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五轻笑出声,假装看不见谢宁双的冷眼。
“也对,师姐快出嫁了,新人总得回门的。往後,难保不会相见。”
赵五顿了顿,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的神色,故意问道:“不过,难道你不想找他问个明白?”
谢宁双苦笑,无奈摇头,他答道:“他与我疏远了足有半个月,难道不够我看明白吗?我以为我够聪明,瞒过了师姐,瞒过了他,却没想到瞒不过悠悠众口。碧剑山庄少庄主,怎能有这等污名?”
赵五听著有趣,一言点破:“其实,你是不在乎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麽在乎。”
被说中了心思,谢宁双略有慌乱,紧抿著唇,目光不与赵五对视。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故事不够动听,赵五也没有兴致问下去,摇晃著空了的酒壶,懒洋洋地站起身。
“楼上有几间空房,你自己打扫打扫,挑一间来住吧。”
谢宁双愣了愣,转头看向他,人却已不在。
赵五嗜酒贪杯,身上总沾著酒气。谢宁双闻不得这股味道,不常出门与他碰面。整整五日里,两人才见过十数次而已,刚好都是坐在饭桌上的时候。
赵五是无所谓是否有人同桌吃饭,但谢宁双不习惯一个人。荒野之地没有好菜,就著切块的牛肉鸡肉,吃几个包子而已。初时,谢宁双极不习惯,他不是赵五,只要有酒就足矣。後来,渐渐地也习惯了,饭菜虽然粗糙,但也能入口,没有什麽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那日刚来酒楼时,天色已深,大厅又没有亮光,谢宁双并没有看清赵五的容貌。後来瞧清楚了,便越发觉得此人不一般。本以为纪凌飞已算得上英俊,和赵五一比,竟先得粗糙了。
赵五的容貌生得也精致,不同於谢宁双的柔美,五官皆是恰到好处,轮廓分明又不失柔和。一双桃花眼尤其好看,眼眸里总含著三分笑意,被他望著的时候甚至有些移不开眼。
即使只有在三顿饭时碰面,谢宁双也对此人有些了解。话多,唠叨,贪杯,身上总有三分醉意。只是,即使他醉了,也比自己清醒。
“这里不常有人?”
赵五笑了笑,看看谢宁双,又指了自己。
“有你,有我。”
谢宁双眉头微皱,诧异问道:“你不寂寞?”
赵五脸上笑意更浓,反问说:“为什麽会寂寞。”
“因为只有你。”
谢宁双不习惯一个人,不懂为何赵五能够如此地悠然自得。玲珑阁上下数十人,出门在外又总与师姐结伴,即便是独自出行那次,没多久就遇见了纪凌飞。
见赵五不答,谢宁双偏偏要问。
“为何要在这里开酒楼?”
“等人。”
这一次,赵五答得极快。
“等谁?”
谢宁双想也没想,话已问出口。
赵五放下了酒杯,笑吟吟地看向谢宁双,眼眸里不见神伤。
“一个死人。”
谢宁双大惊,困惑道:“你要等的人已经死了?”
“是。”
“那麽,为何还要等?”
赵五笑著摇了摇头,语气无奈道,
“不等,又有什麽事可做?”
谢宁双答不出话,也不知如何反应,他局促地拿起了面前的杯子,酒性太烈,呛得他流出了眼泪。
“这是什麽酒?味道古怪。”
赵五笑著替他倒了一杯茶,看著他一口喝尽,又再倒了一杯。
“自己酿的,没有名字。”
酒是没有名字的,酒楼也是没有名字的,就连赵五二字,也是随口叫来而已。
一晃而过,又是三日过去了。这一日,未到傍晚吃饭的时候,谢宁双就出了门。赵五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著他坐在大厅里,桌上摆著一个杯子,一坛酒。再下楼时,谢宁双还在那里,桌上已空了两坛酒。
“酒量不错。”
赵五笑著坐在了他的旁边,打量著谢宁双酒色绯红的样子。
谢宁双生得极好看,赵五又喜欢美人,哪里射得放过眼前风光。
“今日初几了?”
“正好十五,你不是早知道?”
赵五拿过酒坛,为自己倒了一杯。东西还没放回去,就被谢宁双抢走。
“是啊,我怎麽会不知道,天天在心里算著。”
不问也知,必定与纪凌飞有关。
谢宁双忽然笑了,脸颊染著几分红晕,著实是秀丽明媚。
“我一直都不喜欢喝酒,味道怪怪的,又觉著呛人,不过,纪凌飞喜欢。”
说完,谢宁双笑吟吟地为自己斟满。
“酒是好东西,喝醉了就什麽都不记得了。”
赵五忽而一笑,别有意味地反问说,
“纪凌飞就是今日成亲吧。”
握著酒杯的手一僵,谢宁双颤抖著慢慢举起,一半酒水喝进了嘴里,一半又沿著唇边流淌下来,可不是风情无限。
“是,他今日成亲,却不是和我。”
说罢,谢宁双凑近到赵五面前,脸上带著盈盈笑意,低声问道,
“你说,我好看吗?”
