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的意思是岳木兰和这几个还没有官职的人将采花贼抓住了?”康梓容实在是看不惯康梓炎那一副得意的模样,在加上康兆业只是简单地阐述了结果,他除了震惊便是不可思议,“而抓到的凶手是冯连生;他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啊!”
“就是啊;父皇,或许是抓错了人,”康梓潼紧接着说道:“刑部损失了那么多人,都一无所获,怎么就凭他们几个,就能够毫发无伤地将人抓住?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两人的话让康梓炎气得直瞪眼,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如今冯老将军在场,若是在这件事情上为冯连生说话,可能让冯家倒向他们,“老二,老三,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刚刚没听见父皇说岳木兰他们是当场将冯连生抓住的吗?”
即便是岳木兰对自己的拉拢依旧无动于衷,可父皇将他分到自己这一组,他就不得不出这个头,即使是得罪冯老将军,好在岳木兰旁边还有一个薛长铭,两人交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多少也有一些补偿。
康梓奕看着自己的三位皇兄有吵起来的架势,无奈地叹气,难得他们就没有看见父皇漆黑的脸吗?就是想着争权夺利,也要隐秘一些好吧?
“既然你们心里有怀疑,朕也好奇岳木兰你到底是如何做的。”康兆业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他的人并不能跟得岳木兰太近,所以,好些细节他是不知道的。
一听这话,李东冉整个人都僵了,看着书房内,除了皇上,四位皇子,一个世子,还有两个将军,在加上他们这五人,更别说屋内的奴才,这么说,他男扮女装的事情知道的人会更多,可皇上都开口了,不由自主地看向岳木兰。
“皇上,”若是在场还有谁是笑着的,那便是岳小雅,“这事前阵完全是冯连生做的,至于怎么抓到的,其实并不重要,既然两位皇子心有怀疑,大可以问冯连生。”
倒是康兆业一愣,这岳木兰是为了李东冉男扮女装的事情,他能够猜想到大概,倒也不再勉强,毕竟对于这五人他还是满意的,“冯连生已经亲口承认了。”这算是帮着岳木兰说话,当然,今天这事,康兆业会叫薛长铭来,一是人是他派人送来的,二是想要刺激康梓涵,让他自己死心。
康兆业一句话,康梓容和康梓潼便不再多问,倒是经过这一夜本来精神矍铄的冯老将军此时已经老态龙钟,采花贼的事情他是略有耳闻,回到家里,立刻派人去了解了个透彻,当看着自家孙子做出这一桩桩触目惊心,令他心惊胆寒的案子时,他都有杀了冯连生的冲动。
可是,一夜的沉思,终究还是割舍不下,“皇上,”冯老将军本就是杀伐决断之人,既然有了决定,他便不会犹豫,起身,跪在冯连生身边,“微臣愿意放弃冯家的一切,只求皇上能留下孙儿的一条性命。”
他说的冯家一切,自然也包括在边关驻守的儿子,还有振国将军府,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震惊,要知道,镇国将军府是冯老将军一生征战挣下的功绩,那是先皇对他的奖赏,在场许多人都还记得冯老将军受封时的热闹以及意气风发。
“你们怎么看?”康兆业没有表态,而是问着在座的各位。
四位皇子,连同康梓涵都在衡量,此事已经不算是冯连生这个采花贼的事情,若是冯家败落,整个朝廷的格局都会受到影响,作为康家的人,他们兄弟虽然在暗地里有争夺,可骨子里却是摆脱不了为自家争取利益之心。
随着姓康的陷入沉默,冯连生眼里闪过讽刺,看吧,这就是官场,这就是皇家,自己都已经罪孽滔天,竟然还有可能保命,若是让天下人知晓,不知道该如何唏嘘。
“皇上,冯连生必须处死,”薛长铭是最先开口的,“这样的畜生根本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薛将军,”冯老将军愣愣地看着薛长铭,想要求情,可看着他一脸严肃跟薛云平一模一样的表情,话到嘴里怎么都开不了口,眼里一片黯然,自己这一生虽然杀敌无数,可全都是在战场上,即使是死,他都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他冯傲天俯仰都无愧于天地,对皇上忠臣,对父母孝顺,对子女慈爱,对朋友义气。
可谁知道,临了在自己最得意的孙子上会出这么一桩事情。
“就是,他若是活着,怎么面对那些死得屈辱的人。”冯老将军此时的样子是很可怜,跪在一堆小辈面前,替他孙子求情,可薛将军说得没错,若是冯连生活着,就没天理了。
不过,邓家轩冒出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缩了缩脖子,低下头,糟了,忘记了临走的时候,父亲交代的事情,见到皇上要少说多看,一定要紧跟着老大,自己怎么就没有忍住。
“可冯老将军为大康立下这么多的汗马功劳,为了抵制大齐的入侵,救了无数百姓,难不成这还不足以挽回自己孙子的一条命么?”康梓容开口说道。
众人一愣,他们也清楚,当时的大康并没有现在的强大,大齐军又出了名的强悍,狠毒,每占领一个城池那便是生灵涂炭,因此,冯傲天的崛起正是像康梓容说的那样,救人无数。
“所以,他才拥有镇国将军府,才能够受万人敬仰,”岳小雅看着众人再次沉默,就是薛长铭也不再说话,不过,眼里依旧坚持处死冯连生,只是,面对冯傲天,在场的人都说不出一句不好的话,所以,当康兆业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时,岳小雅不得不开口。
“雷霆雨露皆是军恩,当日冯老将军身为大康将士,抵制大齐入侵,保家卫国本就是一个身为将军的本分。”岳小雅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先皇的赏赐是对他功绩的肯定,又何尝没有以此激励其他将士的用意在里面。”
“冯老将军说想要放弃镇国将军府的一切来换取冯连生的一命,”岳小雅看着冯傲天,对于他是有尊敬的,可如今更多的是感叹,“请问,冯老将军,你又有什么资格,将先皇给你的赏赐当成交换你孙子一命的工具?”
