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内丹,是他的内丹!”站在前头的一个吊死鬼看清了他手中之物,突然大叫起来。
众鬼闻言,方才散发着垂涎目光的眼中愈益贪婪,纷纷又向前聚拢一步。
骆小远远远地望着那颗内丹,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这小子是脑子撞坏了吗?拿自己的内丹来玩?内丹要是没了,他死定了啊!
可华心似乎没有要玩的意思,只是把托着内丹的手掌往前送了送,让那些如狼似虎的众鬼看的更加清楚。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方才调戏他的女鬼朱砂,笑得嘲讽且冷酷:“谁若是杀了她,我这颗内丹就是他的了。”
华心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方才调戏他的女鬼朱砂,笑得嘲讽且冷酷:“谁若是杀了她,我这颗内丹就是他的了。”
那个狠戾的眼神,如同一只居高临下的兽中之王,无端令站在不远处的骆小远打了个寒噤。
众鬼纷纷看向方才还得意妖娆、如今却惊慌失措的女鬼。
“你们……你们不要听这小妖怪一派胡言!”艳鬼朱砂惊吓地连连后退,声音颤抖,“他是胡诌的!那内丹有五百年的道行,他岂会说送就送?你们莫被他骗了!”
华心冷冷一笑,只是没了内丹的支撑,脸色愈加难看:“我什么都没有了,区区内丹算的了什么?”
众鬼心想杀了艳鬼也没什么损失,还能得到五百年的内丹,这种好事上哪找?当下都不再犹豫,纷纷向艳鬼朱砂涌去。
只听一声惨叫,当众鬼的身影散去时,厮杀已在转瞬间结束。骆小远只见那方才还妖娆媚惑的女鬼已如一块破布般被撕成碎片,而只有头颅还算完好地滚在一边,只是姣好的面容也已面目全非,看起来惨不忍睹。她觉得自己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众鬼成功解决了女鬼,看向在一旁的华心:“内丹呢?”
华心瞥了一眼手中内丹,语气有些遗憾:“你们都动了手,可内丹只有一颗,给谁好呢?”
“自然是我,我第一个碰到朱砂!”
“碰到有什么用?是我第一个用爪子刺穿了她!”
“是我把她撕成碎片的!”
……
众鬼众说纷纭,皆为了争夺内丹而争论不休,甚至开始大打出手。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骆小远看向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华心,却看到他一脸漠然的笑意,仿佛那些鬼物的争夺与他毫无干系。
他是故意的!
用内丹做诱饵引众鬼上钩,然后让他们鬼打鬼内斗。
当众鬼正打得难解难分,死伤无数之时,不知是哪只聪明鬼突然开窍了,大喊一声:“别打了!那小妖怪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众鬼闻言醒悟,又开始恶狠狠地朝着小狐狸逼近,不知是那只恶鬼朝着如今毫无法力的华心挥了一掌;他瘦弱的身体横空飞起,啪得一下撞在了一棵树干上,吐出一大口血,重重地咳嗽起来。
此时他们想要对华心动手简直是易如反掌,没有内丹的他,跟寻常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其中一鬼提议道,“谁第一个抢到内丹,就是谁的!”
众鬼显然都想独占宝物,当下毫不犹豫地朝着已经完全瘫软在地上的华心冲去,以免被其他鬼抢了先。
骆小远一看形势不对,当下急得跳起来,可照着自己的那速度,想来还没有赶到那头,他便已经像方才那女鬼一样被撕成碎片了。正以为小狐狸死定时,突见林子上空一道白光闪过,如同一道闪电直劈而下,恰巧落在众鬼与华心的中间,瞬间便落下一层白蒙蒙的结界,将华心护在中央。
众鬼停下脚步,纷纷抬头看去。
一团耀眼的白光在半空中盘旋不去,光晕中,隐约可见一白衣男子正伴着一股冷香自上空飘然而落,淡眉星目,青丝绝然。淡到极致的面容无甚表情,唯独掌中剑气冷冽肃杀,正闪烁着炽烈的光华,刚才那道闪电显然就是此人所为。
师父!
骆小远刚才跌落到谷底的心又一下子升了起来。
“又是你!”众鬼不甘心被打断好事,皆把矛头对准他,“我们这次可没害人,你休要多管闲事。”
此人正是白沉。
一身白衣似雪,衣角翩然,一抹清香自身上幽然而出,冲淡了山林间不少血腥味。他清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众鬼,突地停留在骆小远躲藏的地方,不过短暂一瞥后又收回了目光,看向伏在地上已奄奄一息的华心,眉头淡淡地锁了起来。
“据我所知,居于百鬼林的白狐一族已于多月前为鬼族所灭,独留其一子,你们又何必赶尽杀绝?”
