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刻起,寻梅将自己推入了混乱的漩涡,许多人、许多事也因为这一小小的偏差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若干年后,她还半开玩笑地和儿女说道:“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那我就算好奇死都不会去看那封密信了,呵呵。”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自打她踏入房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似乎是注定的,她在这个故事里……如何都不会平庸。
看完手里的密信,平日的单纯、粗线条从寻梅稚嫩的脸蛋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堪比问菊的深沉和内敛。
其实,寻梅与问菊本就是表亲,又因为被选为少岛主的贴身侍女自小一同长大,吃、住、穿、行、习无一不是一同进行的,要论才智,她根本不输有桃源岛才女之称的问菊,甚至,她的涉猎比问菊更广、更精。可是,寻梅与世无争的性子却使得她不想和任何人,尤其是自家姐妹争夺什么。正因此,她隐藏了自己的才华,成了万事不做出头鸟,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桃源岛“一害”。或许季如风是了解她的,他从未要她改变什么,反而每每都替她摆平麻烦,虽然嘴上不免唠叨,但是,那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在寻梅看来,季如风甚至是有些羡慕如此放肆随性的自己的。
“你在干什么?!”一声轻喝,猛地打断了寻梅的沉思。碧绿的竹门大开,一身黄衫的问菊立在门口,满脸震惊。
寻梅被这一吓,两手微颤,锦缎又一次落到了桌案之上。
问菊看到桌上的锦缎,眼里除了焦虑并无再多异样,由此可见,她早就知道这份密信的存在,也知道了信里的惊天秘密!
“连你也一起瞒着我?”寻梅苦笑,盯着一动不动的问菊,眉间竟透露出些许落寞。
“你不应该被卷入这件事,我……还有主子……都希望你依旧快乐地过每一天,”问菊的神态真诚无比,对这个打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她心里充满了怜惜,“你看了信,那也应该知道这件事的牵扯有多大,知道它……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又如何?”寻梅没有看问菊,而是兀自整理起凌乱的桌案。“桃源岛是我的家,从小到大,我的亲人就只有你和主子,如果你们不在了,桃源岛不在了,我的亲人和家都不在了,那我应该去哪里找快乐?”她的脊背微微颤抖,动作慢了下来,直至双拳紧握,手背的经脉因为用力而突起。
平复一下心情,寻梅继续开口:“上次主子突然离开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吧。”不是疑问的口气,她平静地分析道,“你先我们回来,因为主子已经有了决定,他……还是接受了。像接受如今的岛主之位、楼主之职一样。是吗?”寻梅转过头,清澈的双眼对上一脸凄然的问菊。
“所以你才说了那些话,所以你直到现在才真正放手了……”
问菊没有应答,寻梅说的都是事实,她原本的一点点希望也因为这个秘密彻底成了幻影,她知道,该放手了,这么多年来,自己追逐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天亮了,梦……也应该醒了。
“我根本配不上他,我早该意识到的,他是翱翔在天的雄鹰,又怎么会一直困在这小小的桃源岛上……”问菊惨笑,美丽的脸庞上已经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一时间,房里寂静无语,两个少女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个低垂眼眸,泪光闪动;一个紧咬下唇,一脸决然。
良久,问菊收住了流淌的泉眼,正对寻梅道:“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到,你……把它忘了吧。”
“已经知道的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这件事和你无关!”
“你和主子都有份的事怎可能与我无关!”寻梅急吼,不自觉地往问菊身前迈了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她深吸几口气,把语气稍作调整后说道:“我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虽然主仆相称,但感情并不亚于真正的兄弟姐妹。大哥、大姐的事怎么就不是我这个小妹的事?不要自作主张地将我排除在外,我……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离开。即使最后大家还是要各奔东西,但至少……让我为主子尽一份力。比起以后看到高高在上的主子不知如何是好,我宁可成为这一切的推手之一。”
寻梅的态度是如此坚决。问菊到此刻才发现,二十年来,自己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妹妹。曾经,她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寻梅是个贪玩、爱胡闹、长不大的小女孩。然而,听到今天这番话,还有谁会如此认为?
“你长大了。”问菊由衷地笑了。她最在意的两个人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懵懂小孩,虽有不舍但她感到更多的却是欣慰。
“是啊,我也长大了。”寻梅迎上含笑的问菊,点点头,“所以,主子的王位,让我们一同争取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狗仔?
