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亭轩是第一次见我打扮得如此,上下看了看,赞道,“吟儿以后一定是你娘那样的美人。”然后拉着我满是骄傲的在他旁边落了座,完全无视掉辛苦跑腿的凤流云。
刚坐下却发现倾城紫衣凤流云也跟上来了,也不找位子坐下,三个人齐齐的站到我身边,终于,凤亭轩无奈的挥了挥手,招来丫鬟给他们加了座,三人才乐呵呵的在我旁边坐下了。
我们这边刚坐下,凤亭轩旁边的美妇人开口说话了,“轩儿,你跟谁生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也不怕柔儿伤心?”
霎时间凤亭轩满脸黑线,微眯着眼睛板着一张脸沉沉的说,“娘您仔细看看。。。。。。”
美妇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半晌又问,“难道是流云的相好?不像啊。”
然后凤流云也忍不住了,翻了翻白眼,无奈的说道,“流云有了相好一定通知您,您再仔细看看。。。。。。”
美妇人又转回来盯着我看了半天,小声嘀咕着,“难道是老二的私生女?还是不像啊。。。。。。”还没念完,突然双目圆睁,手抖抖的指着我哆嗦的说道,“你。。。难道。。。难道。。。是语儿的。。。。。。”
几句话下来我也猜到了她的身份,想必这美妇人便是传说中下嫁凤家的当今圣上的亲妹,凤亭轩和漂亮娘的母亲固伦端靖长公主轩辕婉如。
我对着她甜甜的笑笑,糯糯的唤道,“奶奶。”
她仍旧满脸激动,急急的说道,“你是语儿的。。。。。。?”
我乖巧的点点头,笑眯眯的回答,“凤语是我娘亲,我叫凤吟。”
美人奶奶笑着应了声,接着问道,“你娘呢?怎么不见你娘?”
听他这么问凤家三兄弟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我也低着头沉默不语,半晌终于抬头看着她,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便被打断,美人奶奶见我们如此,脸上渐渐地浮上了一丝惊惶,敛去之前调侃的神情,轻声问道,“语儿。。。怎么了?”
凤家三兄弟还是不语,终于,我定定的看着她,沉声说道,“娘亲已经去了,两年前便已经去了,再也见不到了。”
然后美人奶奶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身子往后一仰瘫在木椅上,血色尽褪,眼神空濛。
满桌的人也渐渐安静下来,直到四周一片死寂,直到再没有一丝声响。环视一圈,众人均是一样的表情,震惊、怀念、还有无尽的伤感。凤亭轩、凤陌桑、凤流云虽说仍是有些伤感毕竟已经过了两天,没再出现当日震惊到呆滞的神情,却隐隐能从他们的神情里看出些微的愤恨。
一大桌人似乎最悲怆的还是美人奶奶,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疼漂亮娘的。
好好的家宴如今却没有了丝毫的喜气。终于,美人奶奶动了动,坐起身子,转过头满是悲伤的看着我,轻声问道,“怎么去的?”
“两年前偶感风寒,久治不愈,之后也曾请了御医诊治,只说郁结于心,却是药石难治了,之后不久娘亲便去了,走得很安详。”
“郁结于心。。。郁结于心。。。。。。我好好的女儿在他林家便是过的这种日子?他林毅便是如此待我女儿的?很好,很好。。。。。。”美人奶奶声音颤颤的叨念着,渐渐地,悲伤地眼神转为了愤恨,穿越苍穹直直的瞪着不知名的远方。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过爹爹,两年前终于在娘亲的葬礼上见到了,那时他和白二夫人一起,只过来看了一眼,吩咐发丧,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后两年,我日日为娘亲守孝,直到一个月前才发现了娘亲留下的书信,一路奔波来到沐城。”我抬起头看着他们坚定地说道,“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恨,美人奶奶,亭轩舅舅,我,不要再回林家。”
凤亭轩温柔的摸摸我的头,放轻了声音说道,“吟儿是凤家女儿,回家自然是回凤家。”
桌上众人也纷纷点头,慈爱怜悯的看着我,我看着他们强自笑笑算是回答。
终于,沉默着的美人奶奶说话了,温柔的看着我,声音慈爱,“吟儿以后便是我凤家女儿,和林家再无半点关系。”说完这句声音变回了之前的愤恨和怨怼,眼神也回复冰冷,“语儿在左相府受尽委屈郁郁而终,我凤家众人两年不得音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倒要看看,区区左相,他想要干什么?如此对待我凤家女儿,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众人持续着悲伤、思念和愤恨,看着一盘一盘精致无比的菜肴陆陆续续的上了桌,却没有人动筷子,只沉浸在自我的已是世界里,直到热气腾腾的菜肴一盘盘冷掉,然后又撤了回去,那天的家宴,是我穿越过去吃得最难受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正文 风波起
四年后,沐城,凤家,落雁阁。
血衣女子神色慵懒的躺在软踏上,樱唇微张小嘴里含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阳光斜斜的射进屋里,洒下一地金黄。