“那也是我们鬼族的事,与你何干?”众鬼显然不想与白沉多起争执,迟迟没有动手。
白沉神色一沉,抿了抿唇,有些不耐:“妖冥两界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们对付的是狐族遗孤,想来并不只是你们鬼族的事。若其它狐族追究起来,只怕鬼族也难辞其咎。”
众鬼纷纷想起多月前白狐一族被灭的惨状,若自己也违反界规,那岂非也要惨遭灭族?这下他们也不敢多做停留,只是颇遗憾地看了看那小狐狸手中的那颗内丹,纷纷逃窜而走。
不过一会工夫,众鬼便跑得无影无踪了,独留下华心还趴在地上,迟迟未有行动。
白沉收起手中宝剑,走到他的身边蹲下,眼神闪过一丝不忍。
“以你一人之力,是斗不过他们的。”白沉语气淡淡的。
华心不说话,只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一用力,伤口又扯的他浑身刺骨的疼。白沉见状,取过他掌心的内丹,又塞进他的口中,随手止住他的伤口,将其抱起,朝着林外走去。
华心挣脱未果,终于开口:“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若想死的快一些,我可以放你下来。”
小狐狸果然不动了,白沉又继续朝林外走去。骆小远见众鬼早已散去,终于跳出灌木丛,朝着正向林外走去的师父奔去。
“师父,师父!”骆小远边跑边喊,“等等我!”
窝在白沉怀中的华心双耳顿时竖起,脸颊浮起一阵羞赧之色,又开始挣扎着要下来。他宁死也不要让她看见自己这么一副没用的样子。
白沉随手点了他的穴道,让怀中的东西停止动作,才缓缓转过身,看着奔跑的十分吃力的骆小远。
淡淡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意外,似乎早已知晓她就在此处。
骆小远终于赶上他们,瞥了一眼在师父怀里紧紧闭着眼,一副像是快要死掉模样的小狐狸,又抬头看向师父,笑容渐渐扩大:“师父,我回来了!”
她微笑又微笑地看着眼前依然清雅无双的师父,期待他说些什么。哪怕……哪怕只是一声‘欢迎回来’也好啊。
她仰着头,看着他,努力的笑,期待地笑。
可白沉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话,语气淡薄到让她窒息:“你何时学会见死不救,善恶不分的?”
说完,他转身便走。
骆小远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轰得一声,仿若有一盆冰冷彻底的凉水狠狠地自头顶浇了下来,冻得她从里到外的冷。
你何时学会见死不救,善恶不分的?
原来师父早已知道她就在那里,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以为师父会满面笑容地等着她,可她又一次自以为是了。
呵,生活真是个充满悬疑的电视剧,她满心期待的大团圆结局没有上演,却来了一出反转剧,让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骆小远啊骆小远,你为什么见死不救、善恶不分?
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因为她怕死,因为她不过就是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没用人。
她有点想笑,可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
师父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林中许久,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也一步一步缓缓地朝林外走去。
等回到熟悉的小屋时,小狐狸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这衣服显然是师父的,所以穿在他身上看起来格外的大,长长的袖子要卷起两道才刚好露出手腕。
他抬头看见骆小远,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看到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没敢出声。
白沉在一旁煎药,也未抬头看她一下。
骆小远知道,这次师父是真生气了。
她挪过去,抢过师父手中煽火用的蒲扇,讨好道:“我来吧。”
白沉抿了抿唇也没反对,只是到一边拿过外敷的草药要给华心上药。华心见骆小远还在一旁,立刻小脸红红的跳到一旁,死也不肯宽衣上药。
骆小远看不过去了,冲他道:“你安分点,你不要师父给你上药,难不成还要我帮你上?”
华心立刻老实了。
上衣被脱去后,华心抱着必死的决心闭上眼,尖尖的耳朵稍上都似染上胭脂一般,鲜红欲滴。而在一旁的骆小远偷瞄了一眼则倒抽了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那原本白皙精细的皮肤上伤痕累累,到处都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有的伤痕很新,还流着血,有的却已经结疤了,纵横交错,狰狞可怖。
连一向淡然的白沉都稍稍蹙起眉,手下动作也不免轻了起来。
等上完药,华心赶紧穿好衣服,偷偷朝骆小远看去,却发现她也正在看自己,巴掌大的小脸更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骆小远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那天再玄冥谷怎么突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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