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幕笼罩,暴雨下个不停。
元愉一行人乘着夜色赶路,纵使是暴雨之夜,也不能阻拦。
他骑在马上,胯下依旧是他雪白的马儿,那马蹄踏在雨夜的青石街道,啪嗒作响。豆大的雨滴从头顶的斗笠上滑下,落在身披的蓑衣上。
街上原本没有人,却忽的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一个黑影,向着他的马儿冲了过去。
马儿受了惊,长嘶一声直立起双腿站了起来,差一点将元愉甩下马去。
“什么人!”不等元愉稳住坐骑,身侧的侍卫已经拔出刀剑冲了过去,将那黑影团团围住。
却只听得一阵哭声嘤嘤传来。
“咦。”侍卫纳闷,回头禀报,“王爷,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元愉眉头微皱,“打发点银子,快些赶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大雨势必耽误他们的行程,若是不能如期赶到边城,麻烦可就大了,他双腿一夹马肚,向前驰骋而去。
“诺!”侍卫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孩子,也跳上马背跟着离去。
☆、【下部】血脉情浓2
一行人策马行了好远,元愉却忽的勒马,猛地掉转马头往回疾驰而去,一行人不明就里,也跟着元愉往回而去。
还是在那个路口,那个孩子依旧坐在地上,脚边还是那一锭银子,他似乎碰也没碰,雨实在太大,看不清那孩子的样子。
元愉勒马纵身跃下,扯下身上的蓑衣向孩子走过去,却在为他披上的那一瞬,整个人僵直在那里。
“兆……兆儿?”他有些颤抖,又难以置信。原本只是心疼一个在雨中淋雨的孩子,却未曾想到,竟会是自己的儿子。
兆儿听闻有人唤他,抬头看见这一张青铜面具,扑进元愉怀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方才他就是看见那匹白马才冲过去的,殊不知被侍卫的刀剑吓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赶来的侍卫纷纷下马,不知是怎么回事。元愉将兆儿紧紧搂在怀中,用蓑衣将他裹住,自己的衣裳已然湿透。
“王爷,这是……”随行之人不明就里,不禁问道。
元愉抱起兆儿,翻身上马,“他是我儿子!”
一行人目瞪口呆,只有镇南未显露出惊讶。
“兆儿,你娘呢?”元愉似乎看见了希望,找到了兆儿那就一定能穆榕榕,难道穆榕榕也在平城。难怪他派的人向柔然追出几百里也未曾见到穆榕榕的踪迹,原是到了这旧都平城。
兆儿依偎在元愉怀中,瑟瑟发抖,嘴唇都紫了。“娘……娘……娘死了!”他放声大哭,声音已然嘶哑。
“什么……”元愉只觉一阵眩晕,穆榕榕她……“出了什么事?快告诉爹,兆儿!”第一次在兆儿面前自称爹,这孩子还在恐惧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元愉的声音也是颤抖,忽觉浑身冰凉,原本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也被浇熄,难道老天爷蓄意这般折磨他。
兆儿呜呜地哭,“外公死了,娘死了……死了好多人!”小孩子满眼的恐惧,浑身发抖。
元愉心中似堵上一块巨石,一时间难以呼吸,猛地将兆儿拥入怀中,脸颊紧贴在他的额头,眸中落下些晶莹的东西,不知是雨水还是泪。
☆、【下部】血脉情浓3
兆儿带着元愉找到了穆大人的府邸,一脚踹开院门,院中满是血水。
元愉将兆儿的双眼蒙住,不让他看见这惨象。他心急如焚地冲进院子,命人逐一搜查,却终究没有见到穆榕榕的影子。
唯一庆幸的是穆大人还有气,身上没有致命伤痕,只是晕了过去,元愉派了人去请来了医官,又依法去请了衙门的人来处理。他们毕竟是秘密出行,这一切一定要保守秘密,幸而平城城守依旧是十年前的陆原石,也就是陆凌的父亲,元愉这才放心派人去请了来。
点燃桌上的油灯,元愉在穆榕榕的房中坐下,浑身已然湿透,镇南奉命去兆儿的房间取了干爽的衣服为兆儿换上。这房中似乎还有穆榕榕的味道,屏风旁还置放着一件她的衣裳,看到那衣上的芙蓉就似看到了她美丽的脸。
“王爷。”镇南将干爽的衣裳置于一旁,他了解元愉的性格,此时他是没有心情换衣裳的。“这里并没有找到穆小姐的踪迹,属下以为……穆小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镇南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只是他的猜想,要是万一穆榕榕真的遭遇不测,他想象不出他这个主子会怎样。
元愉眸中依旧是暗淡无光,猛地一拍桌子,“可现在人在哪里也不知道!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啊!”他的情绪有些失控,镇南也被吓了一跳。他想要去找她,可是这一点痕迹都没有,他该怎么去找!
