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金看皇上虽然面色不虞,但却不像是不喜的神情;就忙亲自接过,把那石青暖锅放在檀香木莲纹饭桌。一旁的黄总管,眼见忙笑嘻嘻地从食奁里抽出一个圆形大碗来说:
“皇上,皇后娘娘说,这牛肉粥就合适用这个。”
鄢祝融应声目光随之落到那碗上,却不由一怔;留金见皇上神色有异,忙也朝它看去,就发现那物到也没有多少特别,只是一个甜白瓷绘着樱桃的食碗。
黄总管见皇上紧盯着自己手上的物件,只半天不作表示,不免心虚焦灼;一边的留金却心领神会,忙接过顺着就呈放皇上面前,一旁伺候用膳的内侍眼疾手快,转眼就把暖锅里的牛肉粥盛到那碗里。
鄢祝融不发一言,看了片刻,才拿银勺吃了起来。
一旁的留金连忙又把食奁里一份蒸饺也端出来,得得瑟瑟陪笑道:“不想皇后娘娘还懂烹饪,皇上也尝尝这个!”
布菜内侍听后,忙已夹了一个月牙型的蒸饺放在圆玉碟;黄总管见皇上拿箸吃了,这才松了口气,悄悄退去给等着的半春递信。
早膳鄢祝融依旧千遍一律、细嚼慢咽,唯一不同是,他用了大半碗牛肉粥。这对于进食一向不多的皇上来说,足够留金和几个内侍引起主意,不约而同暗自留心要给厨房通传,以后多道牛肉粥。
吃毕,伺候的众人撤下。鄢祝融还没有用茶,就开口问起司徒衡臣的书信:“那信是怎么看来的?当时什么情形,细细禀来!”
留金连忙详细说了一遍;鄢祝融却听得渐渐面深:“你是说,那信竟是就那么敞着放在桌上一夜?”
“是。”留金心道,时间充裕,所以才背得一字不差啊!
鄢祝融目光微眯,浓眉蹙起,
再没说话,接了内侍奉上的香茗,浅喝几口;放杯问道:“你之前说武毅侯一家子都住到了长公主府上?”
“是!现在还住着呢。”留金瞄了眼皇上,小心道:“据说驸马爷现在跟府上总管似的,天天在外面给公主跑腿。有昔日酒友上门来寻,都被武毅侯派人给轰赶了出去。”
鄢祝融坐回案前,淡声又问:“你上次说,齐签在议亲?”
“是,听说是崔大人的侄女。”
鄢祝融嗤笑冷哼:“到没看出来,崔家这么急不可待!”
这话不好接,也不能接!
留金敛目自动噤声。
“你即刻回趟京城。”鄢祝融指了案上的御批,继道:“去见见那几位大人。”
微顿犹豫,又点名否决:“齐太傅那里先不用去了……”
***……***……***
【本章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在书店翻了好几本壁画图册。
照片上看,更加唯美。
不禁后悔自己以前亲看实物时,太过走马观花。
有去过西藏的朋友,大家不妨交流一下。
碧水:
布达拉宫,真神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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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海棠
酉时。
留金快马加鞭回到别院,带着一脑子急话,扑进瑞景轩,却得到皇上去了春晖堂的消息;心里激过一道闪电,酥麻麻地有些凉热交替,抓不住地挠他心。
留金连喝下好几杯凉茶,又往春晖堂奔去;刚进春晖堂正房院门,站在回廊的半春就先看到他,跑着迎上前来打招呼。
“饶公公!”半春紧声道:“皇上在书房,吩咐不许打扰。”
留金看半春神色微异,心生疑惑,笑着问:“皇后娘娘也在里面?”
“是!”
半春心里擂鼓敲了半天,她奉茶进去的时候,看到的皇后娘娘可是睡着在窗边软榻!
皇上进去已快一个时辰……皇后娘娘醒来必然要被责怪;偏皇上还命她,未经允许,不得打扰。
留金看她神色恍惚,面有忧色,心下更是疑定:“可是有什么事?”
半春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讲了个大概;留金心下了然,眼睛却狐疑转个不停;这下好了,皇后娘娘的罪过又要再加一等。
但这也是她自得苦果,为啥就非要跑去潭柘寺?为啥就不喜欢宫女守着呢?如果遵循礼制,皇上来时必然有人通传,又怎么会呼呼大觉,连皇上驾临都浑然不觉?
这可是大不敬,大不敬!
留金想着就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又问:“万春还在田庄上吗?”
“皇后娘娘早上派人去田庄上接她。”半春扫了眼西沉的余晖:“估摸着,也快到了。”
“怎么突然叫了万春回来?”留金眼睛转了转,好奇再问:“可是有什么事?莫非田庄上的房子盖好了?”
半春心里滑过一丝奇怪,怎么饶公公也知道盖房子的事?
但旋即就忘过,认真回答起他的话来:“到是也没有什么事,听说房子基本盖好了。今早上,奴婢从瑞景轩回去,皇后娘娘就派了人去接万春姑姑回来。”
说到这里,半春露齿笑道:“也许是皇后娘娘想万春姑姑了;万春姑姑能干,皇后娘娘又是念旧的主子。”
“哦?皇后娘娘都是怎么念旧的?”
