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可是,她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伤害已经不可避免,那么她只能求自己的解脱,毕竟,她是那么的弱小,不堪一击。
所以,与其说是金拖住了她回去的脚步,还不如说是她自己舍不得离开……
黑暗奏鸣曲之—变奏曲二:翻山越岭 19岁;人生如赌局
19岁;人生如赌局
慕容溪很久以前不是姓慕容的,她的父亲姓江,而慕容,是母亲的姓,母亲的名字叫慕容荷。所以,溪以前的名字,是叫江河溪。(河是取母亲的名的谐音)
这是个很男性化的名字。但是也寄予了父母无限的希望与祝福。他们都希望她能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溪的父亲是一位退伍的军人,在企事业单位做小职员。而母亲却是机关单位的领导。溪很小的时候,和父母出席朋友的聚会,都会听到别人这样介绍她的父亲:这是慕容荷的先生。她很为有这样了不起的母亲而骄傲,她小时候的愿望就是:长大要做和母亲一样自强自立的女性。
溪三岁那年,被父亲骑自行车搭着去学钢琴和下棋。父亲把军人的作风拿来教育她,严谨而苛刻。溪若做错事情,是绝对要受惩罚的。所以年纪小小的她,就必须学会迎合大人的喜好来求得小屁股的安稳。
溪五岁那年,母亲托了一点关系,改了她的年龄,让她提前上了小学。又因为母亲的关系,她在学校很受老师们的关照。不过溪也很争气的,学习一直非常好。她遗传了母亲的聪明与超强的记忆力,又被父亲培养了一丝不苟和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所以她急于求成的父母,在争得学校领导和老师的同意后,又让她跳了一级。
他们的目标似乎想让她上少年大学,不过,那也只是父母一相情愿的拨苗助长而已。
溪的头发,每天是父亲为她扎的。衣服也是父亲为她选来穿的。家长会全是父亲参加的。钢琴是父亲督促练的。棋,虽然母亲下得要好,但几乎没时间陪过她一局。每天回家,饭是父亲做的,所有东西都是父亲洗的。因为母亲常常因为工作和应酬回来很晚,家里常常是父女俩对望着吃。
所以,虽然溪很崇拜母亲,但更爱父亲一点。妈妈这个词,并没有带给她太多温暖的感觉。她只信任爸爸,什么事也只找爸爸。
溪十岁考上了重点初中。她还是有那么一点成就感,正在计划将来是否可以考上名牌大学摆脱父母的控制。家里发生了变故。
父亲和单位一个年轻的女子发生了关系,明确的要和母亲离婚。
溪肺都要气炸了。那个狐狸精居然要抢走她最爱的爸爸。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狠毒。她声泪俱下的用未脱稚气的言语写了一封封的信,寄给父亲单位的领导。告诉他们以前家里是如何的温馨幸福,现如今却面临支离破碎。
母亲知道了她的行为,却叫她不要去丢脸。溪搞不明白,难道母亲不爱父亲吗?母亲说,他都不爱惜我,我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过不去,我如果和他闹,那么这么多年仅有的那点温存都就没有了,我如果现在放了他,以后有一天他总会记得我的好。
溪却想不通。溪觉得虽然父亲为她做的事情看起来比母亲多,但母亲其实却比父亲更要累。
她把一家人的户口本和父母的结婚证都藏了起来,她就是不要他们离婚。
那个女人找到了她,她对溪说,你放了你父亲吧,他其实这么多年活得很窝囊。和我在一起,他要幸福得多。
溪看向这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女人,她还很年轻,却要和比她大十几二十岁的男人在一起。父亲真那么好吗?还是,母亲真那么不好吗?
她走到一边抽闷烟的父亲面前(是他带那女人来找她的):“我和她,你更爱谁?”
父亲看着她,说:“溪,你是我女儿,我一辈子都最爱你,但是,我不愿意和你母亲再生活下去。”
“好。”溪哭了起来,“好,我成全你,我成全你。”
她哭着跑了回去,把钢琴下方的木板打开,从那一排排金色的钢管和弦丝后面,把户口本和结婚证书取了出来。
她交给母亲:“和他离婚!”
十一岁的溪,在位置轮换到教室后排的时候,看见隔壁的男生偷偷的吸烟。那男生把烟递给她:“吸一口,敢吗?”
