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饮春色醉 作者:楼小苏(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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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饮春色醉 作者:楼小苏(小混蛋)-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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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姑娘。”
听到陆凌生的声音,阿瑟终於停下来,转身看向他,神情恍惚地问道:“我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陆凌生不禁一愣,下意识地答道:“以你现在的武功,放眼江湖上的同辈人物,恐怕是难逢敌手。”
阿瑟的视线不知看向何处,表情茫然地问道:“那我和苏城破相比又如何?”
这次,陆凌生沈思半晌,这才答道:“在华月阁之中,能和阁主一较高下的人只有苏城破。”
终於,阿瑟渐渐回神过来,看著自己的掌心发愣,喃喃道:“我刚才差点就杀了他……”
陆凌生看不懂阿瑟的心思,心急之下,试图安抚道:“可是,阿瑟,你最终还是没有杀了他。”
闻言,阿瑟脸上一惊,皱眉看向陆凌生,好半天都没有吭声。终於,她浅浅地笑了,叹气道:“在华月阁里怕是只有陆师兄还会叫我阿瑟。”
不等陆凌生开口,阿瑟又道:“谢谢你让我记得,我不是傅青瑶,不是月使,只是阿瑟。”
说罢,不容陆凌生想明白,阿瑟已经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十分落寞,仿佛是一片凋零的落叶,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却总也落不到地上。
陆凌生看著阿瑟渐渐走远,纤细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与云雾弥漫的氛围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团看不清的影子。
想起这些年以来的种种过往,陆凌生不禁一声长叹,既为阿瑟感到可惜,也为赵五感到可叹。

、谁饮春色醉之五 07

阿瑟在山上胡乱走了很久,还是回到了房里。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没有根的落叶,总是找不到自己应该在哪里。只有回到这间屋子里,闻著弥漫在房里的檀香味,终於有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她缓缓走上前,好像往常一样,点上一枝香,跪在地上对灵位说上一会儿话。
“阿姐……”
没有了刚回到蓬莱岛的欣喜,此时的阿瑟声音有些颤抖。
“我好恨,也好後悔。我杀不了苏城破,也杀不了谢宁双,更杀不了阁主。为什麽我要回来……早知道阁主对苏城破的出现不闻不问,为什麽我没有趁机会逃跑?现在我哪里都逃不掉,什麽事都做不了。”
阿瑟顿了顿,苦笑道:“阿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以为苏城破回来以後,阁主就会放了我,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想起那夜的情形,阿瑟从兴奋到不可置信,最後,把失望化作愤怒,狠狠发泄在赵五的身上。她忘不掉那夜的痛苦,更忘不掉满身是血的赵五。她亲手一鞭鞭地抽打在赵五的身上,看著对方的胸前布满了各种血痕。
当时的阿瑟觉得高兴吗,亦或者觉得满足?不,她一点都没有这些感觉,反而心里空荡荡的,总是不由得想起回岛以前,三人一路相处的情形。赵五的温柔,谢宁双的冷漠,以及难得融洽的时光,这一切都好像走马灯一样,在阿瑟的眼前来回闪现。而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赵五的身上早就是血肉模糊,就好像刚才的谢宁双一样,整个人犹如浸没在血泊之中。
可是,阿瑟还是笑不出来,她不觉得自己赢了,她知道这是胜之不武的。她甚至觉得自己输了,因为每次在关键时刻,阻挠她痛下杀手的仍是自己。
阿瑟抬起头,望著灵牌渐渐发愣,脑中不知在想些什麽,好半天才叹气道:“阿姐,如果我没有回来就好了,大哥哥说他们在大漠有个酒楼,只卖酒,不住店。没有什麽好吃的,可是有包子,也有牛肉。酒楼会有各种各样的客人,就好像沿途休息一会儿的武林中人,他们会为了换一口酒而讲一个故事。说的是江湖趣事,诉的是儿女情长……”
阿瑟如此说著,不由得笑出了声,仿佛看见大漠里的小酒楼,以及酒楼里的赵五和谢七。
突然,阿瑟不说话了,嘴唇紧抿,自嘲地说道:“哪里还是大哥哥,他是苏城破,从华月阁逃跑的苏城破。”
阿瑟无力地靠在墙边,恍恍惚惚地扫过黑漆漆的屋子,就好像在确认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终於,她收回了目光,失神地望向远方,喃喃自语道:“你们怕是恨死我了吧,这世上怎会有这种恩将仇报之人……青云帮的那一剑,重雪宫的那一仗,你们不该救我的。”
如果赵五和谢七没有救过阿瑟,如今的她恐怕就不会狠不下心,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就好像如果没有苏城破当年的假死,又怎麽会有今日的傅青瑶?而如果没有苏城破对傅青桓的一再相让,当年继承华月阁之主的人又会是谁?
自从得知赵五活著的消息,傅青桓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常常在半夜惊醒,梦里是赵五满脸是血的样子,手里握著一把碧绿的剑,狠狠刺进他的胸口,然後,那人张狂地大笑,面目狰狞地朝他大吼道:“若是当年没有苏城破,傅青桓何德何能可以稳坐阁主之位!”
午夜梦醒,傅青桓怎麽都睡不著,於是便唤来小怜在旁服侍,只是手里的书籍翻不过几页,他便烦躁地扔在地上,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这一夜,傅青桓终是不能再忍,心烦意乱地找来陆凌生,问道:“青瑶可在牢房?”
陆凌生答道:“月使回房休息了。”
傅青瑶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把苏城破带过来。”
说罢,不容陆凌生反应过来,傅青桓已经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见陆凌生愣在原处,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去!”
陆凌生一时惊慌,连忙答道:“是,属下遵命。”
离开傅青桓的房里,陆凌生匆匆赶回不远处的牢房,命令看守的弟子在外面等候,然後,低声对赵五说道:“阁主要见你……师兄,若你不想见,我自有办法敷衍过去。”
陆凌生为人耿直,向来都是一板一眼,如今动起歪脑筋,表情难免有些滑稽。
此时,赵五虽然被人松了绑,却连一身干净的衣服都没有。倒不是陆凌生亏待了他,只是阿瑟三天两头跑来折腾一下,即便一天换上三身衣服,最终不过是被鲜血染红,赵五不是贪好看的人,何必折腾这些无用之事。
“你说,傅青桓要见我?”
赵五缓缓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孔,只能看见眉眼间隐隐露出笑意。
陆凌生连阿瑟的心思都看不懂,何况是赵五?他奇怪地看向对方,老实点头,答道:“我不知阁主是怎麽会想到苏师兄的……不瞒你说,他刚才急匆匆地把我叫去,我见房里的情形,似乎本来就已经睡下了。”
听到这话,赵五脸上的笑意更浓,自言自语地说道:“三更半夜地惊醒,然後说要见我?”
不等陆凌生吭声,赵五吃力地站起身,说道:“为何不见?既然他有话要说,我也有话要问。”
陆凌生脸上一怔,低声问道:“师兄说的是阿瑟姑娘的事?”
赵五的声音十分洪亮,在空荡荡的牢房里一阵回响。
“我和他这麽多年的恩怨,何止这一笔账?”
陆凌生惊讶地看向赵五,听这口气应该是气愤,甚至是怨恨。可是,他从赵五的神情里根本看不到这些,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坦然。
其实陆凌生从来没弄懂赵五和傅青桓之间的感情,虽然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可惜,向来木讷的他向来都是跟在他们俩後面,而未曾与他们并肩同行过。所以,即便与赵五齐名,同为日月二使之一,陆凌生始终尊敬并且仰望著他。
见赵五如此神情,陆凌生不再多言,叫来一名弟子,吩咐道:“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不等赵五开口,陆凌生肃然道:“在师弟心中,对师兄的敬意从不亚於阁主。今夜师弟虽不知阁主意欲为何,仍是想劝师兄一句……”
陆凌生顿了顿,神情苦涩,艰难道:“如今的傅青桓既不是年少时的傅师兄,亦不是多年前的阁主,请师兄务必小心!”
十多年以来,赵五第一次听到陆凌生直呼傅青桓的名字,自然知道这番话是何用意
此时,弟子已经拿来一身干净的衣服,赵五一边接过,一边轻笑点头,答道:“我明白,有劳师弟关心了。”
莫说当年的傅青桓已经对苏城破痛下杀手,见识过阿瑟满是疤痕的身体,赵五怎会猜不到如今的他变成什麽模样?可是,不管傅青桓是寡情还是疯癫,赵五必须得和他会上一面。隐藏在兄弟情义之下的恩怨从来就不少,时至今日又多了阿瑟这一笔,赵五如何能释怀?他需要听到傅青桓的一些话,哪怕都是假话。

