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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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月与祝融-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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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一想到王爷那个眼神,丽枝都禁不住心痛如绞。
  
  她是身份卑贱,但她能怪谁?
  她也想有个小姐那样的好出身,可是她没有。
  
  她从小姐和王爷拜堂,就已芳心坠失。没人知道,无数个夜里,她梦里的人反复只有王爷一人。没人知道,她对小姐的妒慕日日焚烧她。
  虽然这些年,王爷对她的殷勤总是视而不见。但亏得上天给她机会,终是……成了。
  
  只要王爷想做的事,小姐再反对也是没用。就像那些妾侍,王爷要纳,哪次小姐不闹?最后还不是该纳就纳、该收还收。
  为什么这次的自己不能一样?小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心?自己勤勤恳恳伺候她这么多年,哪家的陪嫁丫鬟不是通房不是妾?
  偏小姐就是容不下她!
  
  丽枝数次试图清醒神志,想要想出个所以然;想要想出个柳暗花明又一村。左右上下的想,却都是各种碰壁的山穷水也尽。
  
  马车驶得飞快、一路颠簸。车帘缝隙的光线越发黯淡下去。
  时间越长、各种惊惧就似归巢的蝙蝠,黑压压的笼在丽枝心头。她的身体在柴房冻过一夜后,已麻木觉不出冷意。心口的惶恐焦灼齐涌,连着口舌都干燥,像是被塞了把柴火,干呛的难受。
  
  丽枝嗅到空气中有血腥气,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母亲的?
  这腥气像把悬在脖颈的大刀,那冰凉的气息、就近在她的口鼻。丽枝的心几乎沉到湖底,溺水的恐惧带来死亡的召唤——小姐和夫人这是要她的命吗?
  
  这道催命符,瞬间击退之前的困惑、侥幸以及埋怨。
  没人不怕死,尤其她还这么年轻,刚得了王爷宠幸。眼看就要抵达她多年梦想,只有咫尺之遥,她怎么能死?她怎么甘心去死?
  
  丽枝脑中瞬间什么都冒出来,什么都没有比死亡还要重要!
  这次她无法再如之前的众多次一样选择忍耐,以前种种忍耐是为以后不再忍耐;而不是连忍耐也失去的丧命。
  对死亡的惊恐让丽枝嗓咽冒烟,脊背却盗出凉汗。她能感觉身体在虚弱,像是已经进入死亡魔咒的前奏。丽枝惊恐地睁大眼睛,大到眼球中的血管都似要被裂开。她奋力挣扎滚动、以期引起一旁看守婆子的主意。
  
  她血红的眼睛,抖颤滚动的模样、汗湿的衣衫都太反常。两个婆子再不耐烦,也还是抽走堵她嘴里的一条青色汗巾。
  “求……妈妈行个方便,我内……内急。” 
  那黑衣的婆子目光阴森地盯着她,冷冷丢句:“憋着!”
  说完还不忘踢她一脚,以示对她嫌弃。
  
  与活命面前,不谈尊严或是廉耻。
  丽枝顾不上她那脚踢的多疼。她蜷缩着身子、稍稍离那婆子的脚远了半寸,使劲磕头乞求:“妈妈行行好,实在是憋不住;求……妈妈。”
  声音已是哑不成型,像极缺油的门轴。
  
  另一个灰色婆子看着丽枝的狼狈,不由皱眉……样子实在不堪了些。她扯扯同伴袖子,劝她道:“离庄子还有一个时辰,就先停停,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见同伴不苟言笑的脸不见丝毫变化,灰衣婆子便对着她的耳朵低语:“要不……那气味也不好闻不是?”
  
  黑衣婆子锁眉想想,才勉强同意。她鄙夷的横丽枝一眼,才敲了几下车厢。随即就听车夫‘吁’地一声拉住马缰。
  丽枝知道车停,她的心不由砰砰直跳。黑衣婆子解开她手上的绳子,灰衣婆子刚要去解另一个;黑衣婆子却制止道:
  “一个一个来!”
  
  丽枝听到此话,抖着的手更不能停下。她快速看眼形容憔悴、闭目哆嗦的母亲。忙又低头掩下眼中的悲痛。她双手用劲交握,像是那样才能按下心中的千头百念。
  黑衣婆子嫌她磨蹭,从后面一把推她出去,丽枝人就像纸鸢遇到风、被卷到车厢之外。惶恐之下,丽枝紧抓车架,才没有摔下去。
  
  外面天色已是昏暗,四周荒凉一片。只有萧索的荒草和呜咽鸣响的冷风,还有那些躲藏在暗处的食人鬼魅。
  丽枝快速的睃巡周遭,她看到车道右后方有个树冠丛,那将是她的遮羞地,也许还是她的求生地!
  
  随她期盼而来恐惧跳得比心脏还快。丽枝呼吸不汲,她手脚无力。
  丽枝强忍着回头再看眼母亲的冲动,自我安慰在心里默念;你是小姐奶嬷嬷,小姐一定不会让你死,你会没事的……会没事!
  
  对生的渴念,让她意志得到力量。她激动发现,自己还能小跑;丽枝脚步不由加快,一个严厉森寒的声音从背后像把冷箭、嗖地射入她的后背:
  “别再跑了,就地解决!”
  
