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看就不是吃素的料,说话明里平和,暗中施压。
爹即刻哑言了,沉默片刻后,“彩礼的事,陆某自会。。。奉还。。。”可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恕刘某直言,陆先生收到彩礼的当日就偿还了以前的债务,为妻子抓药,修缮塌方的厨房,为家里置办了些粮食。不知陆先生打算怎么还出这笔彩礼钱呢?”刘总管似笑非笑地直视着爹,眼神里已略有不耐。
想不到人家家里的事,他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爹娘把自己嫁给沈老爷真的有无可奈何之处。陆念凝转身看了眼不大的院子,是用篱笆搭起的围墙简单圈出的一块地。地质一看就是偏贫瘠的,划了个角落种着些韭菜。其他地方堆满柴火。摇摇欲坠的篱门似乎随时会掉下来。老母鸡在院子里啄食了半天,只啃了一嘴的石子。双胞胎姐妹俩跟在老母鸡屁股后面,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内房里传来娘亲剧烈咳嗽的声音,估计是听到了爹和刘总管的对话。陆念凝想起午餐时弟妹们因为多了盘煎蛋而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再回头看看面黄肌瘦的幼白,除了一双漆黑灵动的大眼,完全看不出十三岁孩子的样子。
陆念凝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这是她的家,是她的亲人。想着娘亲的眼泪,那个温暖的怀抱,是陆念凝活了二十五年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她原本的计划,是想带领这家老小一起奔向小康之路,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却没料到爹已是收了人家的彩礼钱。
陆念凝苦涩地抿抿唇,心下自是不会怪怨谁。二十五年,她第一次如此冲动的想保护——来之不易的亲人。
“幼白,想不想以后每餐都可以吃三个馒头?”陆念凝唇角轻笑,伸手摸了摸幼白一点都不圆润的小脸。
“想!”幼白终究还是个孩子,听到姐姐问,自然诚实回答。
陆念凝嘴角的笑意更大了,“那好,相信大姐,你明天就可以吃到了!”
幼白有些疑惑地望着大姐,此刻的大姐,那个笑容好迷人,却又带着些伤悲。幼白不懂,这个笑脸,代表着什么?!
陆念凝收回自己的手,稍稍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脚步迈向门口。
“我嫁!”陆念凝站到客厅的门口,挺直身板,眸中含笑,将决定了自己一生的两个字如此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在客厅中的两人同时错愕地转过头来,有些意外陆念凝的忽然出现。就连原本在内室的娘亲也不顾礼节冲了出来,满脸诧异地望着陆念凝。
“凝儿,这里没有你什么事?给我回房去。”爹有些窘迫,脸色变得十分复杂。
娘亲已经跑到陆念凝身边,拉着她往外走,“凝儿,这事你爹会解决的。乖~~~回去!”
陆念凝轻轻挣开娘亲的手,朝她安然地一笑,随后豪不退怯地目视着爹,“爹,凝儿已经决定了。以前的凝儿太不懂事,明知家中有困难,还自私的只为自己考虑。凝儿作为家中的长女,自是有义务帮爹娘分担家计。我听说沈老爷是个好人,我想他会好好待凝儿的。”
爹双手握拳,自是心有不甘,可是,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贫贱之人,本已低人一等,如今还身欠巨额,哪有什么资格谈骨气?错就错在不该一早因家境窘迫,一时糊涂,收了沈家的彩礼,才会误了凝儿一辈子啊!
爹愧疚地看了陆念凝一眼,随后低下头无声地长叹一声。
陆念凝自是知道爹心中的愧疚,可是她不会怪爹。她本就是个已死之人,因缘巧合下可以做他们一天的亲人,她觉的上天已经厚待自己了。
陆念凝将视线转向刘管家,眼神一凛。他此刻正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眼中明显有些讶异。
陆念凝朝他微微福身,面色恢复自若,“见过刘管家。”
他收起讶异,唇间隐去若有似无的疑意,反而含笑朝我鞠了身,“凝儿姑娘可折杀老朽了。你很快就是沈府的五姨太。老朽可担当不起。”
“刘总管见笑了,凝儿粗野之人一个,自还是不懂大府人家中的规矩。凝儿嫁给沈老爷也可以,但是凝儿有个要求。”陆念凝扬起唇角,正题来了。
刘总管似乎没有丝毫意外,早料到般眯了眯灰白的双眼,“凝儿姑娘请讲!”
陆念凝向前走了几步,毫不避讳地直视刘总管,语气自是加重几分,“刘总管可做的了主?”
“刘某自认在沈家还是有点说话的分量。更何况老爷有交代,只要凝儿姑娘有什么要求,一并允了。”刘总管倒是知礼节,垂下视线,身体稍稍退了些许。
既然他都那么说了,陆念凝自然不会跟他客气。心下一盘算,随后脱口而出,“沈家作为米商大户,不觉得给的彩礼寒酸了些吗?我要求也不高,只要沈家愿意再付一笔双倍的彩礼钱,并为我爹开一家书肆。我绝对无条件配合,安安稳稳地嫁进沈家。”
“吓。。。。。。”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无法置信地看着陆念凝狮子大张口。
虽然陆念凝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不过这事,十拿九稳可成的。那个刘管家说他已经多次拜访了,又说老爷交代过,自己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允诺。可见那个沈老爷是一定要把陆念凝娶进门!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要锲而不舍都迎娶一个即没美貌也无家财的小孩子为妾呢?
