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康王、镇国公佟鼎、左相姜衡之、怀化将军司马广”,第三张则写着一个寥寥的“吾”字。
沉吟许久,他终于在第一张纸的末尾添上了“端王”二字。然后,他对着写满字的两页纸,左左右右看了许久,忽然又提起笔,将那些名字飞快地划去,直到只剩下“长公主、太傅饶宗仪、康王、怀化将军司马广”四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点起火来,将三张纸一起烧了。
纸张燃烧的烟味窜入鼻孔,应啸天深深地吸了口气,闭眼沉思起来,再睁开眼时,眸中满是狠绝!
一不做,二不休。他收拾妥当,正想出门去拜会靖国公,门上忽然“咚咚”作响,菊篱、采薇在门外恭声道:“启禀大人,思琴姨娘求见!”
一瞬间的沉默过后,他淡淡道:“进来!”
“贱妾给大人请安!”曹思琴娉婷步入,声如娇莺,袅袅拜道。她今日妆扮得淡雅清丽,更显得气质雅洁,娴淑不凡。之前她在自己房里看书,一听说婉媚出了门,只有应啸天一人在书房,便匆匆赶了过来。
“思琴请起!你特地来找我,可是要紧的事?”应啸天端坐在书案后,面上的笑意淡淡的,很是客气。
“大人!”曹思琴好像不相信他竟如此疏离,紧紧地望着他,热切而仰慕的目光终于化作了浅浅的哀怨。她仰起脸,抑下眼中那一片濛濛水雾,对着他微笑道:“大人这是何意?若是贱妾觉得要紧的事,在大人看来不值一提,那么大人可还愿意听吗?”
“呵呵,我现下赶着出门,思琴既然不急,那我便改日再听吧!”应啸天起身推辞道,似乎根本没有听出曹思琴的弦外之音。
“不,无忌哥哥,我确实有事,你听我说嘛!”曹思琴慌道。她见他作势要走,已是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应啸天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大有怜意。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思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
曹思琴惨然一笑,一撒手放松了他的袖子,“回去?不,出了这样的事,我早就回不去了!而且,我也从前没想过要回去!”
“不,思琴,你的家并不在这里。想想看,你父母有多疼你,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费劲周折,把你最心爱的冰弦琴送到你手上。”应啸天安抚她道。
曹思琴笑得越发凄凉,“无忌哥哥,我爹爹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冰弦琴,大概是他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应啸天一时哑然,好半天才道:“思琴,我不知道你之前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你放心,等我忙完了这阵,便会将你送回左相府……或者你不想回去也可以,我们还可以再想别的办法!毕竟你才只有十六岁,未来的路还长着……”
曹思琴伤心地摇摇头,“无忌哥哥,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要我,对么?其实我不要你为我打算,我只想知道,你一再地拒绝我,到底是为什么?”
她见应啸天无言以对,忽然一把环住他的腰,脸颊紧紧贴在他胸口,流泪哽咽道:“无忌哥哥,你知道吗?我爱你,我只爱你,我比所有人都爱你!从我十一岁那年,第一次在皇后娘娘宫里见到你,我就一直在盼着自己长大……爹娘和姐姐们都希望我嫁给大皇子,可是我对自己说,这一辈子非你莫嫁……我知道你讨厌我爹爹,不肯来我家提亲,所以我偷偷跑出去,想去北疆找你,却被爹爹抓了回来……我不知道自己这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容易等到你从北疆回来,可是一转眼你就娶了别人,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了端王妃,顶着曹家小姐的名字,嫁给你做妾!”
她顿一顿,用力道:“不过,无忌哥哥,这一切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能看我一眼,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什么都不会在乎的!所以,求求你,给我一点希望,好吗?”
应啸天久久地没有言语,终于慢慢道:“敏君,我很感激你的情意,可是我对你,从来都只是哥哥对妹妹那样的感情,所以,很抱歉,我……”
“不!”曹思琴——或者应该说姜敏君——绝望地喊道,满眶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未完待续)
083 欲罢不能
曹思琴在应啸天怀中饮泣许久,直哭得一双美目红肿如桃,这才摇头喃喃道:“无忌哥哥,我不相信你只把我当作妹妹!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便不会从晋阳郡主手中收下冰弦琴,特地转送于我,对么?……我知道你还是嫌弃我的身份,所以我求求你,不要再把我当做姜家小姐了!因为,从我踏进王府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父亲的女儿,而是你应啸天的人了!我的心,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哪怕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怀中!……”
她语出不祥,应啸天急忙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曹思琴轻叹一声,缓缓地闭上双眼,泪水依然如珠线一般滑落。
应啸天怔怔地看向怀中的女子,他的掌下是她湿润的脸颊、灼热的吻。这一刻,他的心,确实也有些凌乱了。他不怀疑她的誓言,可是她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他会和她父亲、左相姜衡之以敌对的身份相见,那时候,她将如何自处呢?
