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的宫侍摇摇头,没再说话。
这种要人命的事,躲都来不及竟然还有人自己凑上去。真是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会有一章
街上偶遇
风和日丽。前几日下过雪后好不容易等雪化净了,虽然冷得厉害但是天空晴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虽然殷碧涵并没有刻意把骆双当成小厮,但是日常里的家事他还是主动担了下来。临近新年,想着要再添置些衣物,家里的柴火和油盐酱醋也要再买些,骆双独自出了门口。
“双儿?”
走在街上的骆双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不意间回头待看清那人的时候顿时脸上一冷。
“双儿,真的是你。”上官慕匆匆从街对面走到骆双身边,他甚至没注意到骆双的表情,神情里充满着重逢的喜悦和淡到几乎没有的疑惑。
三年前骆双以为殷碧涵坠崖身亡所以不能原谅上官慕,回了自己家里。骆双回去之后,上官慕还经常写信去骆家,可惜所有的信函都是泥牛入海一去不返。上官慕疑心骆双在骆家过得并不好,于上任途中还特地去了一回。当时骆双的姨父先是百般推脱,后来才在上官慕的逼问下吞吞吐吐地说骆双还生着他的气,又拿出他写来却被撕烂的信作证。当时上官慕以为骆双还是没有原谅他,无奈之下只得离开骆家。待到了安阳之后因为始终没有回信,所以上官慕也就渐渐地不再写信了。
但是无论如何,上官慕一直将骆双视作亲弟,能够再见总是高兴。
只是……
上官慕打量了一眼骆双的样子。他在上官家虽然不是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平时也不过跟在他身边做些细致的事情。但是如今骆双不过十七八的年纪竟然透出淡淡的沧桑感。他身上衣服的质料在上官慕眼里也是奇怪,不像一般人家买的普通衣料,倒像是大户人家买给小厮用的,结实却绝不华丽。
何况,还有脸上的疤。
上官慕越看越是疑惑,不由地皱起眉来。只是到底近三年没见,不好直接问些什么。
但是骆双自看见他之后表情一直淡淡的,或许仔细看还能找出一丝厌恶来。
“双儿,你怎么会在安阳?”不知道骆双遭遇了什么的上官慕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之前脸上还是淡淡的,听他问起“这两年”骆双脸上厌恶的神色突然浓烈起来。他恨恨地看了上官慕一眼,终究顾忌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只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有劳上官大人挂心,我还能喘气。”
浓烈的怨气从他的话语里散发出来令上官慕一窒。他突然想到分别时骆双以为他害死了殷碧涵,于是急急解释道:“双儿,你知道吗?其实水蓼她没有……”
也许是提到殷碧涵的关系,骆双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虽然语调仍是充满敌意的生硬,“我知道。”
“你知道?”上官慕又是疑惑。
他也是看见殷碧涵之后才认出她就是水蓼。骆双知道的话,难道是已经见过她了?
骆双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出一抹毫无笑意的表情说:“我现在就住在她家里。”
“她家……”如果是前些日子或许还没有什么。但是如今的上官慕却不同了,说起她家无端端地就想到客栈的那夜,脸上顿时不自在起来。
虽然是骆双有心误导,但是平常任谁也想不到这个曾经青嫩柔软的少年竟然有过那样的遭遇。
“表哥,那时候是你赶走了她。”骆双得意地笑了出来,“能怪得了谁?”该是温暖的笑,如今怎么看都有股阴恻恻的味道。
上官慕竟然忍不住地,轻轻一凛。
“双儿,我……”上官慕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想不到。
“你装出这个样子给谁看。”骆双看着上官慕,眼里的厌恶几乎满溢了出来,“在曲央的时候,你只不过为了炫耀你自己。看,上官家的公子有多出色,有多善良,收容骆家的那个小孤儿,还对他那么好。”骆双压低了声音说,周围离得远些的路人甚至以为是两个偶遇的熟人在闲聊,没人多看一眼。
“不,不是的……”上官慕瞠目,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吗?”骆双冷笑,“你把自己穿过的旧衣服给我,不就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你长得有多好看,心地有多善良?”
“双儿,你误会了。“上官慕想要解释,“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骆双咄咄逼人,“你敢对天发誓,你一点这样的想法也没有?”
没有吗?
