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伦,二殿下已经救出来了。”黑暗中又闪出两人,架着一个满脸泥污的男子,从模样上看似乎是俘虏。而方才用刀架在穆榕榕脖子上的人,就是郁久闾督伦?那么他们来救的人就是他的弟弟——郁久闾哲伦?
“请你带个路。”郁久闾督伦将长刀放在穆榕榕脖子上,“去山上的路。”
穆榕榕害怕的紧,也只好乖乖为他们带路。
茂密的林间,她被他们劫持着已经走出大营好远。
“督伦,这小子怎么处理?”其中一人指着穆榕榕问,“杀掉吗?”他们为了以除后患总是赶尽杀绝。
郁久闾督伦回头看了一眼穆榕榕,“先留着吧。”
……
漆黑的夜,连先前的星子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中。夜风阵阵吹得穆榕榕不住颤抖。
这十数人支起了帐篷,马儿套在一边,露天升起了火堆,他们皆围坐在火旁,似是要在此休整一夜明日再启程。
穆榕榕双手被缚在身后,嘴里塞着汗巾,被丢在一旁的草丛里,冻得瑟瑟发抖。
一个黑影,一阵酒气,穆榕榕怔怔地抬头,一个柔然大汗就已来到她跟前,那人一张肥猪脸,发辫束在脑后,长得甚是难看。
穆榕榕有些害怕,不禁往后缩了缩。
那飞肥猪脸一脸淫荡的样子看着穆榕榕,用他又短又粗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
“这就是魏国的男人,怎么长得跟女人似的,细皮嫩肉的,难怪你们的大将军喜欢男人,原来魏国的男人都这货色,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几滴唾沫星子溅到穆榕榕脸上。
那火堆旁的几人也附和着大笑起来。
穆榕榕想要咒骂他,却怎生嘴被塞住,只能呜呜地叫几声。那双似秋水若朝露的眼却满是怒意地直视那个肥猪脸,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怎么?不服气!”那个肥猪脸一耳光扇到穆榕榕脸上,震得她一阵眩晕耳朵嗡嗡作响。
不等她回过神来,就被那人一脚踹倒在草丛里,“今天我也来尝尝魏国男人的味道!”那猪脸说着径直解开裤带向穆榕榕扑了过来。
☆、与蛮夷独处的夜晚2
穆榕榕狠命地挣扎,却被那个猪脸又是一掌打得两眼冒金星。
“撕拉——”肩头的衣裳就被扯开。
她拼命地尖叫,那一声声喊却变成了呜呜的声音在喉间打转,正当她就要绝望之时,一人从身后闪出,一记飞踹就将那个猪脸踹到了一边。
“想撒野回去找你的小妾去,别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春!”昏黄的火光映照出一双如炬双目,除了郁久闾督伦,还会是谁。
“是,殿……殿下。”那个肥猪脸狼狈地爬起来,飞一般跑掉了。
“起来吧。”郁久闾督伦大手一带就将穆榕榕提了起来。
不等她一惊呼出声,就已在草丛上坐好了。督伦拿出匕首割断缚住穆榕榕的绳子,又扯掉她嘴的的汗巾。
穆榕榕顿觉一阵轻松,可是浑身的酸痛还有下巴欲掉下的疼痛,让她咬着牙好不难受。
“快把衣服扣好。”督伦却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抬头看着夜空中那轮在云彩后面若隐若现的弯月。
穆榕榕一惊,可是那衣裳已经撕破又哪里还扣得好,只得用手护住。夜风吹过,冻得她瑟瑟发抖。
一样带着体温的东西披头盖下,扔在穆榕榕头上,她几经挣扎露出头来才发现是一件大氅。
“披上吧。”督伦仍是看着那弯月,“一个女孩子不老老实实地待着,穿着男装到处跑做什么?”他说得淡淡的,似乎是自语般。
“你怎么知道?”穆榕榕看了看自己破碎的衣裳,又将那大氅紧了紧,“你……你看到什么了!”
“呵呵呵。”督伦一笑,“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只是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那个校尉不是叫你小姐吗?”
穆榕榕这才恍然大悟,那日她救了督伦这个蠕蠕蛮夷之后,去山下打水归来却是碰见了镇南,原来这个督伦都听见了。
“拿去。”督伦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馍馍,递给穆榕榕。
她看着馍馍咽了咽口水,继而狼吞虎咽起来。
“你的胆子好大,总是带着寥寥数人独闯军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穆榕榕想起了大战前那夜里那把直指元愉的大刀。
“呵,那夜是你的大将军运气好。”督伦转头看着穆榕榕,“若不是你为他挡那一刀,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你也可以将我们一起刺穿啊!”穆榕榕嘴里塞满了馍馍,嘴鼓鼓的。
“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人。”督伦把玩着手中的一颗石子,“那一次是我还你的,因为你救过我。”
☆、与蛮夷独处的夜晚3
穆榕榕没有说话,咽下口中的馍馍。
“不过。”督伦又开口了,“你去告诉你那大将军,那次是因为我欠了你的情才没杀他,以后我不会刀下留情了。”
“你得意什么啊,如果不是元愉有伤在身,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穆榕榕白了他一眼。
督伦轻哼一声,“战场上是没有如果的,我是看你那么爱他,还你的情!不然怎么会忍心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穆榕榕瞠目结舌。
“你不爱他会不顾一切地去保护他?我又不是傻子。”督伦轻笑。“你若是失去他恐怕会比自己死去还难过吧,你救了我我怎能去伤害你,况且我们柔然人是很重情义的。”
“情义?”穆榕榕嗤笑一声,“和亲公主都到了柔然你们居然还要再次攻打魏军!这叫情义?还有——”穆榕榕指着督伦的鼻子,“我救了你,你竟然吃掉了我的兔子!你个蠕蠕蛮夷!哪来的情义!”