忽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继而,门被推开,逆着光,女子微眯了眼抬头看看,却是两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一个青衣,一个红袍,青衣男子戴了一副精巧异常的银色面具,孤傲清冷;红袍男子前襟微敞,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邪魅异常。
当然,躺在软榻上的血衣女子便是我……凤家小姐、凤阁阁主……凤吟,两个男子自然便是倾城、紫衣。
从初入凤家到现在已过了四个年头,我也从11岁的小女娃长成了娉娉婷婷的少女,脸蛋越发的和漂亮娘相似,虽说相似,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情,若说漂亮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现在的我便是惹尽凡尘的妖精。漂亮娘美得出尘,若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我却是妖娆,惑世的妖娆。
还是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还是那双灿若琉璃的狐狸眼,柳眉樱唇,到了我脸上只略微变了一点点,狐狸眼微挑,眼神越发慵懒三分,味道便彻底变了。
似乎是两年前开始退去稚气,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然后看着这张妖孽异常的脸,我便知道我永远做不成漂亮娘那般白衣飘飘的样子,都说因材施教、量体裁衣,我很好的理解了其中的真谛,从此便再没穿过白衣,到哪儿都是血衣飘飘。
四年过去,倾城还是如四年前一般清冷,于是我便总爱粘着紫衣,同进同出也不解释,由此我和紫衣的绯闻在相熟的人中早已传得热火朝天沸沸扬扬。
而凤家众人也渐渐地从漂亮娘的死讯中走了出来,只加倍的对我好,我也没说什么,安然的接受众人的疼宠,微笑着说着谢谢,我明白这是他们的执念,漂亮娘的离去时他们心中永远的遗憾,而我是漂亮娘的女儿,对我好便成了习惯。
回过神来伸手支着头挑了挑眉看着已经进得门来的倾城紫衣,看他们如此神情,该是有事找我,却不知是什么事了。
紫衣对着我灿烂地笑笑然后转过头对着倾城使了使颜色,倾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卷,我却是不解了,看着倾城又挑了挑眉,倾城没有直接回答,将纸卷递到我的面前,轻声说道,“耀城传来的书信,吟儿一看便知。”
我看了看他,轻抬手臂结果了小小的纸卷,正要打开,紫衣又说话了,担忧的语气,犹犹豫豫的说道,“吟儿答应我,无论信中是何内容,吟儿都不要生气。”
这话一听,我轻蹙了下眉,轻声问道,“紫衣若是知道我会生气,又何必多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放心吧,吟儿没那么容易生气。”
说完便展开了卷轴,只简短的一行字,难怪紫衣如此神情,我看着他们无所谓的笑笑,娇声说道,“如此喜事,吟儿奈何生气,不仅不生气我还要亲自前去道喜,倾城美人紫衣宝贝,回去准备准备,等我知会了美人奶奶即日便出发,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真是不容易,如此盛事可不能缺席。”
倾城紫衣沉默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看着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探寻和打量。
我挥挥手,闭了眼躺在软踏上不再开口,便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的咯吱声。终于,门再次关上了,我张开了眼,脸上褪去了微笑,沉沉的,手里紧紧拽着那封书信,信上只短短的一句:
“十日后,左相府大喜,林毅续弦,扶二夫人白梦蝶。”
我敛了敛情绪起身上楼,回到卧房准备收拾东西。
四年,回到凤家已经四年,冲正厅到落雁湖,从落雁湖到悠然亭,一草一木都是如此的熟悉,那是心灵上的认同感,完全不同于左相府,我在左相府住了六年,在那里我感受到穿越后的第一份温暖,也是在那里我有了自己的家人,虽然曾经我把那里当做家,可是,那是曾经,那里只因为漂亮娘和卿卿的存在而温暖,漂亮娘走后,卿卿也不再了,仅余一个空壳,我不留念。
再次看看雕花的木床、梨木的窗棂,搁着铜镜的大大的梳妆台,怀念的摸摸陪了我四年的一切,终于闭了闭眼,狠狠心,开始收拾包袱。
想带走的太多,能装的却太少,最终我只装了两套衣服,拿上了凤佩,装了几只上好的白玉簪子,带上了怪老头留下的清心丸,再没拿别的东西。
收拾好包袱将它放在了九音的旁边,话说,什么都可以落下,天琴九音一定不能落下,四年来日日弹琴临帖,这两样已是融入了我的生活,文房四宝随处可见,一把好琴却是十年难寻,四年下来,九音已经融入了我的感情我的思想,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丢不下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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