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溜出来免不了挨罚。不过能见到你,这罚便也值了。”
说完又捏捏她的鼻尖,这才有几丝不舍地松开手,出了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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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尔登额在假山里怔愣了许久,才慢慢往回走去。直到看见永和宫的鎏金匾额高高的挂在宫门之上,她有些恍惚地望着那三个字,脑中一片空白。
“姑姑,姑姑。”慕尔登额低下头,见自己的一只袖子被弘晖紧紧拽着,若是再多一倍力气,怕是要扯断了。
她正要说话,另一只袖子也感觉到了压力,侧过头,一个和弘
15、亦真亦幻 。。。
晖一般大小的孩子也有样学样地拽着她的袖子,天真的眸子很是熟悉。
“弘晖,弘昐,过来。”一声柔中带严的呼唤,两个小人同时松了手,手拉手向对面的几人走去。
“这不是孺思格格吗?怎的不进去?”
四福晋将弘晖和弘昐交给身后的两个嬷嬷,这才走到慕尔登额面前。慕尔登额见是她,依规矩向她请安,又看看跟在那拉氏身后的高挑女子,微蹙了一下眉。这个女人她不知如何称呼,但看她的穿戴,对她的身份已然猜出了几分。
“这位是李侧福晋。”那拉氏介绍道。
果然不出所料,她遂福身向侧福晋李氏请安。只需一眼,便将李氏的模样记在脑子里。典型的汉人女子容貌,尖尖的瓜子脸蛋,五官挑不出任何缺点,不出声时便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画,透着江南水乡的烟雨之气。
“听姐姐说起过格格。今日一见,果真是个水灵灵的小美人儿,难怪皇玛玛念叨着呢。”
李氏的声音传进慕尔登额的耳朵里,甚是悦耳。同那拉氏完全是两种风格。不论是刻意或是天然,那拉氏从里到外散发的都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端庄大气。而李氏,就如出谷的黄莺,举手投足间,让人心情愉悦。
“咱们刚从宁寿宫出来,这便来永和宫给额娘请安。皇玛玛因了董鄂格格这一走,心下空落,咱们便多陪着说了会儿话儿,不免提到了孺思格格,说格格温顺乖巧,常去给她捏肩捶背,甚得欢心。”
慕尔登额朝那拉氏微微一笑,嘴上回应了几句应承自谦的话,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姑姑,抱抱。”弘晖不知何时挣脱了嬷嬷的怀抱,又扭过来朝慕尔登额挥舞着肉呼呼的小手。
那拉氏见弘昐作势也要从嬷嬷身上蹭下来,不免向李氏递了一个眼色,李氏忙去抱自己的儿子。
“晖儿乖,跟额娘去看玛玛,玛玛可是想弘晖了呢。”
那拉氏牵着弘晖的手经过慕尔登额面前,一个东西从慕尔登额身上掉下来,她尚未在意,倒是李氏眼尖,奇怪地咦了一声。
“这不是弘昐拾到的荷包吗,为何——”她的声音顿住,望了一眼正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慕尔登额,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抱着弘昐进了永和宫,进去之前,又忍不住回头打量了她一眼,审视的目光似要将她看个通透。
直到那拉氏一行人进去了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慕尔登额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挪了进去,直接回了自己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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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着五六个不同的药瓶,慕尔登额苦笑了一下,看来是分不清哪些是谁送的了。她随便打开了一个,对着镜子胡乱抹了,倒头睡去。
15、亦真亦幻 。。。
梦里的她,却是回到了昨晚——
跟在胤禛的身后,七拐八拐来到一个被荒置的花园里,那儿有一扇木门,若不是冬天,枝叶不是很茂盛,这里确是很难被人发现。
胤禛拂掉门栓上厚厚的一层积雪,推开门去,只见前面是条隐约可见的窄道,两侧高墙林立。
慕尔登额困惑的看着他,她的方向感向来不好,不知道这是哪里。
胤禛却是不由分说的牵起她的手,踏出了门外。脚下的路被朦胧的灯火照的清晰可见,前方依旧黑暗。慕尔登额下意识的攥紧他的手,突然又想到这样攥着一个男子的手极为不妥,急忙松开了,手心却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胤禛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固执的将她的手握住:“看好脚下的路。”
他的手,微凉。她的心,却隐隐暖了起来。
直到看清前面的一扇小门,胤禛这才放开了手,上前拨去两旁荒芜的枯枝。
“从前,我和六弟就是用这条密道来往于承乾宫和永和宫之间的。”
想到早夭的亲弟,胤禛的脸上现出一丝伤痛。慕尔登额忙低下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脚面。
“顺着小路从右边拐过去,就是永和宫的偏殿。”胤禛打开门,示意她进去。
慕尔登额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可是还有别的密道通向西五所?”
