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再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你……”
“姓蔡的怎么能不会做菜呢?”她笑着回答他,然后自顾自地开始干活。
事实上,会不会做菜,跟她姓蔡并没有什么关系,也许这世界上每一个十二岁起被迫跟母亲相依为命的女孩,多少都会知道如何填饱自己的肚子。甚至于,很多时候当她看到忙碌了一天之后回到家的老妈,吃着她做的饭菜,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她会觉得花再多的时间和精力也都是值得的。
“这样可以吗?”一个小时之后,桌上放着三个盛满了不同菜式的盘子,服务生把第一道装在托盘里,端了出去。
知乔吁了一口气,回过头,才发现周衍正看着她。
“?”
“我不得不说我重新认识了你。”
“为什么?就因为我会做菜?”
“不止是这样,”他似乎有很多感慨,“你知道吗,当你做菜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原来……”
“?”
“原来,你也是个女人。”
知乔“荣幸”地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转头对老夏说:“回去以后把刚才那段删了。”
“……”
这时候,服务生进来端第二道菜。
“等等,”知乔说,“客人觉得怎么样?”
“好像没说什么。”
“太好了。”她高兴地握紧拳头。
紧接着,第三道菜也被送了出去。几分钟后,服务生匆忙地跑进来说:“客人说有话要问经理。”
知乔和周衍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一丝紧张。
又过了一会儿,服务生面带微笑地进来:“他只是问经理是不是换厨师了,经理说没有,客人就没再说什么。”
“这么说我们成功了?!”
“是的,你们过关了。”这时候经理也走了进来。
知乔高兴极了,甚至于想要忘乎所以地给搭档一个拥抱。但周衍只是微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头,然后就出去了。
知乔心底忽然有些失望,她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渴望周衍对她的肯定,即使只是一句简单的“你做得很好”,她都会高兴上半天。但他很少这么做,是因为她做得还不够好吗?又或是……他根本不关心她做了些什么?
走到楼下餐厅门口的时候,啦啦队女郎和驴友两兄弟也到了,前者正尖叫着跟周衍打招呼,然后拿出本子请他签名,后者则耷拉着脑袋,一脸悲伤的样子。
她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驴友兄弟身旁,低声说:“别泄气,这里的老外没准都不知道中国菜是什么味道。”
驴友兄弟惊讶地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对他们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谢谢。”两人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抬起头,发现周衍正“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她撇了撇嘴,假装没看见。
等到另外的两队选手都上楼去,周衍才从门口的工作人员那里接过线索信封。
“经过你刚才的面授机宜我想那两位仁兄的烹饪水平应该都大有进步吧。”他一边拆一边说。
“哦,”她的口吻也忍不住变得刻薄起来,“那么得到了你的签名之后,那两位啦啦队女郎一定也变得信心满满。”
他没有理她,开始读信封里提示:“找到最近的AVIS租车连锁店,完成任务并预订明天将要租用的车辆。”
“好吧,”周衍从背包里拿出地图,“让我看一下,最近的租车点在富兰克林街上,走吧。”
说完,他向前走去。
“啊,可是……”
“?”
她看着他的眼睛,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午休时间,街道上充斥着附近写字楼里的上班族们,本就有些窄的马路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走了几条街之后,周衍忽然叫她在路边等一下,等到他再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快餐店纸袋。”
“这是……”
“你不是饿了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打开纸袋,拿出一个汉堡递给她:“如果在平时我是非常反对边走边吃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只能将就一下。”
知乔点了点头,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我的呢?”一只跟在他们身后拍摄的老夏终于忍不住问。
周衍挑了挑眉:“如果你答应把刚才那段删了我就给你。”
“……”
富兰克林街上并排开了好几家租车公司,AVIS是其中之一,店员一听说他们是来参加比赛的,立刻非常热情地把他们带到地下车库,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清洗车辆。
“如果我告诉他们我决定明天就租这辆车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意我们不用洗直接过关?”知乔把周衍拉到一边低声说。
周衍用一种难以琢磨的眼神看了看她,于是她点点头:“好吧,当我没说过。”
两人穿上洗车工的工作服后,发现大小胖父子的车已经快洗完了。
“能不能问一下这是你们的第几个任务?”周衍微笑很多时候看上去都非常亲切。
“第三个。”父亲回答。
“好的,谢谢。”
转回身的一霎那,他脸上的表情全都消失了:“这说明我们至少暂时并不是第一名。”
“我们会是最后一名吗?”