半春见饶公公摆出一副百无聊赖闲话家常架势,便附和道:“皇后娘娘常常惦记长公主。前几日,还专门写了好多孕期事宜和吃食,让人送了去给明亲王妃。”
说到这里,半春笑了起来:“连嬷嬷都说,皇后娘娘比她懂得还多。”
见饶公公狐疑地瞪大了眼睛,半春忙摆手解释:“皇后娘娘是爱看书,所以懂得就多。”
“可不是,书中自由黄金屋!”留金咧嘴而笑:“听说皇后娘娘让你也写话本子?”
提到这个,半春就面带羞赧:“奴婢那有那本事!可是皇后娘娘非让奴婢写;奴婢就试着写,不想皇后娘娘还把东西给了赵先生。”
“赵先生?”留金猜测:“是那个田庄上的秀才?”
“嗯,就是他。赵先生事多,皇后娘娘想他没时间多写,就让他帮着改改。”
说道这里,半春声音低下去:“不过奴婢写得很不好,估计赵先生还得费时间再重新写过。”
“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挑佛经出来,写成话本?”
“奴婢也问过,皇后娘娘说;话本大多人都能看懂,佛经大多数人都看不懂。”
留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含好奇又问:“你写的是什么?”
半春忙答:“文殊菩萨轶事。”
留金眼珠一转:“皇后娘娘可有写?”
半春含蓄笑着答道:“皇后娘娘写了大意经,就丢手不再写;让长公主找人来写,还说她以后只看不写。”
门外两人寒暄说着闲话,门里的房间,光影正在西斜。
书房幽静无声,鄢祝融看完被皇后丢在地上的《花灯轿莲女成佛记》;目光又落在窗边那张镂花如意纹软榻,那人竟还同他初进书房时一样沉睡。
鄢祝融几乎听不到她静谧悠长的气息,就似榻边香兰高颈花觚插着的白木槿,像是就此凝固;鄢祝融几乎又有去探她鼻息的冲动!
夕阳已至。
稀薄至丝缕的弱光透过窗棂,洒在溶月身上;浅而淡的光影,有的落在她脸上,颜如舜华。有的恰好洒在她衣袂,稀稀落落的碎光幽转,浅蓝薄祅的折枝白梅蜿蜒而下,就快要触到粉绫裙衽。
鄢祝融被那绣花与光影组合流转出的色彩博得耐心;异常闲适的盯着看了起来,心头隐隐似有一汪泉水流过;叮叮咚咚、清清爽爽。
溶月胸口起伏、跳出的脉搏,因鄢祝融的专注,便被视觉细化放大,仿佛触手可觉!
又过片刻,鄢祝融突然看到那人眼睑微动;眼皮上的肌肤蠕蠕也在动,比记忆里那只花狸猫吞食的喉咙还要清晰可见。眼睛的睫毛像是被风撩起的羽翼;下一刻,就要豁然打开。
鄢祝融看得猝不及防、立马抓起案上那本话本,迅速撤回目光,动作仓促折射慌张,隐隐露出别扭。
不远处的溶月终于醒转;她浑然不觉地伸着懒腰,悠悠然的摆动身体,懒洋洋地继续卧着。过了片息,她才直觉气氛有异;立即翻身警惕朝房中探巡,刚待开始,目光就碰到离他不过五步之遥,一双深目——皇帝!
溶月惊诧万分,瞳孔骤然瞪大;不过转瞬,又渐复如常。
“皇上!”
溶月嗖地起身,一条杏色蚕丝被从腰部滑下;溶月眼底闪过诧愕,镇定敛神,立刻道歉:
“对不起,臣妾看书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下意识要找些证明做支柱,目光扫了一遍软榻,却没有看到那本话本。
鄢祝融看着她因刚醒,显得格外清冽湿亮的眼睛,心头储了一半的不自在就此被堵截去路,似要叹气又转向沉吟、低道:“皇后是要找这个吗?”
溶月看了眼皇帝轻晃的手,低声答道:“是!长公主送了些书来给臣妾。”她没想到被皇上拿了过去,暗叹庆幸没看昨天那本寡妇偷情的话本。
鄢祝融没有搭话,一张削瘦的脸因逆光,显得格外深邃而难辨情绪;溶月暗吸口气,神色自若地捡起滑到淡青月季地毯上的薄被。
一边熟练自然的叠好放在榻上,一边浅笑道:“皇上要喝茶吗?长公主送来一些花茶,有皇上喜欢的海棠花,皇上要不要尝尝?”
鄢祝融看她轻描淡写,像是自己昏睡不理天子,是天经地义!
心里的不适换了个方向又要勃发而出,却听到她打算蒙混过关、故作镇定的小心翼翼,心头莫名又觉好笑。
再看她全然素常市井女子熟练叠被,不着痕迹的抚平衣裙,动作自然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