要是在很久之前,他亲耳听过她这番剖白,也许会深受感动,并且放手一试。可是现在,他早已有了婉媚!最近,因为司马繁星,因为司马家族统辖的北疆五万精兵,他已经迫不得已,让婉媚狠狠地伤心了一次!可是,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看着她痛,他宁愿痛的人是自己!所以,这样的事,他再也不能又来一次了!
他于是轻吁一声,唤了她另外一个名字。温声道:“思琴,我看你现在情绪有些激动,还是先回房休息一下,等我忙完了再说,好吗?”她现在这模样。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听不进去。只有徐徐安抚。别逼得她做出什么傻事!
“好!”曹思琴痴痴地望着他,点点头,心酸而满足地笑了。无忌哥哥他也许不知道,这还是第一次,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此温柔!
***
婉媚去“怡然居”走了一趟,见着了大管家应修。自从知道此人原是江湖人士,而且还在调查田侧妃中毒事件时,将烟霭楼的下人全都审没了。她便避而远之。可是后来转念一想,此人在端王爷避世期间仍然一心效命,而没有投靠端王妃。也算当得起“忠诚”二字!于是反而又多了两分敬重。
应修为人极有城府,从来不会流露特别的神色。见她来了,脸上还挂着面纱,也只是如常地恭谨见礼。“少夫人!”别无多话。
婉媚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大管家无需多礼!我听大人说丹阳郡主不日便要乔迁新居,一时好奇,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打搅了大管家做事,实非有心!”
应修略一欠身,“少夫人言重了,小人惶恐!少夫人来得正好,怡然居刚刚打扫完毕,少夫人可以入内一游。”
婉媚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于是笑道:“如此甚好!我有个不情之请,大管家若是不忙的话,可否给我当一回向导?”
应修微微一顿,“是,少夫人!”右手一引,“少夫人请!”便领着她和荷衣、银屏主仆三人,在院中缓缓游览。
其实怡然居的布局与紫竹轩相近,只是楼阁建筑更为精致,随处可见碧栏杆、雕花窗,挂着绣帘,摆着屏风,确实很适合女子居住。又有月台、花谢,遍植花木、修竹,秋冬花木不浓,只有竹影摇曳,掩映着幽静的窗户。
“少夫人请看,这屋内家具一应俱全,帘幕都是新的,过两日再将其它物件从芙蓉浦搬来,一一摆上,郡主便能安心住下了。”应修解释道。
婉媚边走边看,颔首笑道:“嗯,此处确实清雅惬意,不负‘怡然’之名,与郡主如今所住的芙蓉浦不相上下。郡主若能安住,那必然是‘满庭诗境飘红叶,绕砌琴声滴暗泉。门外晚晴秋色老,万条寒玉一溪烟’,呵呵……”她看了看应修,又道:“多亏了大管家办事得力,不过短短时间,便布置得如此妥当!”
“少夫人盛赞,小人愧不敢当!”应修辞谢道。他感觉婉媚此来另有目的,得了她的夸奖之后,反而愈发谦恭小心。
“呵呵,大管家何需谦让?你受父王之托,打理王府近二十年,自然对各处了如指掌!我这个做媳妇的,初来未久,有许多事还要向你请教才是!”婉媚果然渐渐转入正题,挥挥手,让荷衣、银屏远远地退了开去。
这架势,显然是有机密的事要谈!应修脚步一滞,忙道:“少夫人这话,折煞小人了!小人不过是个跑腿的奴才,托各位主子的福,在王府里谋了一个饭碗,实在不敢贻笑大方!”
哈,这人果然是只老狐狸!婉媚轻轻勾起嘴角,笑道:“无妨,我问的乃是建筑风水之事,大管家不必紧张。只因我偶然看见书上说,这女子所住的宅院,务必要宁和幽静,方能颐神养性,若是处处华丽锦绣,住在其中的人难免乖张暴虐,做出种种骇人听闻之举,比如说,动不动就体罚下人,割掉其隐私部位,等等……所以想请问大管家,你说我们身边,有没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儿?”
啊,她是在问端王妃虐杀使女之事?可这事隐秘至极,她为何会有所耳闻?
应修心头微震,探究的目光看向了婉媚!可是婉媚的面容隐藏在面纱背后,根本看不真切,只有一双妙目紧紧地盯在他身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看来这位少夫人胆子不小,竟敢私底下探听此事!她可别冒冒失失把王爷和应大人拖下水,坏了他们的计划才好!
应修极轻微地凝了凝眉,很快便整了整面色,垂手不卑不亢道:“少夫人博览多闻,小人好生佩服!其实小人没有谈论风水的本事,只是牢牢记得王爷说过的,要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