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一眼。
众人聚上来一阵恭维,老夫人深感扬眉吐气。先前孤儿寡母,在族中受尽挤兑,如今本家虽余势犹存,但财富地位,早已不能和他们这一支同日而语。今日将这些人都邀来,也正是要让他们看看琴府的气势排场。
“小寿星来喽。”绛雪喜气洋洋地抱着祯儿进来,后面跟着白露。
祯儿粉雕玉琢的模样,又是引来一片赞叹之声。沈若芷也笑盈盈地伸出手:“来,表姐抱抱。”
祯儿与沈若芷并不相熟,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沈清欢,她对他安抚地一笑,他才终于肯投入沈若芷的怀抱。
琴娆站在旁边,眼神阴沉。
沈若芷却恍若未觉,只一心笑着逗弄祯儿,并感叹道:“我常年征战沙场,也未来得及顾及自身私事,如今年岁大了,真是喜欢孩子。”
“娘娘这是以大局为重,乃女中豪杰。”郭氏忙称赞,其余人皆附和。沈若芷言语谦逊,眼中却尽是得意之色。
沈清欢在心中一哂。这“赤焰将军”,实在入戏太深。
又说了一阵话,开宴时间到了,众人前往花厅。
这花厅设在湖中央,别有一番意趣。
两位老夫人居于首席,沈若芷坐在沈清欢身边,她侧身低语:“妹妹,今儿个,就当你给我饯行了。”
“自然。”沈清欢亦是嘴角含笑:“我会好好送姐姐上路。”
旁人只当这是姐妹亲昵,在说悄悄话,却不知两人之间,实则暗流涌动。
席间热闹非凡,不时有人上前敬酒,但无论是沈若芷,还是沈清欢,都不过举杯虚应,滴酒不沾。
酒过半巡,沈若芷招呼祯儿过来,让丫鬟给他斟了杯酒:“祯儿,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最想感谢谁啊?”
祯儿眼睛一亮,指着沈清欢:“姐姐。”
“就知道你只喜欢你玥姐姐。”沈若芷假装生气,随即又笑道:“逗你的,那还不快敬你玥姐姐一杯。”
祯儿便捧着酒仰望沈清欢:“姐姐喝酒。”
沈清欢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随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沈若芷眼底,划过冷笑。
敬完了酒,琴娆过来抱起祯儿:“外面那一桌,有个小哥哥呢,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玩儿?”
她说的,是郭氏的长孙靖儿。大房里到了这一代,生的全是女儿,也是好不容易得了这一个独子,自是心肝宝贝。
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很快便熟了,手拉手去院子里玩,琴娆让白露跟去照顾。
过了一会儿,白露突然进来,走到沈清欢身边耳语:“小姐找奴婢有何吩咐?”
沈清欢微微皱眉:“我并未叫你。”随即她眼神一凝:“你快去看看两个孩子。”
白露匆匆出去。
不多时,绛雪却冲进了花厅,一脸惊惶:“小少爷……小少爷不见了。”
老夫人腾地站起:“你说什么?”
“两位小少爷,之前一直在湖边玩,但现在,找不着了。”绛雪的话,让郭氏也脸色发白,她勉强笑道:“许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再找找。”
沈若芷亦出言安抚:“小孩子贪玩乱跑,未必会出事。”
一句“出事”,如同炸雷响在人心头,靖儿的母亲玉凤已经哭了起来:“我的儿啊。”
场面乱作一团。
白露也被人拖了进来,掼在地上,琴娆上前,劈手就是一耳光:“你是怎么看孩子的?”
“方才是绛雪来叫我,说小姐有事吩咐,所以我才暂时离开了……”她的话未说完,绛雪便大喊:“冤枉啊,我之前一直在后面膳房里,正好炖了鲜虾鸡蛋羹,我想着适合小少爷吃,便过去找,却找遍了四处都未看见人影,这才慌了神过来禀报。”
膳房里管事的孙娘子随即被叫来问话,她亦证明,绛雪所言属实。
就在此时,花匠秦六进了厅,手里抱着个布袋,他的声音在发抖:“奴才方才……在园子里发现了……”他不敢说下去。
老夫人命人拉开那袋子,郭氏只看了一眼,便晕厥过去。
那里面,是靖儿的尸体。
脸色发紫,脖颈上有深深的勒痕,分明是被人扼死的。
玉凤疯了般扑过来,将靖儿抱在怀里,一手指着周围的人:“是谁?是谁害死了我的孩子?”
琴娆也突然哭着跪倒在地:“那祯儿呢?祯儿去哪儿了?”
