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黯了黯,他花尽心力制造出如晨曦般明朗光辉地笑。温暖而不闷热,耀眼而不刺目。“我没有事情的,墨。”
她关闭房门,面色无异,只淡淡地凝望着他。有一瞬间,她觉得他根本不了解自己。是的,她从以前就是不被理解的。前生所处的世界,她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她从未走进他们的快乐和悲伤,她理解他们却从不贴近那些原本合该亲近的人。
即使有盟约于身,葬谦循依旧和山药及寒灼同样。他们能了解她的本性,能理解她的性情,能体味她的想法,但他们也仅仅止步于理解。
心底微喟着,她坐到床边,与他拉进距离,状若无人的说道:“我们总在欺骗自己。”
身旁的人震了震,他略微犹豫地与她拉开些距离。淡蓝的眸抬起,瞧见她的迷离。
“我是个很好奇的人,也是个很多疑的人。”她不禁勾起笑痕,习惯地伪装起真实的表情。“我总是好奇于事物的另一面,自然包括人心底的世界。小时候,我常想行人脸上的欢笑究竟是真诚还是敷衍,语言究竟是为交流还是狡辩。因矛盾而痛苦着,因挣扎而烦恼着……”
“那时,有本书上的句子说,请用微笑面对痛苦。我认为它说的很对,所以我努力的把这句话奉行到底。可是……世间的痛苦多如繁星。”收起笑,小狐狸的脸色瞬间被冰霜覆盖。她略显激动地冷喝道:“说话的人站着不腰疼,什么如是痛苦不如释怀?什么放过自己能得到救赎?全都是鬼话连篇,废话没完!”
“面对痛苦时还要微笑?什么狗屁道理!?那相当于有人打你一耳光,你还犯贱着凑上另一边脸笑说谢谢您的打赏。”小狐狸的黑眸充满愤慨和嘲讽,粗俗地的用词自红唇吐出,宛如在指天骂地。“灰白的天空容不下我的目光,如果闭上眼睛就是他们期盼的幸福,那么我宁可睁大眼睛承受悲伤。”
“如果我要恨,就会尽情的去恨!如果我要怨,就会怨尽天下人!如果我要恨天怨地,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毁了这片祥宁乾坤!”暗哑地红芒在眼白里升起,就像被血逐渐染红的雪般余留两泓黑色深潭。那诡异的美丽勾勒沉静和疯狂的混合体,她灰黑的无彩长衣衬得她阴疏冷迷。妖魅邪暗是她的压抑,那是黑狐末裔所需以己之力独自承载的东西。
其实,她与断修魂是相同的。他们都是很自私的人,能为一己之私毫不犹豫地毁去其他人的企盼。她与断修魂是相同的……
被暗沉蒙住的心眼,黑眸失了些焦距。直到温暖柔软地唇蕴上,才渐渐暖和了她的身心。前尘往事离她远去,冰冷的血液慢慢回温。那抹柔和的温触亲昵地摩擦着她的唇,不急于掠夺,没想过占有,只是温柔地替她抚去她心中的阴霾霜雪,宛如日光轻轻的折射于海底,笼罩着随水摇摆地海藻植物。
鲜艳的红开始溃败撤退,黑眸底部再次变回剔透明亮的白。有些迷茫的望进淡蓝的眸底,那里深烙着怜惜的印记。
见她清醒,他停下唇间亲密,却没有离去,也没有越矩。
两人,黑瞳对蓝眸,唇与唇透露着几丝缝隙。鼻息相近,闻到对方的呼吸。
半掩的黑眸轻喃着叹息,她开启一条缝隙,像动物般轻舔他被自己咬破的唇畔,像是安慰像是鼓励,又像是在为他抹去血腥的过去。葬谦循缓缓的回应,舌濡以沫,一如他先前的吻珍视而小心翼翼。丁香小舌与他的缓缓地相互搅动勾缠,与其说是吻却更像较煽情的相互问候。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情人间的亲密相约,没有掺杂使人沉沦的肉体欲望。更多的是彼此精神的慰籍和情绪的交流。暗夜墨焰不是没有心动,只是这份心跳被温馨的感动化为平缓。她就像是被冬日的阳光照耀于身,浑身暖洋洋的不想舍弃。
温度逐步攀升,先是一点一滴的蜕变,接下来却像是火山喷岩。爆发的情欲抑止不住,葬谦循翻身把小狐狸压倒在床铺,吻势一改,变得有点霸道和渴切。牙齿难免的磕碰显露出他的稚嫩,小麦色的脸不禁被渲红。
淡淡的蓝在眼底加深,他转而向她的颈脖展开攻势。葬谦循咬的她有点生疼,可与之相反的是胸腔里那颗雷动如鼓的心脏。隔着衣衫,她也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灼烫。不由自主地贴近着磨蹭,她有些眩晕的呜咽。
有些微颤的长指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览,却是笨拙到不得要领。在此时显得没有多少耐心的葬谦循撕开她的长衫,锐利地眸在触到雪白的身躯突然有些怔然。一瞬之间,小腹的骚动和热流更为明显。冒着热汗的葬谦循喉结动了动,隔着半敞的里衣啮咬。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女性,就算是面对黑莲他亦未有出轨的举动。他以前的确是有些惧怕雌性动物,而那些女性也大多因为他的外貌而不屑与他接触。一般来说,妖之国里的男性大多比女性美貌出彩,因为他们都需要美丽的外表来吸引异性的注意。妖怪折服于实力强大者,而美色与法力高强之人是女性趋之若骛的对象。
即便是以前被称为尸牙的那段日子,他亦不喜强迫于人,况且那些眼光高得雌性也不值惹他费心留神。紧张的不得了的葬谦循虽也有些理论知识在,奈何手脚却不听使唤。加上对象是墨,他更显得谨慎和不安。手间的柔软使他舍不得放手,淡蓝的眸凝视着身上衣衫凌乱眼神迷朦的她,禁不住这种诱惑,他撩开里衣,唇尖直接触其轻点,一手往她的身下游动。
思绪紊乱,意乱情迷的她轻吟一声,弓起身把自己抬的更高。脑际在瞬间闪过两双眸子,一双是温柔地血眸,另一双是阴冷的淡淡紫罗兰。仿若被浇了盆冷水的暗夜墨焰彻底清醒过来,身体渐渐僵硬起来。她怎么可以忘记?她怎么可以意乱情迷?她怎么能忘记还有两个人因她生死未卜,因她不知所踪,因她曾改变自己?