虽然陆念凝直觉那是个深不可见底的黑潭,她估计是摆脱不了了。但是,在嫁进去之前,她还是有些价值可以利用的。凭着这点价值为亲人谋点福利,也不算过分吧。
刘总管似乎对陆念凝的要求有些吃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别单说老爷会不会同意,就是家里那一众夫人们恐怕都会不安宁吧。
思量再三,刘总管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好!我就替老爷允诺了这事。希望凝儿小姐也说到做到,三天后乖乖坐上沈家的花轿。”
耶?三天?有必要这么急吗?死老色鬼!陆念凝对那个沈老爷的印象差到了极点。但是表面上还是勉强笑笑,“没问题。”
“那么刘某也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刘总管做了个揖,转身离去。片刻,又回过身来,眼中精光一闪,“凝儿小姐,刘某很期待你的到来。”
陆念凝被他最后一记眼神惊的有些毛骨悚然,刘总管,和她玩心理战术是吧!她奉陪。
待刘总管走后,爹娘还保持着一直的僵直状态,似乎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躲在门外的幼白此时才敢进来,看着神采奕奕的姐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以前的大姐,不会出现这种自信满满的神情,更不会有种所有光环都集中在她身上那种闪亮的感觉。是自己眼花了吗?
“爹,娘。凝儿迟早是要嫁人的。如果可以以这种方式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些,凝儿也算对的起爹娘这么多年的抚养了。”陆念凝忽然间就跪下,朝爹那认真地磕了个头,然后挪动着膝盖,又欲朝娘亲磕头。
娘亲早一步蹲下身来抱住陆念凝,“不!凝儿,是爹娘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娘紧紧地抱着她,一直说着对不起,眼泪簌簌之下,滴落到她的脸颊上,渗进她的衣领里。
爹站在不远处,眼中含着泪,狠狠地咬着嘴唇。
陆念凝的眼泪忽然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四天的亲人,或许真的很短暂,但是她会永远记住他们对自己的好,即使她明白,他们的关心是因为自己寄居的这具躯体。
爹、娘,还有弟、妹们,谢谢你们让念凝终于知道,被亲人关心疼爱的感觉。。。。。。
第一卷 立身沈家 第四章 仇人见面
爹、娘,还有弟、妹们,谢谢你们让念凝终于知道,被亲人关心疼爱的感觉。。。。。。
还有三天,陆念凝决定趁机好好了解这个世界。
今天中午,娘遣幼白给天秦送午饭去。天秦马上就要院试了,连午饭都不再回家吃,唯恐浪费一点时间。虽然对天秦的印象不深,但是从几面之缘中,可以看出他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在家中比较稳重,也比较沉默。
陆念凝吵着要和幼白一块去。顺便了解一下这个镇子的情况,也好为将来做打算。
爹不同意,“凝儿,你毕竟马上要嫁作他人妇了,在外面抛头露面终是不符合礼法的。”
陆念凝把嘴一扁,有些委屈地绞着衣角,哎~忘记爹是个很。。。腐朽的读书人了!
“让她去吧。”意外的,娘竟然开口了。
陆念凝和爹同时疑惑地看着她,眸底写着不可思议。
“凝儿马上要嫁人了。到时候,就更加少机会可以出门了。趁着现在还有些自由,就让她好好看看吧。”娘说到这,垂下眼眸,掩去伤意。
爹愣了愣,最后转身朝内室走去,留下一句,“早去早回,不要和幼白多瞎荡。”
“嗯。女儿知道了。爹再见!娘再见!”
和幼白走在去私塾的路上,陆念凝仔细观察着镇子的情况。再结合幼白介绍的情况,她大致总结了一下。
这个镇子叫做稻香镇,主要出产大米和盐。以沈家和金家(就是偷换爹试卷的那户盐商)马首是瞻。位于皇甫版图的南下方,相当于现代的江浙地区,因此十分适合种植水稻。陆念凝要嫁的沈老爷就是镇里的米户大商,镇里三分之二的稻田都是沈家的,绝对算的上稻香镇首富了。(真是悲剧,和镇里的两大龙头都扯上关系,一个姻家,一个仇家!)陆念凝住的村子叫水田村,大部分的村民都是沈家的佃农。水田村离稻香镇十分近,不到一刻钟,就走到了熙攘的商业街。
果然是个富庶的镇子,就连小小的一条街道都这么热闹。虽然此时已经有很多商贩开始收拾东西,但是从那满侧的摊位和琳琅的商品看来,绝对赶得上现代的闹市街。
幼白因常和爹出来摆摊,对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