兆儿原本就惊吓过度,这被他一吼,又哭了起来。
元愉深叹,抱起兆儿拥在自己怀中,“兆儿不怕,爹在这儿。”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温柔地安慰。
镇南自知不便打扰,“王爷,陆太守已经派人过来了,穆大人那边也已有医官瞧过了,没什么大碍,我就在屋外守着,有什么事你叫我。”镇南说完,退了出去。
“明日启程去边城,带上兆儿的行装。”元愉依旧抱着兆儿,没有回头。
镇南愣了一下,带上兆儿?却又不敢多言,依言应下,掩门退去。
☆、【下部】挚爱1
“对了。”元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想要吩咐镇南。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镇南又恭敬地打开门,风雨侵袭而入。
“找到那个将兆儿抛出院墙的家奴,厚葬了。”元愉仍怀抱着兆儿,淡淡地吩咐。若不是那个家奴将兆儿抛出院墙去,还不知兆儿现在是死是活。
“诺!”镇南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房门掩上,肆虐的风雨便被屏蔽在了门外,哗哗的雨声就若一声声哭泣,敲打在心上。
兆儿沉沉睡去,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索性还没有发烧,却是惊吓过度。
元愉小心翼翼将兆儿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孩子无邪的脸庞,让他怜爱不已,轻吻在他的额头,胜过千言万语。
轻叹一声,回过身来,正好看见床边椅上放着几件还未缝好的小孩衣裳,元愉不禁走了过去将这衣裳拿起,似乎还能感受到穆榕榕的气息。
不觉两行清泪落下,那个他深爱的女人生死未卜,心中空洞。
……
次日,清晨,一夜的暴雨骤然停下,一抹晨曦天边升起。
元愉靠在床头睡着了,身上的湿衣裳未曾换下,已是干了。兆儿睡梦中眉头紧皱,一声梦呓,“爹爹……”
元愉猛地惊醒,欣喜之余却发现孩子只是梦呓,有些失落,却又怜爱不已。
“笃笃笃——”有人敲门。
“谁?”元愉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伸了伸有些酸痛的胳膊。
“王爷,是我。”是镇南的声音,听起来也是疲惫不堪。
“进来。”元愉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了兆儿。
镇南推门而入,面露倦容却又有些欣喜之色。“王爷,昨夜里穆大人醒来,说是昨日来了几个柔然人将穆小姐劫走了,属下连夜探查,了解到昨日有数名看似柔然人的男子在傍晚驾了马车出城,向西北方向而去,正是边城方向。”
“可是当真?”元愉身子不禁弹了起来,似乎看见了曙光。若穆榕榕真的是被这些柔然人劫走,那么昨夜的大雨必将耽搁这些人的行程,并且大雨过后的路必将湿滑,并且路上一定会印下车辕的痕迹。
“当真,属下不敢造次!”镇南恭敬地说。
“即刻启程,追!”元愉眼中情愫甚是复杂,又是欣喜又是担忧,“对了,你马上飞鸽传书于陆凌,让他密切注意柔然的动静,寻找榕儿的踪迹!”元愉布置周密,若是自己没有追上,还有陆凌可以在边城拦截,这一次怎么也不能错过穆榕榕。
“诺!”镇南从命,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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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挚爱2
……
颠簸的马车中,穆榕榕缓缓醒来,只觉浑身酸痛,怔怔地睁开眼,依稀还记得昨日晕过去之前的事。猛地看向自己的肚子,还好那里没有事,可是自己的双手却是被捆绑住。
马车中阴暗处还坐着一个男人,从衣着上便认出就是昨日同自己说话的柔然男子,他与穆榕榕同坐在车中,想必也是怕穆榕榕会逃走吧。
“你们抓我,无非就是想要用我去威胁督伦,你们这样做,何其卑鄙!”穆榕榕想要动弹,怎奈自己的手被缚住无法,又怕伤到了孩子,她只得作罢。孩子还有一月就将出世,她甚是担心这般长途跋涉会伤害到孩子。
那男子双臂环在胸前,似在养神,瞄了一眼穆榕榕却是不语。或许在他眼中真的不削理睬她这个汉人女子。
忽闻急促的马蹄声靠拢来,“戈卓,有人追来了。”
这个叫戈卓的柔然男子猛地掀开马车的帘子,“该死!”他看了泥泞路上的车辕痕迹,一掌打在窗棂上,马车震了几下。
“怎么办?”车窗外马上的男子问。
这个叫戈卓的男人思索了一下,“停车!”不待马车停稳,他便拽起穆榕榕就跳下马车,直奔林中而去。
穆榕榕生怕伤到了孩子,只得跟着他往林中走,她知道郁久闾那盖拿她有用,这些人暂时还不会杀她。
马车继续往前驰骋,与这个戈卓同行的人也依旧策马往前。唯独这戈卓潜伏在马道旁的林中,将穆榕榕藏在此处。
不多时,纷乱的马蹄声匆匆而至,透过树林望去,那为首的男子身策雪白骏马,一身素衣一张青铜面具。
“元……”穆榕榕满心惊喜,还未喊出声来就被戈卓将嘴捂住,不等她再挣扎,锋利的匕首已经顶到了她的肚子上。
倒抽了一口凉气,穆榕榕不敢再动弹,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惊恐的双眼紧紧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