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惜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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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惜字纸-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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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又微微叹息了声。
  “、、花婆婆,你、、先下去吧。”仓吉儿的声音有努力抑制的颤抖:“我、、来与她、、说。”
  老妇人欲言又止,踌躇片刻终是转身下楼,顺便将跟在余敬惜身后的菊儿也带走。
  余敬惜向前几步,才发现坐在桌边的仓吉儿惨白着一张脸,双眉不受控般的微微抽动,眉宇间一片恸色。
  她心中骇然一跳,上次痛得昏迷也不见他如此动容,便急步走过去:“可是又不舒服了?”
  仓吉儿微仰头看着女子焦急的神色,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大颗大颗的泪珠儿从眼里涌出来,喉珠滚动哽咽不止。
  “我去找大夫。”她急忙转身,手却被紧紧抓住。
  余敬惜低头看着交握的手掌,男子的手指修长温软如玉,不似上次那般冰冷濡湿让她的神色稳了稳。仓吉儿用力的摇头,晶莹的泪珠儿四下飞溅,散落到余敬惜的手背上的液体带着某种高温,让她心也灼灼的疼了起来。
  他哭的气息紊乱,她伸手轻轻绕过肩,轻抚他的背脊。
  “好。”
  他哭的软了身子,她微向前倾,让他依靠在自己胸前。
  “我不去。”
  他哭的哽咽难言,她用手指在他脸上的泪痕里轻滑,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别急。”
  、、、、、、、、
  “这么说,严家用纸药有些日子了?”
  “赫连师傅回安阳的时候,把她那个不成器的女儿也带回去了,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之后应该没有再来过洛阳,所以严家偷到纸药配方也该是那时候的事。”
  仓吉儿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润,浓重的鼻音让他的话语像是嘟囔,幸好两人靠得近,余敬惜听得不算费力。
  “这也怪不得你,初到洛阳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男儿家自己去哪里寻黄蜀葵?别人是有心算计,你又哪里能防得住?”
  “早知道就不应该跟严袖水打赌。”但是如果不是赢得华林纸坊,这几年仓家不可能这么快在洛阳站住脚:“是我违背了余师的嘱托,纸药配方从我手上泄露出去的这是事实。”
  “严家拿到纸药也只是自己纸坊在用,可见很是重视的,你不用担心她家会外传。”
  “偷来的东西敢用得这么明目张胆,真正是没脸没皮。”仓吉儿带着几分薄怒的斥骂,骂完身子一软又靠回女子身上:“也是怪我,如果平日里让花婆婆留意几分她家的动静,只怕早就知道了。”
  “这种窥探人家纸坊消息的事情你怎会喜欢?”余敬惜轻笑一声:“说来,这次还是因为我才破了这个例。”
  感觉身后女子胸膛里传来的愉悦微震,仓吉儿嘴角也牵了牵:“既然她要使坏,我们总得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花婆婆是华林的老人,打听消息也还算便利。”
  “宣城的几家人也傻了,送去求右相的礼物可不便宜,到最后给严家做了嫁衣赏。”
  “那怪她们贪心。”仓吉儿拍一拍女子的手臂:“你可不能心软。”
  “宣纸是好纸。”却生生被压一头,因为领头的北宣不争气,普通宣纸一直都卖不上高价,这次送给右相的礼物不知道掏了多少年的家底儿。
  “自然是好纸,你以为严家拿到纸药这些年会不打北宣的主意?不过是因为泾县太远了些,青檀树洛阳附近没有来源罢了。”
  “那严家这次出头是为了什么?”
  仓吉儿想了想:“既然求到右相门下,怕是和重印三坟五典有关,会不会是严家发现北宣纸适合用来重印三坟五典?”
  “恩?三坟五典是什么?”余敬惜问
  男子娓娓解说。
  “右相也是急昏了头,这几年陛下越来越倚重左相,她也是想要出点成绩。”
  “若是严家真是打的北宣的主意,那么她想要的不只是余家的北宣头衔,还有泾县的原料,宣城那些人真是引狼入室。”
  “担心她们干嘛,还是想想怎么解这个局。”仓吉儿的指尖无意识的轻点女子的掌心。
  “有什么可想的。”余敬惜将调皮的指尖捉住:“既然右相以余家北宣不完整为由,那余家只要证明有能力制作完整北宣就行啦?”
  “好,下午你去我家纸坊,我让花婆婆教你。”
  顿一下又问:“那熟宣不能上榜呢?”
  如果熟宣不能上榜,余家就不能算出了新纸,这次纸谱榜排名依旧会往下掉。
  “恩,这个嘛。”余敬惜眼中涌出浓浓笑意:“我想等我见到右相以后,她会改变看法的。”
  “你要去求右相?”
  “不去。”
  “那你又说?”仓吉儿口气带起几分微嗔。
  “我说见过,又没说要去她家让她见。”余敬惜心不在焉的观瞧着男子修剪整齐的粉色指甲,已经恢复了红润光泽,看来他家亲戚走了。
  “你是说明天的排榜会右相也会去?”