、谁饮春色醉之五 08

不管江湖上如何形容傅青桓性情怪异,也不管陆凌生如何暗示他已经变了,在赵五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样子,那便是傅青桓年少时的样子。
年少时的傅青桓是什麽样的?很少有人能形容出来,总之,必然不是如今这种喜怒无常的脾气。
阿瑟曾说,傅青桓一心想要将她变成另一个苏城破,可惜,无论他们的容貌如何相像,性情和脾气终究还是相差太多。年少时的苏城破性情内敛,三思而後行,反倒是傅青桓机灵却急躁,眼睛里透出狡黠的神情,简直像极了如今的阿瑟。
华月阁的弟子久居蓬莱岛,尤其寻常岛民,很少有机会踏足江湖。因而此地民风朴实,从小受此熏陶的傅青桓,少年时确实是个纯真而善良的人。只是他骨子里活泼好动,总喜欢各种新鲜的玩意儿,眼珠子一个溜转,眉宇间尽是一股机灵劲。
两人自小一起习武,一日十二个时辰里,几乎大半时间都待在一起。除了偶尔偷个懒,或是捉弄陆凌生取乐,其余时间便是漫山遍野地撒丫子乱跑。
蓬莱岛很大,没去过的地方很多,莫说诡异的缥缈峰,哪怕是一个小山洞都能令他们闹上半天。起初,赵五心想著傅青桓父子对自己有恩,陪著这位小师兄玩耍是理所应当的。後来,他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渐渐玩出滋味来,喜欢上这种寻常男孩的游戏。
当时的苏城破深受傅青桓父子的影响,他从老阁主身上学得豁达,也从傅青桓身上学得开朗。过不了多年,那个从小跟随父亲久居军营的苏城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少年,他忘了随时可能丢了性命的紧绷,也忘了身为名门之子的言行谨慎,完完全全变成了华月阁的一名普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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