更新时间:2009…8…28 10:07:01 本章字数:2656
说完桃源岛上的小插曲,让我们继续回到西楼华格居。
此时,身着月牙白长衫的男子已然从凉澜的居室出来,脸上的款款情谊褪去,死水一般的面庞叫人望而心惊。一个人竟可以有如此不同的两种气质,即便称不上匪夷所思,也绝对是一大奇观了。
未待他离开华格居,不算宽的浮石小径上便迎来了三男一女。这一行人自然是西楼的三位阁主和咱们的北堂大教主。看到眼前的白衣男子,三位阁主均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眼睛不好使的还真瞧不出来三人有过晃神。
“李少侠怎么来了?”开口的是踏雪,她微微一笑,问得礼貌却疏离。
踏雪一向负责西楼内务,自然,被凉澜留在这里的李蒗涯也成了他照顾的对象。虽然凉澜已经利用灵蛇修复了李蒗涯的经脉和内力,可毕竟走得匆忙,没时间看李蒗涯真正恢复了没有。对灵蛇的神奇抱有一丝怀疑,更放心不下这个大哥,她只好拜托踏雪代为照顾李蒗涯。一晃数月过去,按凉澜预计,李蒗涯的功夫也该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可据踏雪观察,李蒗涯的内力非但没有恢复,就连基本的拳脚功夫都渐渐退化了。上次只是找了几个武功平平的小子试探试探,没想到李蒗涯连半分还手的力量都没有,最后还是踏雪中途出手,这才保住了他已经去了一半的小命。
这次凉澜以水蓝的身份回来,楼中除了三位阁主就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李蒗涯更是踏雪的重点隐瞒对象。
这么些日子过去,就算瞎子都能看出李蒗涯对凉澜有超越兄妹的感情,踏雪不瞎也不傻,理所当然地把这纠葛看得清清楚楚。说实话,李蒗涯除了做事优柔寡断些,大致还算是个不错的对象,不过既然楼主自己都对他没有超越兄妹的感觉,那做下属的又何必去多操心思?如今凉澜和北堂爵的关系已经明朗,要是让李蒗涯知道了这事,没准会生出什么变动。要知道,三角关系是最难处理的。
凉澜也算是踏雪看着成长的,两人说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但骨子里多多少少有了家人的感情,凉澜生性冷淡,有时候更是难以琢磨,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心人,大家当然希望她能幸福。
为了以防万一,踏雪和御风、飞花一合计便做出了不把凉澜会西楼的消息透露给李蒗涯的决定。
要是凉澜问起李蒗涯呢?问就问吧,这种事到时候再说,能瞒一天是一天。
不过三人没有想到,最后不是凉澜先问起李蒗涯,却是李蒗涯这小子自己寻过来了。难道楼里的小道消息、花边八卦已经发达到这个地步了,上午才发生的事下午就能传得人尽皆知?三人狐疑地打量着李蒗涯,心下揣测。
李蒗涯倒没有因为几人□裸的目光面露不快,相反,他垂首微笑,首先对面前的四人施了一礼。
“听说北堂教主来了,还带来了……呃……他的红颜知己,所以在下就猜测那是不是澜儿。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李蒗涯目光灼灼,瞧得三个自作主张者心虚不已,不过他们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虽然心里有些不知滋味,但脸上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该白的白,该黑的黑。一句话,想叫他们羞愧到脸红,那是门都没有!
当然,李蒗涯也没指望这三人有什么表态,稍稍收敛笑容,切入主题问道:“方才我看澜儿的气色不佳、脉象虚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关于这点李少侠无需多虑,凉儿的事我自会处理。”北堂爵现在的心情可不怎么样。不过,听到李蒗涯一口一个“澜儿”,他心情会好才叫奇怪了。
四目相交,顿时火光噼啪,一旁的三人也清晰地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既然如此,那北堂教主可要说到做到。”李蒗涯首先打破沉寂,寒下脸,举步穿越几人。来到北堂爵身边,他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我不会输给你的!”
【有一颗用情爱
做心灵的渺小尘埃
不倦地独舞在
荒凉纷乱江湖之外
笛声起箫声落
瑟瑟琵琶叹无奈
情长短心肠断
化做无声却徘徊】 (尘埃——羽泉 节选)
晋王府近来日日歌舞不断、丝竹管弦声不歇,曲声悠扬,甚至,方圆几里外都隐约可闻。
以往的晋王府虽然也不冷清,可像这几日般欢腾淫靡却并不多见。要知道,换做前些日子,这当子事儿可都是巴结晋王的官吏们在外张罗的。现在把外头的乐趣转移到自家花园里,倒也不是因为晋王袁卫祯玩腻了老花样想要换换口味,实在是母命难为,出不了家门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
皇城之内,就连最底层的老百姓都已经听到风声:晋王行为太过乖张,有失皇家体统,故其母贤妃罚其闭门思过,一月不准出外胡闹。话说这么说没错,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谁不知道,贤妃这么大张旗鼓地“惩治”自己儿子表面上是贤妻之为,实则是先下手为强,叫朝中的反对派再没话好说。自己老婆都已经下重手处置儿子了,那身为皇帝