“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不会。”
“……”知乔站在那里,竟开始有点担心起来。
“别想那么多,”周衍拽着她来到他们将要清洗的车子旁边,“把手上的事做完再说。”
“……好吧。”
他们往车身上冲水,然后喷上清洗泡沫,擦遍每一个角落,接着再冲水,最后用布擦干。
当任务完成的时候,知乔发现自己脸上几乎布满了汗水。一阵凉意迎面而来,水洒在她脸上,让她睁不开眼睛。水停下的时候,有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脸,抹去了水渍,尽管有些胡乱了事的意味,但她还是惊讶地不敢睁开眼睛。
“喂,”周衍奇怪地问,“水进到鼻子里去了吗?”
她摇了摇头,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站在她面前握着水管的的确是周衍,那么……刚才那手掌也是他的喽?
“那还发什么呆,快去换衣服。”
“……哦。”
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周衍已经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了线索信封和租车预订单。
“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什么意思?”
周衍把信封摆在她头顶,无奈地回答:“意思就是回到酒店,那里就是终点。”
“哦……”
直到他们离开,也没有看到任何其他选手来到这里。
回去的路上,周衍依旧一言不发地赶路,好几次她想要追上去看清他的侧脸,但都没有成功。
“你也担心我们会是最后一名吗?”她问。
“不。”
“那为什么走得这么快?”
“因为凡事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去争取。”
“……”
他们不再说话,知乔看着周衍坚强的背影,不禁想,会不会她将永远追随他的脚步,却不知该如何并肩而行?他就像是她航行途中引路的灯塔,但她也许永远无法冲破黑暗,只能时不时地抬起头仰望他的光芒。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恭喜你们,”主持人热情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中来,“你们是今天的……第四名。”
知乔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
“现在你们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晚餐六点在一楼餐厅准时开始。”
也就是说,她不自觉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又将单独在一起?
回房间的路程变得漫长,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周衍和老夏在讨论要去哪里抽烟,她脑子里却不断重复着刚才的疑问:她该如何追上他的脚步,跟他并排前行?
“喂,”他在电梯门外按着按钮,“到了,快出来。”
她回过神来,连忙走出电梯。
“发什么呆?”他依然走在她前面。
“……没什么。”
他站在房门口,忽然转过身低头看着她,问:“真的?”
她也看着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故作镇定地回答:“真的。”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她的眼睛,然后微微一笑,说:“也许你累了。”
她只有点头。
回到房间,周衍把她赶进浴室:“先洗个澡,躺一会儿,然后再去吃晚饭。”
她打开水龙头,用水冲洗自己的脸,抬起头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脸颊上还残留着被他手掌触摸的感觉。
蔡知乔,你一定是疯了!
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想哭,却不住地苦笑。
她脱掉所有的衣服,让热水冲洗身体,当她裹着浴巾重新回到镜子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脸上的苦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贯的微笑,那种能够让别人感到她很快乐的微笑。
如果灵魂无法改变,那么,至少在表面上,她还是那个微笑女王。
“咦……”切下第一块牛排的时候,知乔忽然错愕地看着周衍。
“?”他喝酒的动作也顿了顿。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
“今天竟然……没有下雨。”
周衍也错愕地眨了眨眼睛,放下酒杯,脸上的表情有如被医生宣布得了癌症的病人:“啊,真的……”
“你们在说什么?”啦啦队女郎A凑过来问。
知乔很想回答一句“没什么”,却被周衍抢了先:“在说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女郎A似乎对周衍的一切都有无限的兴趣。
周衍于是很有耐性地讲解起来,甚至比在工作室教她如何做节目片头更有耐性。知乔低下头开始集中精力切自己面前那块牛排,但她总是忍不住抬头向女郎A的胸前瞥去,她猜……那应该有75C。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没来由地低落起来,于是牛排被她切得乒乓直响。
“嗨,”驴友兄弟中的长发男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身旁的位子上,“谢谢你的提醒。”
“?”她看着他,第一次发现其实他也是有长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