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骆小远还来不及喝住她便见她把门关得死死的,她扑身上前,使劲拉了几次也未能将门拉开。仔细想一想,暗觉奇怪。这老鸨难道怕她跑了不给钱?怎还把门给关起来?不行,她得想办法出去。
她环顾了下四周,只见这房间大得很,似乎还与隔壁间连通着。她绕过梨花木桌,走向连接着两间房中的屏风。这屏风上绣着的是鸳鸯交颈,倒也有些情趣可言。她才稍稍走近,便听闻屏风的对面言笑晏晏、丝竹悦耳,透过轻薄纱质的鸳鸯图纹,隐约还能依稀看见几个人影相拥而笑。
呸呸呸!不知道看了会不会长针眼啊?
骆小远一时无主,也不知道该绕过屏风去坏别人那鸳鸯的好事,还是该继续留在这个破地方等那老鸨把自己放出去。正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时,突然听闻屏风对面传来一个男声,语带轻佻:“宝贝儿,还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骆小远惊得捂住嘴,一动也不敢动。这声音分明是那混蛋段朗月的,难不成,他已经发现自己在这里?
她叹了口气,正打算走出去现身却又惊闻一阵娇笑,让她止住了脚步。
“公子好生讨厌,奴家不过走远了几步便这般急不可耐。”
“春宵苦短,若不好好珍惜可就辜负了这般良辰美景了。”段朗月似是在喝酒,顿了顿方继续说道,“快来与我共饮一杯,忘却忧心之事。”
哼!混蛋,居然和别的女人一道饮酒!骆小远顿觉心口闷闷的,却又不能发作,只好继续侧耳倾听下去。
“公子有何忧心之事?不如说与奴家听听。”
段朗月一阵轻笑,问道:“好!我问你。若是你,你会喜欢那住在七星山上的白沉,还是我?”
“白沉?公子说的可是那鼎鼎有名的捉鬼师父?”那女子有些诧异,随后又突地笑了起来,“我与那白师父并不相熟,却也有过一面之缘,确实是个俊俏无双的男子,可那冷冰冰的性情却实在让人受不了,哪如公子这般知情识趣。若让奴家来选,自是选择公子这样的体贴人。”
段朗月朗声大笑,“你倒是会说话。”可笑了不过片刻便又轻哼一声,“可惜不是人人都同你一样想。”
“既然如此,公子不如今晚便寄心于奴家身上,让奴家好好伺候你,忘却那些烦忧之事罢。”
这句话说完后,屏风对面顿时再没有了声响。骆小远透着那模糊不堪的轻纱,似乎看见了正有两个人影慢慢靠近……
这这这……两个人不会这么心急,准备共赴巫山了吧?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骆小远当下不再迟疑,抬起右脚,狠狠踢向那方碍眼的屏风,而且那只脚掌精准无比地踩在了那正交颈交得忘乎所以的一对鸳鸯上。
扑通!屏风终于倒下了,骆小远也终于看清了那正黏在一处的男女。
段朗月似是一点也不吃惊她突然出现,只是用那细长的双眼微微一瞥,继续搂着正紧紧靠在他怀中的女人。骆小远鼓着眼睛瞪着那对野鸳鸯,不得不承认那只雌鸳鸯可比她长得好看的多,难怪眼前的混蛋抱着都不肯撒手了。
“你来做什么?”他示威似的抚着身边女子的一头青丝,还送到唇间轻轻一吻。
骆小远见他虽行为轻佻,举止风流,可那眼神灼灼,却跟刀子似的扎在她的身上,浑身不自在。思来想去觉得有些不妙,明明她是来捉奸的,怎么被他这么一瞧反而是自己落了下风?如此一想,胆子也大了些,顿时恶向胆边生,指着那伴在他左右的那个女人,气冲冲道:“她是谁?”
段朗月笑着将一颗水晶葡萄塞入那女人的口中,柔声道:“告诉她,你是谁。”
那女子娇笑着含下那颗葡萄,对着骆小远软声道:“姑娘,奴家名叫梨霜,是生香阁的头牌。姑娘这般气势汹汹而来,是来找奴家的,还是来找段公子的?”
“当然是找他了,找你干什么?”她又不是蕾丝,找女人有什么用。
“那可不一定,这年头闯生香阁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昨日还来了个女人说是要找夫君,将我们生香阁翻了个底朝天。姑娘既是来找段公子,难不成段公子是姑娘的夫君?”
骆小远被堵得语塞,却见段朗月举着酒杯在眼前摇晃,唇间笑意加剧,“我自然不是他的夫君,甚而连心上人也不算。”
那女子又笑,“既然段公子都说不是姑娘你的什么人了,那你来找他做什么呢?”