胤禛略一蹙眉,摇摇头。这个丫头,把皇宫当迷宫了吗?哪有那么多的密道!
不想她却是退后了几步:“四阿哥不回西五所,那我也不回永和宫,我在承乾宫陪着四阿哥。”
“胡闹!”他将宫灯硬塞到她的手上,扳过她的肩向前一推:“不要挑战爷的耐性!别以为你——”
话音戛然而止。慕尔登额却倔强的拧过身子,瞪着他的黑目:“别以为我怎样?四阿哥想说什么?”
胤禛顿了一顿,咬字清晰的回答:“别以为你是索额图的孙女,是皇阿玛亲封的固山格格,就可以任着性子来。这紫禁城里,能踩你像踩死一只蚂蚁的人多了去了。”
慕尔登额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胤禛以为她没有听懂,正要重新说一遍。她却忽然笑了,笑得碧波荡漾,亮亮的眼睛似乎能溢出水来。
“四阿哥会保护我的。”
她说的很轻,语气却极是笃定。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苏轼【江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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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人面桃花 。。。
下了朝,康熙便回了西暖阁,待梁九功伺候他换了常服出来,福全已然在外间恭候。
“二哥,明日就是正月十五了,此次南巡的随行名单可拟好了?”康熙见福全进来,行完君臣之礼,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回皇上,臣已拟好。”
说完,梁九功便上前将折子呈了上去。康熙打开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异议,很快便合上。
“准了。二哥,此次朕南巡,保成留下监国,还需二哥你的大力辅佐啊。”康熙意味深长的话语敲在福全的身上。
“臣定当竭尽所能,以效犬马之劳。”
有了福全的保证,康熙这才放心地一笑,从案几上一摞厚厚的奏折之中拿出最上面的一折,开始批阅。
福全见机行事地退了出来,站在乾清宫外仰头望了一会儿蔚蓝的天际,直到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御赐的贡品托盘从里面出来,他才缓过神色,问小太监是要去往何处。
“回裕亲王,昨儿个四川进来的贡品中有苍溪茶,万岁爷便吩咐奴才们拣了上好的送到慈宁宫去。”
慈宁宫?福全一愣,很快便想明白,原来太皇太后唯一爱饮的便是这苍溪茶,每年但凡有进贡入宫,康熙总会挑最好的送去。直到太皇太后去后,这个习惯还保留着,想来,这对独居的苏麻喇姑来说,也是一种慰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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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慕尔登额,不要停不要停!”
尚未走到慈宁宫的临溪亭,福全便听到嘉滢欢愉的叫声。转过廊子,眼前一副祖孙和睦的景象已呈现在眼前。
太后和苏麻喇姑坐在亭子里,笑着看几个孩子踢毽子,嘉泠和嘉滢福全认识,还有两个个是她们的丫鬟,唯独另外两个很是眼生。她们围成了一圈,由站在中心一点的女孩将毽子轮流踢出去,接到的人再踢回来,她接住再踢给下一个人。
他对这种女孩子的游戏不是很在行,只是站在边上看了几眼,却也能感觉到,中间那个女孩技巧性极佳,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又不断翻新出花样,使得太后和苏麻喇姑的目光牢牢聚集在她们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福全。
“慕尔登额,第一百零三个!”
嘉滢的话音刚落,福全注意到那个叫做慕尔登额的女孩伸出去的脚一偏,没有接住飞来的毽子,竟是在天空划了一条美丽的圆弧,朝福全这边飞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在手中掂了掂,正欲递给跑向自己的女孩,抬眼见到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心跳猛然停顿了一下,刚刚划出的笑意全部僵在了嘴角。
慕尔登额并没有在意福全的神色变化,笑吟吟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伸出白
16、人面桃花 。。。
嫩的手心:“毽子是我的。”
“啊,还你……”福全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毫无意识的应道。加速跳动的心房却在时刻提醒着他,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看到她了。
慕尔登额接过毽子,疑惑的看了一眼福全,然后一路小跑回到了原位。
福全凝视着她的背影许久,这才走向亭子,去拜见太后。
坐在一旁的苏麻喇姑一直静静地看着福全的一举一动,她此时虽然已是九十岁高龄,却比谁都要心思明朗,对人心看的极为透彻。
“裕亲王可是看那孩子同她姑母长得相似吧。”
听到苏麻喇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