“我,”冯傲天无言以对。
“再有,冯连生做下此等的事情,你们冯家要做的事情是好好地检讨,有那么多人因为冯老将军的事迹以冯老将军为榜样,有战死沙场的,也有功成名就的,”眼角看着薛长铭激动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家男人对冯傲天也很崇拜,“你们应该好好想想,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都可以因为你努力奋斗,为大康献出自己的青春,热血以及生命,为何身为你亲生的孙子,却变成这个样子?”
康兆业一听这话,眼里有了笑意,拍马屁的话他听了太多,可岳木兰这完全算不得马屁的话,那样的义正言辞去全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哪里知道,从小在当官的父亲富叔伯耳濡目染之下,上纲上线冠冕弹簧的话,他是张口就来。
冯傲天听着岳小雅的话,挺直的肩膀垮了下来,浑浊的眼睛闪着光芒,他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岳小雅这话一下来,冯傲天便是再舍不得自家孙子,也说不出求情的话,心想着,既然如此,便豁出这把老骨头,陪着他去死吧。
“你孙子的罪孽是罄竹难书,冯老将军此时要做的是如何如偿还,”岳小雅笑着说道:“所谓父债子还,同样的,冯连生的罪孽也会落到你们冯家人的身上,对死者心中有愧,无言苟活于世,却也不能这么一死了之,更应该多为大康的强大而努力,多做善事。”
冯傲天有些傻眼,这么说自己还死都不能了?他本事正直坦荡的人,想着那些失去儿子的亲人,他此时是最有体会了,看着跪着的孙子,他觉得自己两难了。
“岳木兰,你不必逼我的爷爷,我的罪孽自己偿还,别按在我爷爷身上。”冯连生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他不忍疼爱自己长大的爷爷如此伤心难过。
“呵呵,”岳小雅轻笑出声,“你背,你背得起吗?冯连生,你不是一向自视甚高么?难不成没看出我的用意?”说实话,若是冯连生不走入死胡同,变成一个变态,他们同朝为官的话,一定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只可惜,他在歪路上走得太远,再也回不了头。
一听岳小雅这话,众人都是一愣,康兆业眯眼,食指轻点着桌面,“哈哈,”在其他人都还迷糊的时候,冯连生却笑了出来,“岳木兰,我想再说一次,栽在你手里,我并不冤。”
“多谢夸奖。”岳小雅笑着说道,果然,这人脑子转得十分快,“你要如何?”
“我能如何,你如此逼我,是早就料到我根本就不怕死,不,”冯连生目光灼灼地盯着岳小雅,“或许你根本就看出来我是在等那么一个人将我抓住。”
“是,你的才能心机要求你每做一件事情都必须做到完美,所以,那一个个案子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岳小雅很是干脆地承认,“但是,这并不代表就就想活着,于是,你作案手段一次比次残忍,就是想要激怒朝廷,早些将你抓住,阻止你继续疯狂下去,冯连生,其实你也恨极了这样的自己吧。”
两人之间的对话让众人再次震惊,饶是经历了昨晚在茅草屋的陈洛四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之间的对决精彩得让人酣畅淋漓,冯傲天更是一脸痛苦,别说是他,其他人也没有想过,这么大的案子,竟然是冯连生寻死的手段而已。
除了冯傲天,其他人真想对这冯连生吼一句,你要死就死去,弄出这么多事情做什么?
冯连生脸色惨白,这岳木兰虽然笑着,可被他那样冷漠的眼神盯着,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深吸一口气,“那么,你想如何?”
“不如何,”岳小雅淡淡一笑,“我早就说过,你想死没那么容易,生不如死才是你的下场。”
冯连生不说话了,岳小雅自然也不会开口,两人一停下来,整个书房安静得就剩下众人的呼吸声,一个个等到眼睛看着冯连生和岳木兰,好久才仿佛憋了许久一般地长舒一口气,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们真想鼓掌,实在是太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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