  “严家要拿得准明天的事,就不会提前四处宣扬用右相来压人,明天自然也会请右相来助阵,心虚罢了。”
  “右相连刘贵君的面子都不看,怕是不容易改主意。”仓吉儿耳朵滚烫得像要烧起来一般。
  余敬惜不断变幻手势揉捏着掌中的玉手,纤细修长,厚薄适中,柔韧细腻,真是、、适合弹钢琴。
  “如果右相真的看中北宣,她不会在乎是谁家制作的。”
  仓吉儿将手缩了缩,不敢太过用力,这个时候再表现出羞愤或是恼怒好像太做作了些,觉得身上恢复了些力气便挺了挺腰想要坐直,隔着秋季的薄衫擦过一片柔软,腾的一下整个脸都变的滚烫。
  “我、、想喝茶。”
  “好。”身后的女子扶他坐直,然后站起身来倒茶,神情平淡自然:“虽说已经、、平日里还是不要喝绿茶了,喝些花茶或是果茶。”
  “恩。”仓吉儿低头掩饰自己透红的脸。
  余敬惜看他垂头的样子以为他还在伤心,便用手掌摩挲着他头顶的发旋:“我娘、、不会怪你的。”
  仓吉儿摇头:“如果晚上余师来责问,我会好好道歉。”
  “、、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蜜蜡笺

  新品纸会的最后一天有一个小型的排榜会,纸谱榜的评定排名由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主持,一位是太学院院长仓道明,一位是洛阳商会会长钟永年,最后一位是工部左侍郎正三品常元青。
  按照往年惯例,排榜会上的排名变动会提前通知给各家,如有异议可以在排榜会上提出申辩,余敬惜今天早上也接到了通知。
  排榜会的议会室安排在工部衙门内的一个侧厅,余家北宣原纸榜排名第五,在她之前的严家竹纸,仓家洒金,蔡家棉纸,藏经纸今年均无变动。所以第一个被传唤申辩的就是余敬惜,她回头看看一脸忧色的仓吉儿,才过去一夜他显得憔悴了许多,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和几近透明的唇瓣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木姨、柯煜和蔡皖晴也一脸严肃。
  “你也知道我买熟宣是为了什么,别担心,我不会趁机砍价的。”蔡皖晴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木姨。”
  “小姐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木姨微笑着:“这不是客套话,无论是夫人还是小姐,只有你们才是余家的主子,所以无论你们做什么决定,木姨都不会反对。”
  柯煜依旧一脸憨厚的笑容,见到余敬惜看过来就比划了一个捞纸的动作。
  余敬惜深吸一口气,整整衣襟转身大步走进大厅,六扇敞开的门扉瞬间被人围满,菊儿不满的抬头瞪视周围的人群,这些喜欢看热闹的可恶女人,张开手臂更加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家公子。
  纸谱榜第五的去留,北宣纸的传承,很有传奇意味的余家小姐,其中还牵扯着刘贵君和右相,这些因素掺杂在一起让洛阳人民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只不过工部衙门的门槛太高,除了少量有身份有地位有门路的女人挤进来,更多的群众被隔在了外面,便是这少量的人也足够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窃窃私语的太多也就被放大成扰人声潮。
  仓道明轻咳一声,目光不悦的落在门外仓吉儿的身上,一个男儿家抛头露面真是不像话!半响却见对方毫无反应,只是满面忧色的紧盯着余敬惜的背影。
  “你就是北宣余家的现任家主?”常元青开口问道,语调淡淡。
  “正是晚辈。”余敬惜恭敬行礼,桌后的三人均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尊老爱幼的美德她从来都不缺。
  “桐城记家你可认识?”她将手往旁边一指:“她与宣城孔家、莫家等,联名请求取缔你家继续使用北宣名号。”
  余敬惜顺着她的手势向站立在一旁的几名女人看去,为首的哪位与木姨年龄相似,拉长一张脸眉宇间隐有郁气,此时也正上下打量余敬惜,目光中有轻视有厌恶还有淡淡的惊异。
  “不认识。”余敬惜收回视线:“不过我知道,这几家也是生产宣纸的纸坊”
  “余家参加新品纸会的熟宣与以往的北宣大不相同,我只问你,余家真能继续制作北宣吗?”钟永年接口问道,她是商人自然更关注余家以后到底还有没有北宣可卖。
  “自然可以。”
  “呵。”屋里响起一声轻笑:“乱纹的不是北宣。”
  余敬惜这才注意到,在三位长老背后还有一架半展的屏风,有两人相对而坐在哪里喝茶,发出笑声的就是名四十上下略有些干瘦的女人。
  “刘公公,本相说的可有错?”
  “杂家只是个奴才,不懂这些笔啊纸啊的。”刘公公语调轻缓,与在石窟寺闲聊时听到的毫无差异:“贵君吩咐杂家来听听,杂家就只带了耳朵来。”
  “哦?那本相就问问懂的人。”将手中茶杯轻敲出声响:“余家小女,你说呢?”
  “右相大人说得是,乱纹的自然不是北宣。”
  门外的议论声嗡的一下扩大,蔡皖晴微皱眉,目光却扫到仓吉儿嘴角微翘的浅浅笑容。
  “但是,余家送来参加新品纸会的是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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