她拿过来就扯一口,辛辣味呛得她要流眼泪,可是老师正好走了过来。她只好埋头看书,硬生生的把那口烟闷到了肚子里。
她讨厌死了那男生,又气自己苯得来上当,从此不再和他说话。
十二岁的溪,学校开始有男生追求她,她却把情书回家交给母亲。然后回学校吓唬人家她妈妈要来找他算帐。把纯情的小男生们都吓跑了。
不过一些附近的小地痞还是会来缠她,于是溪把头发剪成了男头。还打电话给很久没有联系的父亲,叫他来接她回家。
可是她渐渐的不讨厌那女人,她开始讨厌父亲。
溪慢慢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世界,女人是绝对的弱势群体。可她们却没有因此而团结起来,反而自相“残杀”。像母亲那样的女人,看起来强悍,实际上却逃不掉男人的背叛。
这世界上的男人们,他们在联手的欺压着女性。若他们能干,那身边的女人注定是奴隶。若他们不能干,那所谓的自尊会让他们寻找新的女人,来打击报复能干的女人。
叛逆期来临的溪,开始十分的偏激。
十三岁的溪,还是考上了重点高中,她的性格越发的突出和偏执。俨然成了一个小愤青~
她的同性朋友成群,却和男生说不到三句就吵架。若谁敢脑子进水写情书给她,不仅要冒被她当众撕掉的尴尬,还要被众多男生们耻笑。名声传出去了,没人再敢追她。
但是溪的学习很好,不好也要死命的好。她不想输给任何的男生。
所以大家虽然讨厌她,却也不敢轻视她。
三年的时间很快过去,溪本来可以到更远的地方读书,但是她还是留在了本省的大学。
她一如既往的凌厉着,越发的看不起男人。
她遇见了芝苴,她很喜欢她,原因之一就是她很美丽。但是她又有那么一点替她着急。那是个几乎没什么主见的女孩子。
很多男生追求她,她也就犹豫个不停,这个又还好,那个又不希望他受伤。优柔寡断的那样子几乎被所有的女同胞耻笑为假惺惺。
所以她很被孤立。
这样的女孩,就算追求的男人成群,也注定是受欺负的命。
所以溪不自觉的就把她管了起来。
她偶尔会恶作剧的抢她喜欢的东西。她希望她能对自己发点火,那证明她还有救,但是她的小美红啊,宁愿忍气吞生含泪委屈也绝无怨言。
溪很无语,这世界上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女人存在,男人才为所欲为!
但是这样的女孩,她还是很爱护的。她是极端的女权主义者,父母的事情看起来表面对她没什么影响,骨子里却对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和伤痕。
大学四年也过得平淡无奇,溪是两届棋协的会长,在那里她表现得还比较正常,男女会员都平等对待。但她偶尔也会去小酒馆喝酒,她喜欢拉美红去,然后泠泠的拒绝邀请她们的男人。她在对这方面有近乎变态的喜好。
然后她们就像这里所有的成年人一样迷上了打麻将来混时间,中途美红要拉她下五子棋,她也就忍忍陪她,看她暗自有那么一点得意,也觉得美红真是可爱,不忍心拒绝。
她们遇见了那个叫鲁西鲁的男人。溪知道美红喜欢他,她是藏不住事情的女孩子。但是溪也喜欢他……
是的,她喜欢他。
他是唯一一个敢神情自若和她对弈的男人,他是唯一一个丝毫不在乎她嘲讽打击的男人,他仿佛见到她,就在说:慕容溪,我怕你吗?
她被这样的男人震撼住了,她从没有遇到过让她敬佩的男人。所以她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夺朋友所爱。
因为,美红或许可以爱上其他男人。但是她,今生除了他,不会再看上其他人。
什么东西,什么事物,她虽然最初和美红抢着玩,但根本还是会让给她。可是鲁西鲁不一样,哪怕这男人最终背叛她,抛弃她,哪怕她的决定让美红伤心难过,她也要咬牙去追求他。
不去尝试,怎么会知道他是否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结果他最后蒸发了。
19岁的溪,和自己打了一个赌。
倘若他是成心来玩弄她的,那她就忘记自己有过那么一段情;如果他是有必须的事情要去做而离开,那她哪怕千山万水也要找回他。
在答案明了之前,依然该干嘛干嘛,不会浪费自己一点精力和情感在不明确的事情上。
可是一旦知晓了答案,就要用尽全部生命的力量去找寻……
……
…………
当她捧着书大哭的时候,她不是难过。
她好开心,她终于找到去追寻他的理由……
1997年1月,她在螺旋湿沼地看凯特的信时,心里在狂骂他罗嗦,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动在心底回荡。
2月,她在卡特蒙海滨酒店的总统套房内,抱着西索,第一次感觉有一个男人在身边真好。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那看似可怜的自尊和骄傲,在寂寞和孤单面前不堪一击。她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是在库洛洛离开之后,她才发现,两个人的孤单,才是来自灵魂的孤单……她贪婪的抱着西索,仿佛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意放手……
心中对于当初母亲的“洒脱”和父亲的选择,好象有那么一点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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