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都是奇迹,也就是杨氏虽然跋扈,可刁难妾侍,却不会出手害她们性命。杨氏享受着被妾簇拥侍奉的感觉,用起来比奴婢更爽。
只是尹大学的妾侍不是只有她一个杨氏不会害她,但总不会保护她,后宅的争宠怎么可能不存在,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丁柔眨眼仔细的看着她,难道她看错人了?但见她身躯颤抖着,丁柔神色缓和不少,不敢再给她压力,将声音放柔:
“姨娘别紧张,我是你儿媳妇。”
丁柔甚至都不敢太靠近她,她勉强笑笑声音颤颤巍巍的,“我不是我不是我不会说话的,我不是怕你是担心请不来杨小姐给太太瞧病。”
“你是担心母亲?”
她水盈盈的眸子荡漾着水波,“不是¨.是..也不是¨.”
“别急,别急。”丁柔很少同这样的人接触过,向她身边坐了坐,此时马车正好越过一个土坑,她身体向前倾,丁柔忙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心啊姨娘。”
她的眼泪还是落下了,自责的说:“我是不祥的,是我连累了四奶奶。”
“我们还没到神医门姨娘怎么会知道我请不来杨八妹?”
杨八妹因给丁怡看病,同丁柔有些交情,丁柔敢提出请杨八妹也是有把握她会来尹府走一趟,“姨娘是担心我请不来她,被他们怪罪?”
姨娘脸色煞白,慌忙的摇了摇头,随后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低声说:“四奶奶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是我蠢笨耽搁了四奶奶。”
从未有过无力的丁柔头疼了她不禁有些纳闷,她是怎么生养出尹承善兄妹三人的?即便她是容易有身孕的体质但从有孕到生产这个阶段没人照料她行吗?婴孩时是最脆弱的,她如何保护他们?况且无论是尹承善还是他活着的妹妹没一点像她的地方,基因突变吗?
“四少爷,四奶奶平安富贵,我便是被太太责罚一顿也没什么,我习惯了。”
她反倒安慰起丁柔来,她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丁柔看不惯杨氏对姨娘的使唤,也知晓杨氏的心思,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了,丁柔松开她的胳膊,关切的说:“她经常责罚你?”
“做妾都是如此。”
丁柔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方才扶住她时,手上有凹凸不平的感觉,是伤口?于是询问:“你受伤了?”
“没有,没有的。”
“那这是什么?”
丁柔一下子撩开了她的袖子,是鞭子打出来的,丁柔合了一下眼睛,新伤旧伤的看着触目惊心,“谁弄的?告诉我是谁弄的?”
她一直摇头,死死咬住嘴唇,又被丁柔逼问了一句,她才开口说:“做妾的都这样。”
“你就不知道反抗吗?你就不知道争宠吗?”
丁柔最终被逼出这句话,她从不觉得小妾正常,哪怕是在三妻四妾的古代,可老天爷就是看她不顺眼,先是有个做姨娘的生母,如今有来个被虐待妁嬖婆,加在妾同正妻之间,丁柔面对柳氏时还好一点,起码太太没虐待柳氏,可对婆婆丁柔终于忍不住了,“不求您争宠争权挑衅太太的地位,但求你能照顾好自己,你身上有伤如何侍奉父亲”
丁柔见她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抓过她的手臂自己的看了看,富贵门里老爷少爷的玩法虽然龌龊,但丁柔也曾有过耳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从夫君高中的时候?”
她仿佛被丁柔吓到了,懦懦的不敢出声,丁柔从马车的盒子里取了药膏,“这还是杨八妹送我的呢,说是治疗外伤最是有效,不会留有难看的疤痕。”
不仅有鞭子,藤条的伤痕,还有针¨.看着丁柔给自己上药,她擦了擦眼角,露出一抹淡笑来:“不用上药的,我挺两日就过去了,别为我浪费好药,留着您自己用吧。”
丁柔就像是听不到一般继续上药,她看了看四周,出门坐得是丁柔的马车,赶车也是陪房,即便如此,她还是压低声音:“我只同你一个人说这事也是奇的,不管什么伤我都不会留下疤痕,过个十天半月即便不上药也会好的。”
“药膏我还有一些,您留着,身体恢复的再快,这也是伤,会伤元气的。”
“看四少爷娶亲,怡小姐嫁人,我...我死了也闭得上眼睛。”
丁柔将药膏塞进她手中,”拿着。”方才缓和的她立刻有紧张局促起来,“四奶奶别气,我收着便是了。”
“我们孝顺您是应该的,您不能总想着死如果您真疼夫君,得好好的活着,也是您享福的时候了。”丁柔握紧她的手腕,“你有什么事同我说,别怕。”
“我知晓四奶奶是好人,四少爷娶到你是大福气,你们好好过日子吧,不必理会我,再难再苦我都会活着。”
丁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喃喃的说:“你明白?”
“我本是秀才的女儿,家里不富裕,我爹教导村子里的小孩子读书,赚取微薄的束,我同娘亲做些针线填补家用,在乡下的日子还过得去。”
丁柔能看出她对过去的怀念,秀才的女儿用得着做妾吗?“您怎么入的尹府?”