察觉到她心思转变的葬谦循紧跟着停下。他睐了眼她紧握成拳的双手,纤长的手指贴在她的脸颊边缘。粗粗喘息,他侧身躺于她身旁,双手揽过她抱入怀中。蓝眸有瞬间的黯淡,失落,哀伤和晦暗,他紧紧地拥住她,恳切地说道:“只要这样就好……”
黑眸微微的湿润,少倾水份蒸发。她也不是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得,只是自己无法回报他们想要得到的。她闷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继续?他应能通过盟约知道她的想法。如果他要继续,她也无法阻止他的。情债难偿,她背欠的太多。
“大概是不想你后悔,也可能是不想惹得你难过……”无意识的抚摸着她的背脊,他的呼吸还有喘着。“可是我最不想见的,应是你为他们而讨厌我。”
我也很自私很小气,我不想见你懊悔的样子,我不想见你事后难过,我不想让你认为你对他们有所亏欠。如果你真终究是要亏欠,那便亏欠我吧。如此,你的心会因我而占据更多的位置吧?我知道这是很卑鄙的想法,但是我比他们晚了一步遇见你,所以我要给你他们都无法代替的温柔。足以使你无法潇洒离去的……习惯。
涩涩的笑了,葬谦循格外的惆怅。他也只能是习惯吧?论头脑,他比不上寒灼。论气魄,他比不上山药。他不如他们有俊美的外表,就连唯一的道行优势此时也不复存在。
“我很伤人……”微微自责着,她明白葬谦循也会疼。可她又能如何?
“不对,伤人的只是情而已。”葬谦循摇着头,淡而暖地笑着。
“笨蛋!”损他的话脱口二而出,小狐狸突觉鼻酸。她的双手轻柔的环起他的腰,将头埋入他怀里喃语:“你像光,谦循,你像寒冷天气里微暖的冬日阳光。”
苦味减缓稍许,他的眼底泄漏了微喜的眸光。葬谦循合上眼,拉起被子让她舒服的浅眠。唇角的笑意加深,欣然愉悦在灰暗的心灵发芽茁壮。他听到了她心底未尽的话——
你是我的光。
呵呵,可惜你听不见我的想法。墨,其实你才是光。
我沉入水底的刹那,看见深水中有萤暗的亮。那是黑暗里唯一可见的生物之光。
15章、断修魂的真面目
房外,碎星遥悠然的倚于门边。
古朴的木质花雕衬着藏青色的发丝,淡紫的衣弥散着飘逸迷幻。银眸有静静地思潮在翻滚,像是水银在流动时被光线照耀的反光。玩世不恭的笑中添入几许正经,幽深鬼魅而绕富兴味。
土地中的璀璨宝石,被世人比喻为地心之妖灵。经过数万年的时光磨炼成晶,迷美绚丽却实为石心。土质既可隔离亦可传音,墙面的阻碍敌不过他故意的聆听。碎星遥应该为此骄傲,因此他才能擅于挖掘情报。
一抹人影自空闲的走廊里慢慢出现,懒散的身影并不惹人注意,漫不经心的笑有着古怪诡异,仿若他原本就在那里冷眼旁观。
“你来了,还是原本就一直都在?”低沙的声线有某种压抑感,碎星遥颈脖微侧的睐望,毫无意外与不解之情。断修魂是名猜忌心很重的妖怪,他知道他不会放心于任何人。这碎星遥以为,他不会懂得任何情感。可断修魂为何会独独对那只黑色的小狐狸例外?一再的放弃即可到手的猎物,反而陪伴她玩一场赌博似的游戏。
这反常已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和猜测。断修魂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行为会带给她多少危机。门主,千里和无常都在暗暗观察,他们迟早会派人来的。究竟,他对她是有情还是无情?究竟,他对尸牙是欢喜还是因被背叛所以心怀恨意?
摸不透啊摸不透,只有他的心愿碎星遥始终都摸不透。既然他不希望那只小狐狸死于非命,为什么还一昧的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可思议的人。这是碎星遥给断修魂下的定义。
“呵呵,如果我说自己刚来,你信是不信?”平淡无奇的语句和引人战栗的阴柔嗓音,却总是让人怀疑他的心意,不由自主地怀疑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