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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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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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郭子仪见过皇后娘娘。”大哥正襟施礼,我仅屈身一福,帘后的人是张妃,她终于现身。
  
  “汾阳王还不改口?呵呵。”

  一声清脆笑声,珠帘哗地两边捋起,张妃笑着走到我们面前,她扶我站起,我与她平视。多年未见,张妃姿容甚好,烛火下只见眼角淡淡尾纹,身材皮肤保养有道。

  “这孩子倒是一点未变,只是清减些,让人直想好好怜爱疼惜着。”张妃亲切牵我手往殿后去。
  
  “娘娘。”大哥发声,他左腿四平迈前,不是跟来,但也不退。

  “本宫留珍珠吃顿饭,叙叙家常,明日一早派贴心之人护送。王爷公事缠身不如先行回府,辅国,车马可备了?”

  张妃额首身旁,李辅国应声而答。“本阁昨夜与汾阳王相谈甚欢,今日同往,同往啊!”李辅国热情招呼大哥出殿,我们相望道别,大哥躬身再施一礼——“珍珠还望——还望母后照顾,子仪多谢母后!”
  
  张妃呵呵开怀,我在她笑声中愣怔前行,一阵暖雾熏面,回过神时张妃不知何时离去,而我身处一座内殿温泉。殿内宫女褪我衣衫请我入池,她们为我洗发洗浴,浇洒花瓣。我踩着光滑细致的鹅卵石出浴,先食一勺珍珠粉,再饮一盅冰糖燕窝。她们梳理我及肩中发,缀以珍珠;她们淡描我五官脸庞,丹蔻十指;她们妆扮我衫里裙底,粉妆玉琢。我被推到镜前,平日容貌早熟捻于心,今日精雕细琢,方知不同。

  “怎那么久?人呢?”莫青桐迎着面来,铜镜撤去时我明显看她滞了一滞。她今日不同以往,当年同为王妃她对我亲切有加,后来收复两京已是怒斥不争,到如今她曾掴我骂我,仿佛我愈伤心她愈开心。

  “走吧。”她扯了我往前殿走,我跟她吃力一不小心前脚绊后脚。

  “看着点啊!”她较力拽我,我借力站稳,突然见她小臂裸露,几处掐痕指印紫红片片。

  “走吧,母后等得久了。”她落袖掩饰,我下意识冥想——母后?是,大哥最后一句说的是“子仪多谢母后!”,大哥,他…

  “郭珍珠你走不走!”莫青桐失了耐性,她拉我大步走向正殿。

  殿内明烛高照人声清亮,只听一个优雅男声响起:“母后那件礼物可真是耗时许久,系俗事缠身,恐怕不能多做停留,请容儿臣改日再来!”

  “母后!”莫青桐推我出去。

  我踉跄几步扑进光亮,张妃咯咯笑道,“本宫说的礼物就是她了,系,不知这份礼物,可合你心意?”

轰隆一声春雨滂沱,他惊诧久久。

  “我们走。”李系抓起我手就走,

  “段志恒,送越王。”张妃也不拦阻,我跟着李系出殿,他拉我走得疾,甚至可说飞奔。殿外大雨如注,泥水草浆沾上他银灰袍摆,他劈手抢过殿门旁一人的油伞。

  “殿下走好,王妃走好。”那人双手递送李系油伞,折腰躬送。

  “你。。。段。。。段公公?”李系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折返。

  “奴才段志恒,入宫之前,名叫段诚志。”那人抬起头,是一张中年微福的脸,声音面貌似遥远不识,又几分熟悉。

  段志恒?四年前李豫设计我接旨时就是他颁的圣旨,李豫说我容貌虽象但身材太瘦,万幸是段志恒。。。但是,这张脸,仔细看来竟然有些别样似曾相识,别样得让人心惊。。。
  
  “嗬,原来是故人,段诚志,段管事!”李系一语冲破我脑中梏窒。段管事!从前广平王府那个段管事!

  “瑾——”我咽下惊叫,李系死死看他,转身,他放开我,大步走回正殿。
  
  “王妃经年不变,却不知宫中发生的变故。升平郡主前些月受了惊吓,夜夜高热不退,殿下不眠不休陪伴照料,前些日才康复。”段志恒陪我站在檐下,我一句说不出,他自顾自说,叙述一个半月之前太子东宫发生的事故,他说一群黑衣死士闯进东宫,意图抢走雍王世子与升平郡主,幸得越王施金蝉脱壳之计,以一双冒名兄妹钓出史朝义这幕后之人。后来升平受惊发烧,李豫李系双双离宫,待回宫时孩子病已沉重,李豫彻夜陪伴,药石俱下,反反复复数十日才转危为安。
  
  “王妃不走了吗?”段志恒无丝毫阻拦之意,可我只能走回殿去,他再次折腰躬送。

  “段公公。”我突然向他福下,他吃了一惊。“多谢公公相告。”

  我愈沉静,他愈凝重表情。“娘娘正等着王妃,您请。”段志恒引我回殿,我一步步跟他,笑看他稀少须发,老胖模样,笑得凄惨,却也庆幸。

  段志恒,当年广平王府的忠诚管事,居然刻意变老变胖净身入宫,张妃娘娘真非常人也,这段无间之计恐怕不知源于多少年之前,可笑李系长安城破之日差点将瑾儿托付于他。老天庇佑,若不是当年我自觉亏欠李系而将瑾儿认作亲生女儿,恐怕今时今日,这孩子早不知被人卖到何处!

