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轻纱落下,赫然正是青蝶和九月。
青蝶一语不发的瞪了一眼九月,整个人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
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她知道,她该阻止九月与任何人接触。
可是今天,看到那个孩子,她仿佛就看到了昔日的自己,流落街头,偷蒙拐骗,任人欺凌,如果有人,像今日这般,也给予了她温暖,她会不会,不会这般毫不犹豫的,走入那个将会是她一生梦魇的地方?
世人只知道暗卫是皇家的底牌,享受着各种特权的待遇。
可是没人知道,能活着走出来的,都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淬炼。
蹙了蹙眉,再仔细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一切,觉得九月应该没有任何机会通风报信,那个孩子也的确是个流浪的孩子,她真假还是分别得出的,毕竟暗卫也擅长伪装各种角色。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疏忽,导致了他日她悔不当初的悔恨。
九月也并没有想到,她纯粹好意的一番心思,无意间甚至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淡忘的一个孩子,成为了她最终救赎的引路人。
那个玉簪,她一直十分喜欢。
可是,毕竟只是一件喜欢的饰物,在她心中,再喜欢,也重要不过一条人命,一个可以被救赎的灵魂。
她自然也看懂了青蝶今日的反常,心中轻轻的叹息,不过也是被生活扭曲了的灵魂。
其实不管是怎样的人,大善或者大恶,心底都是有着自己最柔软的一处吧,只是深度不同。
对于青蝶这份压抑在心底的柔软,她不感动,但是尊重,所以,不拆穿,不耻笑。
'291'698点击_870。 江山为聘【四十四】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青蝶睁开眼,看向九月闭目休息的安静容颜,突然回想起今日在茶楼听到的消息,冷笑道:“你倒是身价很高呢?看你也长得不像个狐媚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就能先是迷得皇上宠爱有加,如今又把个风间睿皇迷得团团转,竟然为了你,拱手相送半壁江山!呵……”
说道最后,脸色已经变了几变。
突然拿起放在一边的鞭子,狠狠的就是一鞭抽了过去。
九月的竟然被生生的抽得整个人倒了下去,差点倒出车外,青蝶的长鞭一卷,又将她拉了回来,甩进马车内,整个人撞到马车壁上,发出“砰——”的一声。
“吁——”赶车的马夫赶紧停下车,忙问道:“姑娘,是不是出了……”
“闭嘴!不想死的话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好好赶你的车!”
“是是是!”马夫被青蝶狠戾的声音吓了一跳,忽然想起当时那蓝衣女子拿着剑逼他来帮她们赶车去边境的事,赶紧战战兢兢的拉了拉马绳,不敢再多话,专心的赶自己的车。
九月忍着痛,想要撑起身子,可是原本就中了十香软筋散,虚软无力,此时浑身的痛意更让她无力起身,唇角微微弯起,索性也懒得爬起来了,放任无力的身体直接倒在了车内,还调整了下姿势,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马车上。
那模样,惬意得像是去踏青的游人,潇洒不羁。
青蝶看着九月那副惬意的模样,双眼喷火,冷哼了声,又是一鞭就要抽过去,可是鞭落到一半,又忽然收了回来。
“现在就让你自得一下!到了那儿,本姑娘看你还怎么摆出这副令人厌恶的姿态!哼!”
犹不解气的对着车外吼道:“作死了!给本姑娘快点赶车!再慢就让你死无全尸!”
“是是是!”马夫原本拉长了耳朵在听着车内的对话,心里十分同情那灰衣女子,可是还是小命要紧,赶紧死劲的抽马喝道:“驾——”
马车奔驰而去,只留下满地扬起的尘灰。
'292'683点击_871。 江山为聘【四十五】
轩辕朝堂。
大殿之上。
“张大人,你说,皇上今日病了,不来上朝,为何还要传召我等到大殿上来啊?”