众人从这一连串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想起还有一个孩子,仍不见踪影。
“一定是你!”琴娆抬起头,满眼仇恨地看向沈清欢:“是你想害死祯儿,却被靖儿撞见,所以杀他灭口。”
如石破天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沈清欢身上。
“白露是你的心腹,她方才进来,定是向你禀报,事情已得手。当初母亲便是遭你陷害,被诬偷情而被沉塘,你为了掩盖杀人真相,假情假意地抚养祯儿,目的便是赢得父亲信任,夺取掌家大权。如今见我回来,怕祯儿生了异心,便干脆杀了他了事。却不想靖儿也在场,你竟心狠手辣,连他也不放过。”琴娆的话,字字诛心。
玉凤已冲上前,要和沈清欢厮打,被下人死死拉住,尖声大骂沈清欢禽兽不如,要她偿命。
老夫人亦对沈清欢厉声喝道:“你这孽畜,跪下。”
沈清欢被围在中央,看着众人充满恨意的目光,忽而一笑:“今日这场戏,便是要置我于死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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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好戏看哟,嘿嘿嘿嘿
第54章 最可怕的是人心
“妹妹,你这话,是要指责我们合伙诬陷你么?”沈若芷同情地看向玉凤:“不说别人,这位嫂嫂舍得用自己孩子的命,只为给你设局?”
玉凤一听这话,闹得更加厉害。
沈清欢的眼眸,此刻异常明亮,瞳仁深处,似有火焰在燃烧:“人心如狗,才会连三岁稚童都不放过。”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琴娆:“你既然说我将祯儿带在身边抚养,那么我要杀他,多的是机会,何必要在这大宴上动手,甚至连带着还得将靖儿灭口,得罪本家一族?你当我,像你这般蠢么?”
“你……”琴娆气结。
“何况,你自诩疼爱祯儿,如今他生死未卜,你自当心焦如焚,怎未见你出去寻找,反而有闲暇向我问罪?”她的话,让众人皆是一愣,若按人之常情,琴娆此刻的第一反应,的确应该是找孩子。
“娆妹妹这做法也没什么不对,擒贼先擒王,自是要先拿住你,才好问出祯儿的下落。”沈若芷接过话来,替琴娆圆了场。
“那可未必。”沈清欢冷笑:“大约是她本就知道祯儿在哪,因此不着急。”
“血口喷人!”琴娆到底耐不住,扬起手就想打沈清欢,却被她抓住了手腕。
“你还是不长记性。”沈清欢的声音极轻:“我早说过,我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琴娆悚然,竟一时不敢再言语。
沈若芷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一眼,清清嗓子:“本是喜庆日子,不想竟发生这种事,大家节哀勿躁,暂时先在园子里住下,老夫人一定会秉公处理,给你们个交待。”
郭氏此刻,也已清醒过来,神情凌厉地一顿拐杖:“不严惩凶手,我等誓不罢休。”
她拂袖而出,其他人也随之离开,玉凤经过沈清欢身边时,狠狠向她裙上吐了口唾沫。
沈清欢没躲,神色依旧平静如水。沈若芷低笑:“妹妹真是淡定,不如也先回去歇歇吧,后面恐怕还有得折腾。”
“姐姐放心。”沈清欢亦抬眸一笑:“你给的,我都会好好接着,否则岂不有负你一番深情厚意?”
她走过去,从地上拉起白露,绛雪惊叫:“这奴婢犯了罪……”
“你定的罪么?”沈清欢一巴掌甩过去,打偏了绛雪的脸,随即扬长而去。
老夫人气得手指直抖:“这丫头当真是留不得了!”
“自然留不得。”沈若芷冷笑:“今夜便是她的死期。”
回到凝烟阁,银霜忧心忡忡地迎上来:“奴婢让人满园子里都找过了,没见着小少爷下落。”
“不急。”沈清欢摆了摆手:“她们定还有后招,且等着吧。”
果然,两个时辰后,有小丫鬟来报,说有人往院子里扔了个包袱。
打开来看,里面正是祯儿的虎头鞋,还有一张字条:若想保其性命,便由大小姐独自前往南郊晋宅。
沈清欢即刻打算出发,银霜急得拦住她:“那里是出了名的鬼宅,小姐不能去啊。”
“鬼有何可怕?”沈清欢淡淡一笑:“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
子时,晋宅。
阴惨惨的月光,照着这座荒芜的宅院,风声呜咽,如冤魂哭泣。
据传二十年前,这姓晋的一家人,一夜之间被灭口,从此每到月圆之夜,便有恶鬼在此出没,吃人饮血。
沈清欢进了园子,朝着有灯火的那一处走,推开了门。
“姐姐就是会选地方。”沈清欢冷嗤:“即便是在这里杀了人,别人也只会以为是被恶鬼吞噬,尸骨无存,连证据都无处可找。”
坐在正中央的人,盈盈站起身来:“不曾想,你竟真的来了呢。”沈若芷的指尖,在她肩上轻轻一戳:“妹妹啊,你还是不够心狠,为一个不相干的孩子,何苦冒这么大的险?”
“我自然不如你心狠。”沈清欢巧笑倩兮:“不知这次,你打算用什么手段招待我?”
沈若芷拍了拍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堂缓缓走了出来。
是祯儿。沈清欢在那一刻,轻轻地舒了口气。但转瞬间,她看见了他手中握着的匕首,顿时眼神一怔。
灯火骤地暗了下去,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沈若芷站着的地砖,骤地翻转,她消失不见,四面却降下铁栅栏,将沈清欢困在其中。
祯儿一步步走过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