语调温和,声音轻柔,透著几分暧昧之色。
“好看。”
赵五仔细端量,坦率回答道。
“可惜,再好看也不是女子。”
谢宁双笑得苦涩,笑得凄凉,眼眶微红,已湿润了眼眸。
“你醉了。”
赵五一边说著,一边为他又斟满了酒杯。
“我没醉。”
果然,谢宁双否认道。像是为了证明什麽,他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想披嫁衣?” 赵五问道。
“不,我想娶纪凌飞。”
赵五脸上笑意更浓,他一把抓住了谢宁双的手,拽著他上楼。
谢宁双笑吟吟地跟在後面,不问也不挣扎。
“我带你去穿喜袍。” 赵五说道。
明明是疯狂至极,却无人觉得荒唐。
、谁饮春色醉之一 03
赵五的房里有一件大红的新郎喜袍,有人见过,却没人问是哪里来的。
谢宁双已经醉了,走路摇摇晃晃的,赵五的步伐又快,上楼时,两人摔倒在了一起。谢宁双没法爬起来,抓著赵五的腰想要站起,赵五被他这麽一拽,反而是往後倒去,眼看著两个人就要双双跌下楼梯,他猛然抓住了谢宁双的腰带,揪著他靠在自己身上。
谢宁双脚下不稳,只得依靠在赵五的身上,他神色已有些恍惚,笑意盈盈的样子,不知眼前看到了何人。两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跌跌撞撞地摔进屋里。
屋里的烛光昏暗,角落的柜子上点著淡淡的熏香,味道有些奇怪,透著一股诡异的迷离。
刚关上门,赵五就松开了手,谢宁双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但已感觉不到疼。
仿佛是想要抓住刚才的人,他慢悠悠地往赵五那里挪动,死死地抓著他的双腿不放。赵五也不在意,任由著他这样抓著,在柜子里找到一件大红喜袍。他将喜袍抖开,大红的颜色遮住了谢宁双的眼睛。
谢宁双愣愣地看著赵五手里的衣裳,恍惚站起,双手磨蹭著意料,极好的质感让他移不开手。
赵五轻笑,将喜袍披在了他的身上,谢宁双看著有些发愣,脸上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不喜欢?”
赵五刚要把衣服取下,谢宁双紧紧地拽著衣角,死也不松手。
“穿上试试?”
说完,赵五松开了手,由著谢宁双抓著衣服。谢宁双似乎已出神,愣愣地将衣服搁在一边,慢悠悠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去。
就好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白皙细腻的身体就这样展露在赵五面前,只是後背上仍有不少鞭痕,显得有些刺眼。
谢宁双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恍惚地看了看赵五,然後又低头去拣地上的衣服。万般珍惜的捧在手里,他慢慢地披在身上,他嘴里喃喃叨念著:“纪凌飞,我们成亲了。”
谢宁双将衣服好好地穿戴好,然後又把衣带放在赵五手里。赵五无奈地笑了笑,细心为他系好,然後蹲下身,整理衣摆的褶皱。
宽大的手掌似有似无地触碰著小腿,谢宁双浑身一颤,油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未等赵五起身,他慢慢地往前走去,步子极慢,双手紧紧的拽著袖子。额头上不断冒著汗水,急促的呼吸仿佛是在压抑著什麽。
赵五笑吟吟地看向他,眼里透著别样的意味。
忽然,谢宁双惊叫一声,抱头跪倒在地。
赵五仍旧不动,看著谢宁双身体不住颤抖,直到谢宁双跪在地慢慢爬向了他。
“魔障。”
赵五笑著摇了摇头,像是在说谢宁双,又好像不是。
谢宁双紧紧地抓著他的脚踝,呼吸急促而又粗重,眼眸里含著浓浓水色,额头上渗著汗水。
“纪凌飞?”
他问道。
赵五不答,笑著望向他。
“你不是纪凌飞。”
谢宁双喃喃自语著,抓著赵五的手慢慢往上移。
“我的纪凌飞在哪里?”
不等赵五回答,谢宁双先笑了,脸上的神色凄凉而又苦涩,他摇晃著身体缓缓站起,额头磨蹭著赵五的脸颊,双手紧紧地搂著他的腰。
“我的纪凌飞在哪里?”
他又问,仍旧没人回答。
谢宁双把头靠在赵五的肩上,嘴唇磨蹭著他的头颈,嘴里仍旧喃喃的问著,明知无人能答。
大红喜袍映衬著那张清俊秀丽的脸孔,白皙的脸上染著几分红晕,唇色殷红,略显干燥。赵五慢慢地低下头,轻柔地吻在他的嘴唇上。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接触,谢宁双却好像被惊到似的,身体微微一颤,抓紧了赵五的手臂。
他略抬著头,将赵五拉近自己,刚刚碰触到对方的嘴唇,就把舌头伸了进去,席卷著里面的酒味。
有点苦,有点呛人,偏偏他就是不松手。
赵五扬唇一笑,并没有推开他,寂寞太久,情欲一触即发。谢宁双似乎并不满足於这样的接触,他推动著赵五的身体靠在了柜子上,双腿紧密地缠绕著对方,绯红的脸上更显春色。
两人的舌头在彼此的嘴里掠夺,互相吞吐著对方的气息,粗暴的亲吻已让嘴唇红肿鲜红,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难以压抑的胸口不断起伏著,大红喜袍遮掩不住胸口的春光,骨感分明的锁骨透著情欲之色。
赵五的眼眸里含著淡淡的笑意,嘴唇微扬,任由著谢宁双索取著自己的气味。直到谢宁双喘息连连,慢慢地移开了嘴唇,银色的唾液连接在两人之间,透露著情色的意味。谢宁双恍惚地看著赵五,眼中满是雾气。他忽然抱紧了赵五,脸颊深埋在他的颈窝,彼此的身体紧密贴合,没有丝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