一个五品的文官小小声的询问着站在他身前的张大人,一双眼不停在打量着大殿之上百官的神情,想从那神情里瞧出些什么,以免一时不查触了什么霉头。
“嘘,别吵,听说是太后娘娘传召。”那被称做张大人的文官也是压低声音回道,说完也不再看他,而是一双眼紧盯着朝中如今的两大巨头慕容国丈和柳丞相的动静。
而这小小的议论和探讨声,在大殿之上,亦是此起彼伏。
谁都想要事先探听下时下的消息,以免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忽然一阵脚步声自后殿匆匆而来。
慕容国丈回头狠狠扫了一眼依旧在小声议论的众官员,那声音立刻消了下去,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只清晰可见的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终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百官的视野中。
“太后有诏——”李公公微微带着嘶哑的尖锐声音拉长的盘旋在大殿之内,于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激起层层的涟漪。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叩首接旨。
“太后懿旨。”李公公高举赤红色金丝镶边的懿旨,缓缓展开,朗声宣读:“今帝新疾,不能朝政,而两国来访,未能亲待,特颁此懿旨,着慕容国丈与柳丞相全权负责接待两国帝君极其来使,若有慢待,严惩不赦。另,风间睿皇有情有义,与女子九月情意相投,帝感其情义,特着太后收女子九月为义女,封淑慧公主衔,允风间睿皇聘书,着礼部一概比照公主品级置办嫁送彩仪,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俯首领旨。
慕容国丈和柳丞相相视一笑,皆是上前几步走到殿中,跪伏在地拜领懿旨。
这懿旨一出,激起的,不止是金銮殿上的涟漪,更是让整个后宫,欢欣鼓舞。
妃嫔们皆是喜笑颜开,奔走相告,就差没相聚庆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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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欢喜着九月这个独霸恩宠将近一年的贵妃,被嫁了出去,终于可以不再只能于暗沉的夜色里默默的嫉恨那个宠冠后宫的女子了。
她走了,这后宫不说有她们一席之地,好歹,能得个雨露均占!
而皇后的朝凤宫,此次却是出奇的,安静沉默。
连着几日里的晨昏定省,也以皇后凤体不适为由,免了。
尽管已是初夏,这夜,依旧凉如水。
皇后身着一袭单衣,站在窗前,眼神痴痴的看着夜空里高悬的那轮明月,已经圆如玉盘,不禁轻轻的叹息了声。
“娘娘,夜里凉,还是睡了罢。”侍婢珍儿小声的劝道。
皇后看了看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珍儿犹豫了下,不敢再劝,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睡?还能睡得下吗?呵……”自嘲的呢喃道,整个人靠在窗轩之上,竟然觉得浑身无力,像是被突然抽干了般。
想起早上听到的消息,太后娘娘竟然将给皇上下了迷药,至今昏迷不醒,而且趁机下了懿旨,同意了风间的求亲,并封了九月为公主,她如今还在心悸。
若是九月仍在宫中,恐怕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自己了,可是,一念之差,如今九月生死未卜,若一旦真相被查出,她这一国国母,又该如何自处?
“皇后。”惜梅的声音在皇后的背后响起。
“惜梅,怎么样?怎么样!”皇后激动得连忙转身,有些失态的紧紧抓住惜梅的手,满腔希冀的看着惜梅,希望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皇后,你还是另做打算吧。月贵妃,看来是找不回来了!”
惜梅的声音淡淡的,还有丝不耐烦。
惜梅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属下回报根本查不到月贵妃的丝毫线索时,自己会突然觉得心中一窒,烦躁异常。
虽然她很欣赏那个九月的为人处事,觉得她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可毕竟与那九月并没有任何干系,所以她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为因为她的毫无踪迹或者是可能已经死亡的消息而烦躁莫名。
“找不回来!”皇后忽然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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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犹如惊雷,击中在皇后的心上,引得无数的震荡。
找不回来了,找不回来了,找不回来了……
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的回荡着。
“找不回来了?”皇后失神的呢喃出声,整个人无力的倒退了几步,身子勉强的被身后的墙壁支撑着不倒下。
“找不回来?找不回来……那怎么办?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失神的呢喃,恍然间,仿佛看见太后那双阴鸷的眼正狠戾的看着她,竟然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今三件事已经完成,我想离开那天自然会离开了,你好自为之!”
惜梅没好气的一甩袖子,也懒得再看皇后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嫌恶的别开脸,走了出去。
真是没用的女人,既然想做坏人,那就得有承受后果的打算,如今事迹败露,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以前那个凡事镇定总是端庄贤淑,连声线都平静温和的像是一潭死水的皇后哪里去了?还是说一遇到九月有关的事,她就失去了常性?连那么多年的教养礼仪都忘了个干净?呵,还真是好笑!
“你……”皇后反应过来,抬手想要拉住惜梅,才发现人早已走远。
“你也要离开了吗?”
唇角泛起一抹苦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无力的任由自己的身体顺着墙壁滑坐在地,痴痴的坐在那儿,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思恍惚。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后忽然神色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以往那雍容端庄的模样,这一刻,她又变回那个总是温和平静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所有的情绪,被她很好的压抑到了心底。
既然事情已经无可逆转,那么,就只能面对了。
缓缓的站起,走到梳妆台前,雍容的坐定。
“来人,给本宫梳妆备辇。”
寿宁宫。
“太后娘娘,要歇息了吗?”怜翠看着托腮静坐的太后,小心翼翼的的低声问道。
太后看了她一眼,“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回太后娘娘,已是亥时。”
“唔,竟然这么晚了。皇上那儿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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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太后娘娘,李公公方才已经来过了,只是娘娘眯了一会子,奴婢不敢扰你,李公公说了,一切安好。”怜翠躬身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