面对着这样的骆双,上官慕似乎并不能否认得那么坚决。当时的他,只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他的姐姐而忽略了他。所以,也许……
“不能否认?”但是骆双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再度冷笑,“你把我留在身边不过就是多个使唤的小厮罢了,连卖身的银子都不用给。你什么时候真当我是弟弟了?”骆双的声音开始拔尖。
“双儿……”上官慕想说什么,却被骆双抢先。
“所以当我向你求救的时候,你开始嫌麻烦了,把我所有的信都置之不理。”说到后面,骆双的声音几乎是怒不可遏,“你害得我,你害得我……”说到后来,骆双竟然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不,双儿,你听我说,我没有收到过你的信。”上官慕下意识地想要上去扶,却在他的眼神下作罢。
“你骗得了谁?”骆双恶狠狠地盯着他,“如果不是我狠下心在自己脸上划了这两道,现在我就是青楼里下贱的伎子!”
上官慕被骆双的话震得退了小半步。
“我是保住了清白的身子,但是,我的脸毁了——”骆双说到这里,声音里忍不住地悲哀,他猛抬眼瞪住他,“我这两年过得好不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这两年吃的鞭子和耳光比饭还要多!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水蓼救了我,我说不定早死了。”尖厉的声音引来路人的注视,骆双发觉了周围人的目光陡然间又恢复如常。
“所以,我不敢跟上官大人有任何牵扯。您行行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让我过两天安生日子吧。”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留下上官慕竟然呆在当场,久久不能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第3章的伏笔终于用出来了。
远目,我真佩服我自己,竟然还记得………_…||
偶遇街上
上官慕看着骆双决绝的背影,呆立半晌都不能回神。
“清辉。”
一道柔软的女声传来,上官慕下意识迎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殷碧涵。
街边是一家茶楼,该是二楼雅间的地方,那个人正站在那里从上往下看着他。她穿着一身浅灰色长袍,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要上来喝杯茶吗?”她的语调平和里带着轻松,脱去了之前的隐隐的敌意将偶遇的愉悦送到他的耳里。
上官慕只犹豫了一瞬。他看了眼骆双离去的方向,立刻走进茶楼。在小二的领路下,他走进了二楼的雅间。
“坐。”殷碧涵随意地指了指椅子。
殷碧涵半倚半靠在窗框上,身子有大半探到窗外。从下面看不觉得,上官慕只觉得她似乎一眨眼就会从窗口摔出去。抿了抿唇,勉强忍下把她拉回来的冲动,上官慕自己随便寻了张椅子坐下来。
而那个站没站相的人浑然不觉他的心思,只是定定看着走进来的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着柔软的光,一如他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曾经温暖又明媚的日子,是他回忆里不可或缺的珍藏。
“露珠?”殷碧涵彷佛靠得很舒服的样子,身子又朝外倾斜了几分,“我带过来的。”
上官慕微皱了下眉,索性不再去看她。他看了眼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壶,然后随便点了点头。
“水蓼,双儿他……”上官慕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就在刚才,骆双说他差点被卖到青楼,又说他现在寄居在殷碧涵家里。上官慕不是想要置疑,但是这突然发生的一切真的让他很难接受。曾经那么温柔羞涩的表弟变得尖刻和咄咄逼人,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殷碧涵启齿询问。
“我看见双儿和你说话了。”殷碧涵说,“他现在的确是住在我家。”殷碧涵明白他想要问的是什么。
上官慕猛地抬头看向殷碧涵。住在她家是什么意思?难道……
殷碧涵看着眼神闪烁,表情变换不停却怎么都不肯开口问的上官慕,眼里露出一丝隐隐的兴味,说:“荼靡去牙市买小厮,买回来的是双儿。”
“把双儿买回来……”无意识地重复了殷碧涵的话,上官慕猛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嗯。”殷碧涵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皱眉,“刚过来的时候他的样子不太好。身上到处是伤,情绪也很不稳定,听到大些的声音就会尖叫。”
茶杯从上官慕手里滑落到桌子上,溅出大半杯的水。
“有没有烫着?”殷碧涵皱眉,终于离开窗子走到桌边坐下。
上官慕震惊于殷碧涵所说的话,良久才慢慢地摇摇头。
殷碧涵拿出手巾递给他,一边说:“当初把双儿卖到牙婆手里的是他的姨母。我没详细问过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他怎么会回骆家去的?”殷碧涵似乎只是轻描淡写地顺便问了一下。
他竟然去了骆家还是没有发现异状。上官慕沉浸在悔恨的情绪里,竟然没有发现殷碧涵的问题顺口就答道:“你坠崖的消息传来之后,他说是我害死了你,怎么也——”猛然住口,上官慕抬眼瞪着殷碧涵。
殷碧涵脸色一沉,“果然是因为我。”
隔了好长时间,上官慕才缓缓开口:“不,和你没关系。是我……”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泛滥。他曾经以为牺牲的只是他自己的东西,但后来先是殷碧涵再是骆双,每一次伤的都是他不愿意伤的人。当初那句无悔变成了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口,怎么也说不出口。
即使现在他还是不想放弃,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