关你屁事啊!骆小远心中腹诽。
“梨霜,莫理她,我们继续喝我们的酒,唱我们的小曲儿。她那踢坏的屏风莫忘了让苏妈妈管她要银子。”他也不看她,只是搂着梨霜兀自笑着,那笑容看在骆小远眼中怎一个轻浮可言。他又瞥了她一眼,眉目间似有些不耐,“怎么,还不走?”
她怎么那么倒霉?明明是来捉奸的,怎么连个道具也要她赔偿啊!骆小远欲哭无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你还要生气到何时?”
段朗月闻言冷笑:“你这话说得稀奇,你哪里看出我生气了?我如今不知有多开心快活。”
“你明明就是生气了……”骆小远咕哝道。
段朗月闻言一把推开梨霜,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几大步走至她的身前,冷不丁地伸出手,使劲扯住骆小远有些惊恐的面皮,恶狠狠道:“骆小远啊骆小远!你果真是我见过最没良心的东西!是,我是气了,难道我不该气?前不久方与我亲热,后头一见你师父便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你真当我段朗月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人么?”
“偶……偶没有。”骆小远只觉得脸皮快被扯下来了,痛得她龇牙咧嘴。
“没有?”他手下毫不留情,扯得愈发用力,“倘若没有,那他让你下马就下马,他让你回去就回去?骆小远,你听着,你若再摇摆不定,便不要来寻我,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把你扔出去!”
骆小远已痛得不能言语了,只能眯着眼、泪水汪汪地仰头看他。
段朗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松开手,看着她:“你走吧,若想清楚了,三日后便去忘忧林寻我。”
好痛!他还真是手下不留情啊!
骆小远揉了揉发红的脸,眼睁睁看着他又回到温香软玉之中,又低头看了看被她踩在脚下的屏风,暗叹自己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跑来找他,却被这样轰走,师父那边也是误会重重,她确实脑子乱的很,也应该想想清楚了。于是乎只能一步三回头地黯然离开。
这厢她刚刚离开,那叫梨霜的女子便摇曳着身子站起身,笑得妩媚风流:“段公子,我们好容易陪你演场戏,你却又将她赶走了,这是何故?”
段朗月独酌一杯,苦笑道:“她若心不在此处,我强留也无用。”
“段公子神机妙算,料定她定会女扮男装混进青楼,难为苏妈妈还怕看走眼领错人,殊不不知竟这般好认。”似是想起骆小远那古怪的扮相,不由笑出了声,“公子的用心良苦也非打水漂,我看那姑娘的心未必不在公子这里。”
“哦?”他眉梢一抬,来了些兴趣。
“奴家我在风月场打滚多年,难道还看不出那位姑娘对公子是否有意么?她方才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是吃了我,可不就像那打翻了的醋坛子嘛。”
段朗月倒出一杯清酒,嘴角边的笑意已是遮挡不住,“她对我有意否,三日后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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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回衙门,骆小远想了许多,却是越想越乱。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初的她明明只钟情于师父,可白日里段朗月的那个吻却又让她心悸不已。唉……难道她真是个见异思迁的坏女人?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衙门后院的门口,她叹了口气正要进门,却突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一看,猛然发现一道棕黄色的影子从门梁上一闪而过。她正要惊呼,那道影子却赫然一滞,不知使了什么手法,竟然平白释放出一团烟雾。骆小远正奇怪这阵烟雾来的突兀,可不过数秒便反应过来,赶紧掩住口鼻,腾地往院子里跑去。
好臭!好臭的屁!
不用细想也知道那黄色的影子是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黄鼠狼。骆小远正暗自感叹今日实在是运气不好,却见华心的狐身正慢悠悠地从院子的高墙之上溜进来。她招了招手,“你去哪了?”
华心见她眉头紧蹙、面色不好,关切道:“你怎么了?”
骆小远想起这个就来气,“也不知哪里来的黄鼠狼跑到衙门里来了,我才刚进门呢,就劈头盖脸朝我放了臭气,快熏死我了。”
“那……那只黄鼠狼精呢?”华心一脸紧张。
“当然跑了!若被捉住定拿个布袋罩住它,也让它闻闻自己的臭气。”
华心舒出一口气,面色似有松懈。
骆小远怪道:“你怎知那是只成精的黄鼠狼?”
“我……我猜的。”他呵呵一笑,还不等骆小远把话说完便一溜烟又跑回了自己的小窝,再也不出来了。
骆小远看它行为古怪,心中虽有不解却也未细想,正打算举步回房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房门口站着一人。她走上前细细一瞧,心中一愣,顿时止住了脚步。那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突见她时神情有些尴尬,不过转瞬即逝,只余淡淡一笑。
“师父。”她暗骂自己糊涂。早应该猜到师父下山查案必定也会住在衙门中,如今恐怕又会朝夕相见了。
白沉点头,却也不说话,只是往一边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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