  希望像是纸鸢的线头,又被她人牵住。
  丽枝不得不止步蹲身,从杂草的缝隙间,她看到黑衣婆子抱着臂膀,嘴里骂骂咧咧,埋怨天气太冷,不该停车。旁边的灰衣婆子就推她先回车里,窸窣几声,车厢边上,瑟缩抱臂只剩一人。
  
  周围的杂草齐人腰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丽枝希望自己是迎风而飞的夜鸟、顺草而去的兔子。有无数的枯刺扎入她身体;有无数的泥沙迷进她眼睛;也有无数的要挟追赶从身后追来。
  但,只要没有飞箭刺中她心脏,她就不能停下。
  
  丽枝没有办法舍下纸鸢飞天的希望,那心心念念支撑她长到花信的美梦!
  她听着刷耳急过的风声;她听着身后婆子车夫的喊叫咒骂;她仿佛还听到母亲嘶哑的抽泣哽咽……
  
  天际最后一丝碎光也被黑暗吞没入腹。眼前越发迷暗不堪、脚下更加崎岖不平;丽枝身疲力竭,但脚下奔跑的步子还是再迈出去。
  再一脚,又一脚,下一脚——突然,她的身体一空,往下坠落……这一次,她什么都来不及。既来不及心惊,更来不及她的美梦。
  ***……***……***
  【本章结束】




☆、第32章 生变

  
  刘太医走后,素慧喝过药,就命丽蕊去给丞相府报信,让鲁夫人放心。
  次日一早起来,她伺候王爷吃罢早饭,恭送他出了门;安排好府中琐事,就让人备车去了公主府。素惠在二门下车,换软轿向长公主住的主院行去。
  
  长公主在待客的花厅看到穿身茜红撒花袄的素慧,她略感意外。两人寒暄几句,分宾客主次落座吃茶。
  “我收到皇后的信,就嘱了常嬷嬷。正打算今日打发她到你府上,不想你到是亲自来了。”
  长公主笑容亲和,说着放下手中绘着葡萄纹的甜白釉茶杯。素慧到是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递信给公主;被人重视,总是好事。
  “谢谢公主!”素慧心里微舒,眼含感激:“昨日刘太医来诊过脉,开了方子。”
  她看长公主一脸关心、认真听话的样子,原本客气的声音不由多染柔色:“刘太医说,没大碍。叫我不要忧思过甚,吃几幅药,调养些日子就尽安。”
  说话间,素惠想到自己虚惊一场,不由就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正巧刘太医也说,药补不如食补;公主的嬷嬷真是雪中送炭。”
  
  长公主微微挑眉,直觉今日的素慧哪里不太一样?
  但一时却辨不出,她淡笑:“没事就好,皇后和你都是平时没好好调理。这女人,平时穿衣吃饭都要好好的讲究着才是。”
  
  素慧扯扯嘴角,晃大笑容,讨趣似道:“我们又不是天之骄女,自然没有公主讲究。”
  长公主瞥她一眼,心想哪里不一样?分明还是一样!
  “我是天之骄女,那皇后呢?”
  “你呀!”长公主微沉的目光斜睨她,淡道:“还是这么不着调,说话还是这么不禁推敲、予人诟病。”
  
  说着长公主见素慧眼中瞬间就蒙上阴霾之色;以前她这头脑发热,调侃自己也多了去了。长公主耐心顿失,索性一股脑道:“你这话,可是把大鄢朝的皇后也给编排了进去。要我和你有仇,这不是现成的把柄吗?”
  
  素慧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惶恐,急忙摆手辩解:“公主,我没那个意思……你知道的。”说着脸不由涨红起来,心里更是懊恼不已。 
  长公主看在眼里,心中叹气,还是放缓语气:“我自是知道,今才点醒你。依我了解,就算皇后在这,这些话,她也未必会介意。”
  话锋一转,她的声音肃立起来;“但罩不住别人也不会介意;这世上总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尤其你那府上……”
  话说一半,长公主想起皇后信里的那些话;略作停顿,才又继续:“那些姬妾为何敢冒然顶撞你?还不是因为那些坏心眼的东西钻了各种空子。朋友间可以说话随意,那是因为知根知底;但是对更多的人,还是谨言慎行为上。”
  
  长公主说罢,暗自打量素慧神情,见她虽面显焦愧,但姿态到是低顺,少了平日的倨傲跋扈。便放些心,接着劝慰:
  “这男人虽说看事理事聪明,但对于识女人上,却未必个个聪明。相反十有八九都是糊涂蛋,偏那些个狐媚子就能抓准男人对女人的好高骛远、对阵下药。这好比是战场,那些自诩聪明一世的男人,其实不过成了几个他们压根都看不上的女人脑中的棋子、手中的武器;真正是可悲可怜。偏他们却浑然不知,还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素慧听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好半晌,她才回神吸口凉气。这话这理新如清泉,却势如江海。
  仔细想想,可不正是如此!
  
  素慧心底被阵阵激流冲刷,像是被某种力量携裹着——欲要飞了起来。
  她克制着这复杂又激动的共鸣,人不由凑近长公主,小心地揪住她丁香色的衣袖,像是不抓着点东西,她就会被那飞的力量所撑开去。
  
  长公主看她呆愣而茫然的动作,不由轻笑,到底秉性难移。她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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