  快步走回殿中,李系下首而坐,张妃命人准备晚膳,我不喝酒,她却示意宫人为我斟酒。
  
  “母后,珍珠身子弱,不饮辛辣。”李系挡了酒杯,张妃凤眼含笑,她不说话,宫人便继续为我斟酒,直斟得珠满杯沿,半滴再不能多加。

  “系,年前豫儿提及你娶妃之事,当时你说未有中意相配女子。后来雍王叔父倒是说起了元载元丞相的长女,不过我看你也无甚兴趣,想是不衬心意,本宫心目中倒是有个人选,你可愿听听?”张妃摆手,一殿宫人悄声退下,整个大殿,明烛劈啪,只余三人。

  “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无从去,住也如何住,若得江上泛扁舟,妾愿随君往。好个有才情重情谊的女子,系,这女子可称你心,如你意?”张妃长长凤仙花染丹蔻指尖拉平画卷上下两轴,一副水墨丹青徐徐展开,翠影墨湖,音容宛然,一刻我们楞怔,她咯咯轻笑。

  “请母后保全珍珠和瑾儿,母后一切吩咐,系自当遵命!”

  李系说得斩钉截铁,我却知他心急气躁。关心则乱,李系忧瑾儿身世曝光,忧我生命安危,一个段志恒,一厥卜算子,他脱口而出——母后一切吩咐,系自当遵命!

  张妃意味深长笑笑,她不接口李系之话,却拾我左手手腕细细查看结痂伤处,此时怜爱关怀,假更似真。“你这孩子真是倔啊,手上这疤,是救你兄长时用胭脂扣划的吧?还有这发,碎瓦割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吧,汾阳王一贯谨慎小心,此番又怎会遭人暗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间除了一人,谁又有如此本事?系,这样的女子,我见忧怜,你又怎可辜负?更何况,亲生骨肉不得相。。。”
  
  “娘娘!”我平静打断她,她向我点头,示意我旦说无妨。

  “我大哥是被吐谷浑人所伤,如今平安脱险,该相谢太子接应,越王护送,以及娘娘和宁国公主施以援手,这点小小疤痕算得什么?更何况,兵部尚书李辅国大人方才与他同回长安,试想又有何人敢下手暗算两位一品重臣?”

  “至于珍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珍珠以后会珍重自己,落发出走这些短见之事是再不会做了。说来还要多谢段公公,珍珠这些年疏离一双儿女,思念刻骨记挂不能,方才问及公公,才知太子殿下极为宠爱升平。。。如今我无处可归,也无所牵挂,若娘娘不嫌弃,可否让珍珠就此住下,亦或。。。随伺左右?”

  我平静说完最后四字,人之能伸能曲颠倒黑白不过尔尔,大哥明明中的是宫中之人能解的毒,做贼的喊抓贼,张妃栽赃李豫无非是让我恨怨失去理智。

  我不要做她的礼物,李系救我的代价就是被她胁迫,为我,为瑾儿,站在李豫的对立!一个段志恒又怎样?一厥卜算子又如何?我一口咬定升平是我与李豫的女儿她又能怎样?我不要走,老死这里,伺候她,又怎样?

  “好个柔中带刚的女子。”张妃击掌轻笑,她一笑有如当年,多年前大哥与叶护明堂比武,她笑而挑起风波,我替大哥比箭,双双受伤。

  “本宫喜欢你,系,这女子,你收了吧。”她不再理我,宫人鱼贯入殿,盘托酒杯,不是敬,而是逼,逼到我面前。

  澄澈一盅,酿香微酸,这是什么?控制人的毒药?

  没有选择,我端起就喝。

  “我替她喝!”李系抢下酒杯,澄澈一口,一饮而尽。

  “这。。。算了吧。”张妃微闭眼睑,手搭身旁宫人。

  “谢母后。”李系躬身送她出殿,殿门合拢,不容置喙的声音轻慢逸出——“雨大了,系,明日再走吧。”

  我走向李系,他往内殿走,伸手给我,要我扶他。“李系,你喝了什么?”我哭腔问他,他一定是有事,这杯酒张妃原本是要我喝,这样一个场面,无波结束,才是翻涌的前兆。

  “珍珠,张妃的心肠不是你想象的,若是要拿瑾儿要挟她早就做了,她是拿你我之事要挟,拿我入你产房之事要挟。你可知女子生产之时男子禁入,即便是丈夫尚且不可,何况是我。段志恒是她的人,那些产婆乳娘未必不是,她若引那些人去见王兄,恐怕众口一词,会指李适与升平,俱是我李系骨肉!”李系一句惊天霹雳,我脚下软去反是他牢牢扶我。

  “迥儿被我救回时额头撞破出血,我已防了有人借此机会滴血认亲。珍珠,我非故意听到,那日我破晓时分赶到凉州,太守府内机关精巧,我听到。。。听到史朝义在你房中,他说到。。。说到迥儿是个女孩儿,那才是李迥!是你与王兄的孩子,可是!”
  
  我真正惊倒,李系单膝跪地在我面前,每一字每一句他贴耳低语,我想求,想求他保守秘密,又想求,想求他保全孩子。“进房去,别出来。”他推我入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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