“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候,一直在乡下庄子上住着,她最是喜苏绣,我娘是从苏州嫁过来的,祖传的好手艺,我也做得好针线,老夫人给银子很大方,我便常去庄子上贩卖绣品,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老夫人对我很好的,总是多给银子,我同娘过意不去就常常去庄子上帮着老夫人做活计,那一日老爷到了庄子上而且喝醉了我.¨”
“我挣脱不开的,真的”她泪眼朦胧的看向丁柔,好像急于证明什么,“我挣扎了,差一点撞上了柱子,可老爷还是我一残花败柳身还能怎么样?老夫人做主纳我进门,太太更不得意我了。”
丁柔取帕子为她擦拭眼泪,”我相信你。“
姨娘抽泣着说道,“我当时真应该去死的,可我懦弱无用,也惦记着老夫人给的一百两聘礼银子,我兄弟身体不好,需要调养,他是父母的独苗,我怎能让家里断了香火,我是个没脸的,父亲因这事被气病了,我把银子悄悄给了我娘,便随着老爷回了京城,从进尹府门后,这是我第一次出门。”
丁柔心中酸涩,每个人都有许多的迫不得已,柳氏被拐成妾,她又是被人强了不得不做妾,这个世上为什么受苦的是女子?
‘我拿了老爷一百两银子也说不得什么清高逼不得已。”抹了一把眼泪,她对丁柔说道:
“我今日同四奶奶说这些往事本是不应该的,我晓得四少爷虽然有心孝顺我,但一直恨着我,辉儿的死¨我如何能不痛苦?四少爷怪我,怨我都行,无论如何我都活着,即便活着是痛苦,我不求将来的富贵,只是想着等到四少爷功成名就时,代我给父母磕个头,我虽然不好,但却有个出息儿子,他们会原谅我吧。”
丁柔听到一声喃喃的话语:“该去的时候,我不会再眷恋着”
丁柔抓住她的肩膀,同她麻木的眸子对视,手上用力,眼圈泛红:“什么是该去?姨娘,你记住好日子就快来了,他们再无法欺负你,我同夫君带你一起出京。”
“我出京?”
“是,我们一起去广州。”
ps不是哪个妾都能获得宠爱,不是谁都想做妾,古代做妾真不是人做的活,地位太低了。咳咳,求两张粉红票。
第三百三十八章相克
丁柔的话让她不知所错,“我不去,我什么都不懂,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会在府里等四少爷回来。”
丁柔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原本想要告诉她应该怎么配合,但此时丁柔打消了这个念头,以姨娘的性子来说,即便清楚每一步都不一定能做好,没准会让杨氏看出底细,“你在府里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姨娘自己保重便是,旁的事情我同夫君安排。”
“我我”
“您听着就是了。”
姨娘低声说:“是,四奶奶。”
丁柔不是非要如此苛责她,同她磨实在是很浪费时间,出了京城后没杨氏和尹大学士的压力,她许是会慢慢的回转过来。
赶到神医门,姨娘眼看着丁柔轻而易举的便被神医门门主请进去,听说神医门门主不是闭关吗?
如今同丁柔谈笑风生的人是杨门主?姨娘紧紧的跟在丁柔身后,紧张不适的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喜悦,儿子选得好媳妇。
“丁丫头,现在应该称呼丁夫人。”杨门主摸了摸胡子,“你请八妹?我记得当初为了兰陵侯夫人你用掉了本门主给你的令牌。”
“牌子不过是块死物,我同杨门主的交情岂是一块牌子能说的?”丁柔落落大方的笑着,“杨门主行事洒脱,不拘一格,料想不是死板之人。”旧MB
“你是奉承我?”
“杨门主是神医,可断人生死,我多说些好话不吃亏。”
杨门主大笑:“丁夫人是唯一一个将奉承之言说得如此光明磊落的人,还承认了,好,果然比那些俗人强得多。”
“把八妹叫来。”杨门主缓和了神色,对丁柔略带恳切的说:“我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请丁夫人帮忙,不知?”
“您说吧,能帮上忙的·我绝不会推辞。”丁柔一直坚信礼尚往来,没有谁总是为旁人付出而不求回报的,关系再好在亲昵都不成,这世上可能除了柳氏之外不会人愿意全心为丁柔付出了。彼此帮衬′也可以使得关系更为的亲近。
“八妹是我关门弟子,这代神医门唯一的女弟子,八妹冰雪聪明在学医上极有天分,单以医术传承上说,我这徒弟是收对了。”
杨门主语气一转,“但是,八妹是女医者·出入后宅为命妇勋贵夫人看病,自然会接触到一些¨后宅的阴私,这也是我收女弟子最难的一点,如同入门三试,不仅需要有医术,更有医德,甚是不能多言,八妹看了许多·她的心.¨丁夫人同八妹合得来,你多劝劝她,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她最好别掺和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去,富贵并非医者立足的根本,后宅的阴私并不能保她一世无忧。”
杨门主对杨八妹的厚爱让丁柔有些许的感动,“您为何不直接同她说?您是她师傅,料想她会听的。”
杨门主叹息的摇头,并没再谈此事,“一切拜托丁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