“你嘴里的,就是我还你兔子的情义。”督伦拈起穆榕榕嘴边的一点馍馍渣子,轻轻一弹。
“你!”穆榕榕咽到一半的馍馍差点吐出来,“那是我的兔子,你个野蛮人,一个馍馍就能抵它的命吗!”她怒视他。
“救我的是你,你的兔子只是解我一时饥饿,就像你刚咽下去的馍馍一样。”督伦一脸正色,“不过你那天拿石头扔我,真的很痛唉!”他还不忘摸摸胸口的位置,瘪了瘪嘴。
“你那是活该!”穆榕榕不看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唉,不过你刚才说的和亲公主,我要纠正你,你们魏国皇帝将一个假公主送来柔然,这是他背信弃义在先。”
“什么?”穆榕榕一惊,慌忙低下头,心头有些紧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口说无凭!”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你们那假公主模样倒是长得国色天香,可是公主的琴技誉满天下,这个公主虽也琴技了得,可是却奏不出那曲《春江明月》,大婚当日就被我诈出公主是假。”他脸上一抹不屑地笑意,让人胆寒。
“公主……嫁给你了?”穆榕榕一脸惶恐,“你是可汗?”
“不,我不是可汗,我是可汗的长子。”督伦指了指不远处围坐在火堆旁一个稍年轻一些的少年,就是他们今日救出的那位,“他是我弟弟,父汗的次子——郁久闾哲伦。”
穆榕榕深吸一口气,天啦,原来自己竟然救了元愉最大的敌人。她偷瞄了一眼这个强壮的男人,若不是琴姑姑谋杀她,她恐怕已成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
☆、与蛮夷独处的夜晚4
“那……和亲的那些人呢?”穆榕榕不禁有些颤抖。
“全部杀掉了!”督伦说得一脸淡然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穆榕榕只觉一阵寒气从背脊窜上脑门,“你们怎么这么残忍!”她满眼愤怒,“难怪你会被人追杀,原来是恶有恶报!”她轻蔑地看着他,眼中尽是鄙夷。
“这完全是两码事。”督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次我差点死掉,是一个圈套。”
“什么圈套?怎么没干脆让你死掉!”穆榕榕没有一丝同情。
“这是我们柔然内部的事。”他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会死那么多人。”他的眼神暗了下来。
“死了很多人?”穆榕榕这才想起,在她遇见受伤的督伦那天,确实看见了好多死人,那些人都的衣着都似乎是柔然人。
“他先杀了我那么多属下,再引诱我过去,怪只怪老天爷不帮他,我死不了!”他的眼中有寒光,嗜血的欲望。
“那个他是谁?”穆榕榕不禁有些好奇。
“一个窥视我父亲汗位的人。”督伦顿了顿,“我父汗的身体每况愈下,除掉我,他就可以登上汗位。”
穆榕榕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只是轻叹一声,原来不禁是元恪与元愉有明争暗斗,在柔然亦是一样。她看了看火堆旁已经睡着的哲伦,督伦的弟弟,那个人定不是他了。
“不是哲伦。”郁久闾督伦又幽幽地开了口,“其实告诉你也无妨,那个人是我的叔父。”话语一出,他自己都不禁有些惊讶,他为何会对这个女人说这么多,是因为她救过他,于是从骨子里就有一种信赖吗?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元愉的。”穆榕榕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督伦转头,月光下穆榕榕才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的模样,如炬双目,深邃的眼眸,健硕的身材。那张如刀刻的面容有他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也算是柔然族的美男子吧。
“我……”穆榕榕思量之下还是不要告诉他自己是穆榕榕,那不是自投罗网?
“我叫……容嫣羽。”
☆、和蛮夷独处的夜晚5
“容嫣羽。”督伦饶有兴致地默念着她的名字,嘴角浮出一抹微笑,“真好听的名字。”
穆榕榕淡然一笑,望向那轮弯月,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黑夜就要过去。不知元愉此时在做什么,她想着,还有于聆风。
火堆旁的人都已经睡着了,隐隐有鼾声传来。
“来。”督伦拉起穆榕榕,“我送你回去。”他声音很轻,“别让他们发现。”
他扶她上马,牵着马缓慢离开,不让那马蹄声惊动了同伴,直到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