是有些做派的说道:“多谢众位今日忙之中仍旧抽空来送我大伯一程。因大伯走得突然,我家大哥大妹连日来亦是心中之痛难以平复。若是有何失礼之处,还望众位叔叔伯伯多多见谅。“
说话间,余辰午又是向众人深鞠了一躬,举手投足间诚意十足,虽是中规中矩,但看在众人眼里却是比上这傻傻的余巳易不知好上多少。
而在余辰午语毕的同时,周若容适时的说道:“各位想必也是累了,请往内厅休息,用些茶点。“
此时的周若容一脸凄凄,虽是粉黛未施,简单一句话却也给人难以抗拒的感受。不足以说是力挽狂澜,但也绝对能叫众人忘了余家的大傻。自然,这也正是周若容的目的。
若一切洋相止于此时,那便是再好不过。只是这余巳易却也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虽然停下了那大不敬的敲打棺木的动作,却是悄悄的将绑着余未寅的绳给解开了。
“大妹,爹死了。你怎么就这样痴傻模样呢。你不心疼吗?你为何不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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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丧礼 下
第十一章
余未寅本是浑浑噩噩,可那简简单单的'爹死了'这个字,与她而言是最恶毒的魔咒。本在她眼中散去的精光,一瞬间全回来了。只见她猛地睁大眼睛,张大嘴便是厉声大喊:“你在胡说什么!爹好端端的,你们为何要一块儿作弄我!“
趁着余巳易愣神的一瞬间,她一把将他推开。疯了一般的冲向棺木,口中恨恨的说着:“好!既然你们要作弄我,我倒要看看,这儿是不是真的躺着我爹。“
“哎哟,小姐!您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平日里服侍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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